避開？
他也想避開。
誰不知道避開還能有一線生機，要是繼續待在原地，就有危險。
這點他早就想到。
可是想象容易，做起來卻差之千里。
前面堵著兩棵露出尖銳棱角的樹木，他要是往前撲就有很大的可能傷了木瑾知。
而傷了她又是他絕對不會做的事。
想到這裡，東方墨面無表情的繼續站在原地，抱著她的雙手微微再加了幾分力道。
“別動，”
他嗓音低沉:“閉上眼睛。”
說閉上眼睛的時候，他黑眸裡又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淡淡的忍痛。
東方墨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背後的皮膚有種火辣辣的痛楚，甚至還能想象到尖利的長指甲像割肉那樣，正輕輕地劃過他的背部。
一絲黑氣從東方墨背後竄出來，空氣中隱隱約約的還可以嗅到濃重的血腥味。
“你討厭!”
木槿知焦急的聲音裡帶著輕微的哭腔，罵道:“爲什麼偏要把自已置於危險中?!”
他明明可以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明明可以避開的!
東方墨飛快地回答出三個字:“爲了你。”
這回答……
濃烈又內疚的情緒交替在心底裡，木槿知喉嚨狠狠抽泣一聲，突然擡起眼眸，望向後面的小女孩。
“你要傷害的人是我，來啊，”
她伸出自己的手臂，帶著挑釁的語氣:“你哥哥一直都說你是最善良的小女孩，讓我看看你究竟是怎麼善良的!”
都怪她!
東方墨說得沒錯，她有一天真的會死在善良的手上。
自已死倒沒所謂，那就是自作自受;但要真的連累最愛的人，她恨不得掐死自已一百次、一千次!
“木槿知!”
東方墨黑眸半瞇，迅速把她手臂按下來:“你在幹什麼?!”
木槿知不理他，她現在是一心想救他，手被按緊，她嘴上繼續挑釁，目的就是把小女孩的注意力引到自已身上。
“虧你兩個哥哥天天都哭著要找你，原來你是壞女孩!根本就不值得他們的疼愛!”
劃向東方墨背部的手一頓，飄在半空中的小女孩死氣沉沉的視線倏地盯緊木槿知。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木槿知冷笑:“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不然你自己看看你哥哥他們的表情，”她指向旁邊的兩個小鬼:“看看他們現在是有多害怕你!”
順著她的手指，充滿戾氣和怨恨的視線下意識地望過去。
旁邊，兩個小鬼跌坐在地上，都是一臉恐懼的樣子。
小女孩視線一頓，莫名其妙的心痛感覺從它已經變得麻木的心底生出來。
它不要……不要哥哥害怕它。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句話就那麼自然地從腦海裡說出來:不要哥哥害怕它。
“砰!”
小女孩正呆滯的時候，前方，東方爺爺扔過來的銅錢不偏不倚地砸在它身上，響亮的撞擊聲後，隨即小女孩瘦弱的身上被打出一連串的火光。
小女孩啊的一聲尖叫，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開。
“妹妹!”
大鬼孩連忙衝上去:“你有沒有受傷?”
--
好機會!
背後的威脅前一秒剛離開，東方墨忍著痛，抱著木槿知大步往斜前方衝出去，直到和小女孩拉開安全距離後才停下來。
“快讓我看看!”
木槿知不等他停下來，就掙扎著從他懷裡出來，焦急地去察看他後背的傷勢。
只是一眼她就倒吸了叩涼氣，“嘶!”
東方墨背後的衣服已經全部被劃開，精瘦的背部赫然多了一條有十釐米左右、觸目驚心的傷痕。
他的襯衫也染上了斑點的血跡，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因爲除了血跡，木槿知還清楚看到一絲絲的黑氣在他傷口上纏繞不去。
就像小女孩的手上似乎有毒。
爲什麼小女孩可以傷害他?
東方墨不是自帶驅鬼體質的嗎?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東方墨受傷，一直以爲全能的男人受傷，她隱隱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痛嗎?”
木槿知忍著眸底的眼淚，右手顫抖地懸空在他傷口上方，想摸摸又是不敢，指尖兒一直顫抖，心裡第一次生出想殺人的衝動。
“都怪我。”
“關你什麼事?”
東方墨本來是一直沉默地任由她看的，直到聽到她這句自責才轉頭:“傻瓜，別哭。”
“我不哭，”
木槿知使勁點點頭後又搖了搖頭，“快點，我們去醫院。”
不知道小女孩的指甲是不是真的有毒，儘快去醫院檢查後她才能放心。
“先別急，”
東方墨拉她入懷，低頭輕親了下她額頭，其實背後的傷很痛，可看到她擔心的表情，又莫名的感到心甜。
“爺爺還在這裡，我們不能走。”
他聽到了爺爺和前面的那個半臉人的對話，兩人之間似乎有恩怨，而那個半臉人看樣子是不肯放過爺爺。
這時候他是不可能走的。
木槿知靜了靜，知道他說得有道理，擡眸輕聲:“那你能堅持住嗎?”
“當然能，”
東方墨勾起薄脣，“別忘了你男人可沒那麼孱弱。”
--
“妹妹，你怎麼樣?”
大鬼孩一看妹妹被打傷，忘記了手掌的痛，拔腿往妹妹那邊跑過去:“有沒有受傷?!”
被突然打傷，小女孩痛得五官猙獰起來，看到有東西接近自已，它想也不想，身形快速飄起，再惡狠狠地把跑過來的大鬼孩壓在身下。
“啊!”
大鬼孩被壓得一半鬼影都癟了下去，可見妹妹的力氣有多大。
“哼，自尋死路，”
另一邊上官苒本來還擔心鬼蠱會被東方燕打傷，一看到這畫面立即不屑地笑起來:“你以爲它還是你妹妹嗎?太天真了，這小女孩從今後開始只會聽從我的話，它已經完全忘記了你們。”
被他煉成鬼蠱的小女孩早已脫離三界六道，還怎麼可能有親情?
“不可能!”
被妹妹壓在身下，大鬼孩慘白的鬼臉逐漸變得透明，可它依然倔著最後一口氣反駁:“妹妹是不可能會忘記我們的!”
它們三兄妹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死到臨頭還嘴硬，”
上官苒陰笑一聲，突然對小女孩下令:“鬼蠱，殺掉那個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