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韓真正好推門進來,他迅速把藥瓶放進抽屜里,然后站起身道:“你來的正好……”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西裝外套。“我們去看看可兒。”
韓真攔在他面前,說:“明天再去吧!你回來到現在凳子都還沒有坐熱呢,你身體剛恢復,不要太勞累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樣的。”
慕北寒靜靜的等她說完,才道:“明天還有明天的事。再說,我們不是答應紹軒,等辦完事就回去嗎?我可不想第一次對孩子承諾就失信與他。走吧!”
聽他這么說,雖然心疼,但韓真也沒有在說什么了,跟著他走出了門。
林可兒住的精神病院離慕家老宅比較遠,慕北寒開車總共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醫院門口。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精神病院的院長伍良又已經站在院門口等著了。他五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
“可兒最近怎么樣?”慕北寒一下車就問道。
伍院長一邊把他們往里面請,一邊回答說:“最近好多了,剛來的時候不太配合我們的治療,但現在已經可以跟精神科醫生溝通了,這是一個好現象。”
“能出院嗎?”慕北寒繼續問道。
“那還不行,還要在觀察一段時間。”
說著話,一行人就來到醫院后面的一個小花園里。不遠處的花壇里,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女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翻找著什么。她扎著兩條麻花辮,11月份的天卻穿著一件印著小碎花的連衣裙。
慕北寒皺著的眉頭問:“這是怎么回事?”
伍院長誠惶誠恐的回答:“國主,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們準備的衣服她都不愿意穿。無論下雨還是刮風都穿這一件,我們也是……”
慕北寒認出來了,這件連衣裙是他在意大利給她買的。她居然……想著,他連忙走過去,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那個女人身上。
女人明顯驚嚇了一下,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轉過身用翻土的小鏟子對著慕北寒。
她面色紅潤,只是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兩條麻花辮自然的垂在胸前,青春客人,像極了十六七的少女。
當看到慕北寒時,她驚嚇的小臉慢慢恢復了正常,迷離的大眼睛也漸漸有了焦距,手中的小鏟子也應聲脫落,掉在了地上。她認出了他。
“慕哥哥……是……是你嗎?”
慕北寒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子就被緊緊的抱住了。
“慕哥哥,你終于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無論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慕哥哥……”
一旁的韓真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她的目光集中在林可兒的身上。
其實,慕北寒說要來看可兒的時候,她是很緊張的。畢竟,她一直以為林可兒是那種柔弱、需要被人保護的女人,可她在美國對她的所作所為,讓她覺的,林可兒那張溫柔魅力的外表下其實住著一個魔鬼,歹毒、兇狠的魔鬼。她不知道精神失常的林可兒是什么樣子?她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
可是,真正看見她了,她才發現,林可兒還是以前那個林可兒,好像除了頭發長長了之外,什么都沒有變,她還是那個可人、可愛、溫柔、漂亮的女人。可是……這樣的她不禁讓她害怕,一個想法突然涌現在腦海中,她,不會是裝出來的吧?
“慕哥哥,你帶我離開這里好不好?”
慕北寒哄著她道:“可兒,乖。你要留在這里治病,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就來帶你回家。聽話。”
“可是……可是這里總是有人騷擾我……”林可兒說著,臉上露出極度的恐怖的表情,她窩在慕北寒的懷里,眼睛卻往四處張望,就彷佛是見到鬼了一樣。
韓真被她這個舉動搞得全身不自在,也不知道衣服穿少了,還是怎么的?沒來由的全身陰冷,下意識的也往周圍看了看。
慕北寒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沖著身旁的伍院長質問道:“伍院長,怎么回事?”
伍院長的腿都開始打顫了,解釋道:“國主,照顧可兒小姐的五個護士全是女的,醫院的男醫生和男護士是不會踏進這個小花園的,國主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調監控,這里有24小時監控。”
林可兒這時候突然抬起頭說:“是湯姆……是湯姆在騷擾我……”
湯姆?慕北寒的身子一怔,湯姆兩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是被可兒用槍打死的,怎么會……他垂下頭,看著林可兒。
“慕哥哥,你帶我離開這里好不好?帶我回家,我想回家,湯姆每天晚上都來,我害怕……”林可兒抱著慕北寒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
慕北寒的心軟了。自覺自己做了太多對不起這個妹妹的事情,把她一個人放在這里,他真的于心不忍,可是……
“國主,帶可兒回家吧,我可以照顧她。”
慕北寒回過頭,韓真沖他點點頭。可兒對她做了那么多壞事,甚至差點害死她,她居然還能接受她,慕北寒的心里充滿了感激,他不由的對她笑了笑,然后低下頭對可兒道:“好,我們回家。”
“國主,可她的治療……”
慕北寒打斷了伍院長的話:“她的后續治療可以在家里進行。”
“是,國主。”
林可兒被慕北寒和韓真接回了家,隨行的還有一個護士。
回到家,林可兒被安排在原來的房間,就在主臥的旁邊。韓真雖然心里還是有些怵林可兒,但她不停的對自己進行暗示,可兒現在是個病人,她精神不好。這樣,心里對她的抵觸反而好些了。
“你去吧,我沒事的。”她對準備出去赴宴的慕北寒說。
“真的沒事。”慕北寒還是有些不放心把她跟可兒同時放在家里,抓著她的手說:“老婆,你還是跟我去吧,他是筱翼的爸爸,跟我爺爺的關系也很好,早晚都要介紹你們認識。”
韓真想了想,說:“還是下次吧!我知道,今晚你是有事要求馮伯伯的,還是阿猛的事情重要,所以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里等你。”
慕北寒心里一陣感動,他并沒有說見馮市長是為了救洪猛的事,但她就是知道。“可是……你一個人行嗎?”
