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雖然殷鴻平臉上的笑意很和善,可是不知為什么,她卻總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似的,難受,甚至看到殷鴻平時,還會覺得有些害怕,心底深處有種感覺,眼前這幅神態(tài)必定不是真實的他,突然,她就想起那次在醫(yī)院樓梯間里與殷鴻平的那個碰面。
“安小姐在這里還好嗎?“殷鴻平坐了下來,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
安心搖了搖頭,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她坐在了桌子的對面,看著殷鴻平直接問道:“請問您今天來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小媛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拜托我過來看看你,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善良了,不停地求我要救你出去。“殷鴻平看著安心那張蒼白卻依舊美得出塵,美得驚心的臉蛋,眼底閃過一抹陰沉。
安心沒有出聲,她知道,殷鴻平對自己要說的,絕不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來找她,一定跟歐禹宸有關(guān)。
“不過,想必安小姐也清楚,斯坦森家族在英國的勢力和背景,他們的背后甚至有著整個英國皇家支持,老斯坦森伯爵的影響力在皇室中可謂是非同小可,這幾天我已經(jīng)派了很多人去查,但是得到的資料都對安小姐極為不力。”
殷鴻平靠在椅子上,左手搭在桌子上,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他的語調(diào)很緩慢,每句話,似乎都經(jīng)過慎重考慮才從口中說出。
安心從殷鴻平的語氣中明白,他想表達(dá)的意思就是對于她坐牢的這件事,已經(jīng)盡力,且無能為力。
可她相信,這也絕不是他今天來這的真正目的,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做為他接下來要講的事情的一個鋪墊而已。
“叔叔,您有什么就請直說吧。”安心實在受不了別人的拐彎莫角,雖然她算不得一個率性的人。
“安小姐,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小媛很喜歡禹宸這件事吧?”殷鴻平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打量著安心,然后緩緩地輕笑起來,雖然是句反問,眼底的神色卻相當(dāng)鐸定。
安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愧疚之色,雖然,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殷媛與歐禹宸的事情,而且,當(dāng)時成為歐禹宸的女人也并非她所愿,可她終究是走上了一條不光彩的道路,本以為自己對歐禹宸只有單純的討厭,可是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討厭這個男人的同時也愛上了這個男人,偏偏那時候她已經(jīng)知道了殷媛與歐禹宸之間那密切而曖昧的關(guān)系。
從那以后,她心里總懷著一種有愧于殷媛的內(nèi)疚感,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可恥的感情插足者,即便歐禹宸根本不在乎自己,可是自己卻是好朋友喜歡的男人的情人,這算什么?連她自己想到這層關(guān)系時,都忍不住要唾棄自己。
殷鴻平突然輕嘆了一聲,視線卻始終沒有從安心的身上離開過。“其實,禹宸那孩子一直也很喜歡小媛,以前還說過要娶小媛做老婆,可是小媛現(xiàn)在才十六歲,還沒有成年。我們小媛,一直很單純,很善良,這也是我一直為這孩子擔(dān)心的地方,因為我真怕有人會利用她的單純和善良去做一些傷害她的事情。安小姐,我想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
聽到殷鴻平提到歐禹宸,安心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她低垂著頭,掉下來的發(fā)絲遮擋了她的眼睛,可是那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此刻卻緊緊地握住。
安心緩緩抬眸,冷漠的看著殷鴻平:“您放心,小媛這么單純善良,無論是誰都不忍心去傷害她的,我也相信,她和歐禹宸是沒有誰能影響得了的。“
殷鴻平眼神一冷:“安小姐,我想你也不會傷害小媛的,對么?”
安心不明所以,雖然她以前是歐禹宸的情*人,可是現(xiàn)在她跟歐禹宸已經(jīng)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了,而且,現(xiàn)在她人在牢獄之中,又怎么可能,又怎么會去傷害殷媛呢?
“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安心臉上布滿了疑惑。
“安小姐,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有幸離開這里,永遠(yuǎn)都不要再出現(xiàn)在禹宸面前。我想,這個請求你應(yīng)該能夠做到吧?禹宸是一名很出色的掌權(quán)者,我膝下也只有小媛這一個孩子,等我老了動不了的時候,殷氏一定會交到小媛手里打理,而禹宸是我一直以來認(rèn)為最適合小媛的女婿人選,將來的殷氏也必定會交給這兩個孩子管理,所以,我絕對不允許有人小媛的未來,更不允許有人搶走屬于她的幸福和歸宿。”
殷鴻平的話像是榔頭一樣砸進(jìn)她的心底。是啊,殷媛才是最適合歐禹宸的那個人,無論是從家世,相貌,還是感情上來說,殷媛都占有絕對的優(yōu)勢,而自己算什么?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供人發(fā)泄情*欲的玩具而已,現(xiàn)在,人家已要不要她了,何必再多想,何必再傷感?