“誰說我是一個人,不是還有護士還有傭人嗎?”韓真把已經準備好的慕北寒往門外推:“你去吧,不要讓馮伯伯等。”
慕北寒見她心意已決,便揉了揉她的頭轉身走了。
晚飯是韓真幫著傭人做的,做好后,傭人開始往餐桌上擺放,韓真便上樓準備叫林可兒下樓吃飯。走到房間門口,她有些忐忑,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是護士的聲音。
韓真推門而入,護士沖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她一看,林可兒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睡著了?”
護士點點頭,起身把韓真拉到門口,小聲說:“夫人,可兒小姐……”
韓真打斷她:“你別叫我夫人,其實,我跟國主還沒有結婚呢。叫我真姐就行了。”
女護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叫了一聲真姐。“我叫丁曉禾你就叫我曉禾吧。”
“好。那……”韓真指指床上的林可兒對丁曉禾說:“我們先下去吃飯,可兒那份先給她留著,等她醒了再吃。”
“好。”丁曉禾笑笑,把房間門輕輕的關上了。
躺在床上的林可兒這時候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
富豪娛樂,豪華大包間里,慕北寒坐在桌旁,兩根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富豪娛樂的總經理余帥和副總經理蔡振強坐在他的下手,此刻,兩人的心里都十分忐忑。
這是……第一次有人不買國主的面子,放了國主鴿子。
蔡振強自從海城艾薩酒店調過來做余帥的副手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國主,沒想到,他今天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而且還在這里請客。來到這里之后,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國主跟韓真之間的事,他愛了兩年的女人居然一直是國主的情人,當他知道這個后,心里很不舒服,但也不能發作,只好忍著。
余帥見老板被人放鴿子,面上也有些尷尬,就解釋說:“馮市長可能覺的我們這里太奢侈了,最近上面‘打虎’力度太大,可能他顧忌這個,所以就……”
慕北寒好像并不在意似的,兩根手指還是有一塔沒一塔的敲著桌面,好像在思考什么事,突然,他嘴角揚了一下,起身道:“撤了吧!”說完就往外走。
余帥和蔡振強也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車上,湯森一邊開車一邊對后視鏡里閉著眼睛的國主匯報:“國主,馮市長這是故意的……”
慕北寒揚了揚嘴角,沒有說什么。
湯森繼續說道:“馮仁柱可能對你和馮小姐解除婚約的事情還耿耿于懷,畢竟他是市長,當初訂婚的時候,那么隆重。你們擅自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解除婚約,這讓他很沒面子,所以……”
慕北寒睜開眼睛,眼眸深處透著冷冷的氣息。“不是擅自。在召開新聞發布會之前,我和筱翼是征得他同意的。他現在要來跟我秋后算賬。為什么”慕北寒不由的皺起眉頭。“筱翼的電話接通了嗎?”
湯森搖搖頭道:“先前關機,現在是無法接通。我懷疑……”
“說。”
“我懷疑馮小姐可能被他爸爸關起來了,所以手機才會一直打不通。”
慕北寒揉了揉太陽穴,再次閉上了眼睛。
他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馮仁柱。
回到家門口,慕北寒深吸一口氣,振奮了一下精神走進客廳。
韓真看到他回來的這么早,忙問:“怎么樣?阿猛的事有眉目嗎?馮伯伯怎么說?”
慕北寒看到她們正在吃飯,湊了上去。“馮伯伯臨時有事,沒能來,所以取消了。我餓死了,老婆,這是你做的吧?”慕北寒指著一道菜問韓真。
“你還沒吃呢,怎么就知道是我做的?”她也坐了下來。
一旁的護士丁曉禾看到國主進來了,早就站了起來,哪還敢吃飯。
慕北寒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繼續吃飯,然后對韓真說:“我聞著味了。”
一個傭人已經遞過來一副碗筷,慕北寒此時早已沒有國主形象,開始大口吃起來。
“對了,可兒呢?怎么不下來吃飯。”
“她……”韓真剛想回答,一旁的丁曉禾說話了,聲音有些發顫:“她睡著了,國主。”
慕北寒頭也沒抬的說:“你不要拘謹,就當是自己家。”
“好的,國主。”丁曉禾說完,端起碗筷沖著韓真笑笑說:“真姐,吃飯。”
韓真也回以微笑,但心里總覺的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晚飯后,丁曉禾端著林可兒的那份飯菜上樓了。
慕北寒和韓真也回了房間。
“老婆……”慕北寒抱著韓真說:“阿猛的事還沒有處理好,明天可能回不了海城了,不如,明天你先回去,等我……”
韓真打斷他:“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可是紹軒……”
“我媽帶著他,沒事的。我晚飯前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了,把這邊的情況跟我媽也說了,她讓我們放心在這邊辦事,紹軒的事讓我們不要操心。”
慕北寒摟著她,重重的談了口氣說:“有你們真好!”
“老公,我發現……你真的變了好多。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了?你告訴我啊!”
慕北寒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只是經歷了這樣一場大的變故,讓我格外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我身邊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