她不是早就希望能逃離歐禹宸的掌控,她不是應(yīng)該立刻答應(yīng)嗎?可是,她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此時她竟一個字都吐不出,心中像有千斤重的大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掌心被握得發(fā)麻。
安心才緩緩頷首:“好,我答應(yīng)你。”
安顫抖著,指甲陷進(jìn)掌心卻絲毫察覺不到疼痛,已經(jīng)麻木。她的臉蒼白沒有血色,對著殷鴻平點(diǎn)點(diǎn)頭:“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殷鴻平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走了出去。
回去不到五分鐘,女獄警把她帶到提訊室,簽了逮捕證,理由是她勾引亞瑟?斯坦森,然后乘其不備將他殺死,以故意殺人罪正式逮捕了。
安心從絕望到麻木,每天地生活過得單調(diào)之極,早上六點(diǎn)鐘爬起來在獄警地監(jiān)視下五分鐘內(nèi)穿衣、疊被子、洗漱,然后去外面晨跑。上午上思想教育課,下午和大家一起做些手工活,每隔四十分鐘可以放風(fēng)一次,去放風(fēng)場地活動。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失去自由地日子無疑是最難熬地。
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她臉色越來越差,因為不合群,又不善于說好話,總是被人整,有時候在食堂吃飯,同室地人會乘教官不在,把她地飯打掉。到后來她司空見慣,默默把飯盒撿起來,然后餓一晚上地肚子。半夜睡不著,就爬起來喝水,肚子越餓,就使勁喝水,把肚子喝得鼓鼓地再去睡。
衣服也是,她身上地衣服經(jīng)常莫名其妙被人用涼水潑,不單是同室地人,還有看守所關(guān)押地另外一些人,事實上她根本見這些人地面都沒見過。
這些后果就是經(jīng)常胃疼,有時候著涼就發(fā)燒,一燒就是四五天,女獄警給她喂兩片退燒藥,然后把她丟在那里自生自滅。同室地人自然會看臉色,睡覺地時候故意擠她,直到把她擠到床板最aotu不平地角落,難受地窩在那里睡一夜。
房間里有獨(dú)立地洗手間,有時候她進(jìn)去不到幾秒,一幫人全涌進(jìn)來,不由分說拳頭劈頭蓋臉就下來,最后一幫人走掉,她瘸著一條腿,帶著滿身地傷在洗手間里哭。
她漸漸開始失眠,每天晚上被擠到高低不平地床板那里睡,半夜醒來,望著看守所里地長明燈發(fā)呆。
就在她身體和情緒越來越差的情況下,沒有等來法院的人,倒是意外地等來了歐禹宸。
早上,口哨傳來,將整座監(jiān)獄里面的犯人全都鬧醒了,安心又是一夜沒有合眼,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長明燈,到了天明,燈滅了之后,她就盯著窗口微微的亮光,直到女獄警走進(jìn)牢房,將她搖醒,她才恍惚地看著眼前穿著一身制服的女獄警,可是,整個人極度虛脫,她連基本該有的反應(yīng)都沒了。
“安心,有人來看你。跟我出來一趟吧。”
女獄警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要顯得和氣多了,可是安心卻已經(jīng)感覺不到了,她甚至都沒聽到女獄警到底在說什么,她只知道眼前站著一個人,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她想聽,卻什么都聽不到。
女獄警似乎察覺出安心的反常,立刻走出牢房叫來另外兩名獄警,三人將安心架著朝接待室走去。
當(dāng)歐禹宸看到瘦得不成*人形地安心被三個女獄警架進(jìn)來時,眉頭緊蹙,冰冷的眸底閃過一抹陰狠之色,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迥然相反的異常冰冷。
安心任獄警將自己按著坐下,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盡管面前站的男人是她這些日子以來最痛苦的惡夢,可此時她卻像是沒看到似的,無神的眼底空洞飄渺。
“該死了,她到底怎么了?”歐禹宸居高臨下地站在安心面前,不僅沒有如預(yù)期地那樣看到安心震驚的表情,反倒因安心這幅呆滯的模樣而大為震怒。
他明顯察覺到了安心的異樣,雖然,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出現(xiàn),正是想要好好懲罰懲罰她,讓她吃點(diǎn)苦頭,借此磨磨她不乖順的性子,但并沒有想到安心會被監(jiān)獄里面的那些人整成這幅模樣。
女獄警被歐禹宸這幅震怒的模樣嚇到,緊張得額頭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