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你一定要幸福哦!我和慕北寒,會永遠祝福你們的。
頭等艙內,章小光放好行李之後,坐在座位上,他沉思了一下,拿出了手機,找到韓真的電話,可是卻沒有勇氣按下接通鍵。
夏翠萍看了看他,然後說道:“小光,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章小光擡起頭看向她。
“就是優柔寡斷,尤其是對待感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就是你最大的缺點。”
章小光低頭慚愧的一笑,夏翠萍說的對,他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於是按下了接通鍵。
“喂,小光。”電話裡傳來韓真的聲音。“對不起!”
“不——”章小光立刻說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真真,我,我有件事沒有告訴你,不過在我說之前,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冷靜。”
知道小光沒有怪她,韓真放鬆了下來,她靠向椅背,手裡端著一杯水,對著手機說道:“什麼事這麼嚴肅,好,我答應你。”
章小光似乎有些緊張,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慕北寒……我手術前見過他……”
韓真原本靠著的身體一下子坐了起來,手中的杯子也抖動起來。“你……你說什麼?見過他?怎麼可能?他人在美國呢。”
“我不知道。可能會回來了吧。總之,我手術前醒過來了,他坐在輪椅上,是湯森推他進來的,他……好像看不見了。”
“啪!”手中的被子應聲落地。
“真真,你怎麼了?”聽到對面傳來嘭的一聲,章小光的心提了起來。他是不是不該說出來。
“沒事,你說。”
“……他……慕北寒,他跟我說,他快要死了,他還……他還把腎……把腎移植給了我……”
章小光說完,電話裡一陣沉默。過了好久,電話那頭纔再次傳來韓真異常冷靜的聲音,冷靜的令章小光有些不安。
“他現在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兒?真真,你……你沒事吧?……後來,我手術之後去找過他,也通過各種渠道去打聽了,可是……”
“先生”章小光的話被一位空姐給打斷了。“飛機要開了,請您關閉手機好嗎?”
章小光點點頭,對著手機說:“真真,我要關機了,對不起。”說完,章小光把電話掛斷了。
“韓真,你沒事吧。”韓真坐在椅子上,像個傻子一樣,電話都已經掛斷很長時間了,可是她的手機還放在耳邊。旁邊的同事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了,都圍了過來。
聽到同事的聲音,韓真木然的放下手機,這才發現手中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又慌忙彎腰撿起來放到桌子上。擡起頭看到身邊圍了好些人,韓真問道:“你們有事嗎?”
“我們沒事,是你有事纔對吧?韓真,你到底怎麼了?你的臉色……”
韓真雙手摸了摸臉頰,笑了笑,說:“我沒事啊,好得很。別管我了,你們忙去吧。”
周圍的人陸陸續續的散開了,韓真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彷佛被人抽去了靈魂。
章小光,你,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我還祝福你來著,你怎麼……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慕北寒的壞話,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他,說他快要死了……
噗……
一口淤血噴出,韓真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辦公室裡頓時亂成了一團。
韓真醒過來時,媽媽坐在牀邊,老淚縱橫的看著她。
“真真,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韓媽媽心疼的責備女兒道:“你爲什麼不好好吃飯……”
“我怎麼了?”
“怎麼了?”韓媽媽氣憤的數落女兒道:“胃出血,差點就要了你的命,如果你有個好歹你讓媽媽怎麼活啊?”
“媽——”想起了暈倒前的一切,韓真木然的盯著天花板,喃喃的說:“小光今天告訴我說,慕北寒……快要死了……呵呵呵……他就算再怎麼恨他……也不能這麼咒詛他對不對?小光真壞!”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但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盯著天花板,就好像能在天花板上看到慕北寒似的。
韓媽媽心裡一疼。回想起了先前的跟兒子通話的情景。
當時,她一接到醫院打來電話說女兒吐血情況很危險的時候,她六神無主了,就給遠在美國的兒子打了一個電話,誰知卻聽到了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那就是……慕北寒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她也不相信,可是兒子不會騙她的,這麼大的事情兒子不會開玩笑的。
兒子讓她到醫院等著,他會坐最快的一班飛機趕回來的。
“真真啊……”想到這兒,韓媽媽的眼淚也流了出來。她一邊給女兒擦眼淚一邊安慰女兒道:“真真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媽——”韓真轉過頭來,看到媽媽哭了,神情一下子很慌亂。“媽,你怎麼哭了?我沒事了,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了。”
“真真啊……你……你不要這樣,你大聲的哭出來好不好?媽媽求你了。”
“我爲什麼要哭啊?”
韓媽媽一把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使勁的拍著。“女兒,別這樣嚇媽媽,媽媽老了,經不起你這樣嚇的。”
韓真推開她,臉上掛著淚水道:“媽,你到底怎麼了?……對了,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韓媽媽擦擦眼淚問。
“我要去美國找慕北寒,但是我又不捨得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所以,媽,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啪!
韓媽媽奮力甩了女兒一巴掌。
韓真捂著臉頰,不敢相信的看著媽媽。“媽,你這是幹什麼?”
“慕北寒已經死了。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就算找遍了全世界,也找不到他了。”韓媽媽衝著女兒吼道。
韓真看著媽媽歇斯底里的樣子,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她木然的說:“他沒死……我知道……他……沒……”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接受現實吧,小亮很快就回來了,等他回來了,你就知道媽媽有沒有騙你。”
韓真翻了一個身,面向著牆,不再跟媽媽說話。
不對,你們說的都不對,慕北寒不會死,絕不會死。
她小聲的自語著。
韓亮推開病房門,接著湯森和紹軒也跟著走了進來。
“我姐怎麼樣?”
韓媽媽看到兒子,傷心的眼淚又出來了。拉著兒子的手說:“睡著了,寧死都不願相信慕北寒已經離開了這個事實。”
“少夫人的病情穩定了嗎?”湯森更關心的是這個。
“已經穩定下來了。”韓媽媽說道。
“那就好。慢慢來吧。”湯森說著看向躺在牀上的韓真。
慕紹軒一進來就跑到牀邊,趴在媽媽的身邊。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看見媽媽了。他湊過嘴脣,在媽媽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穿著一身裁剪合體的笑西服,黑色的小皮鞋,小小年紀身上就散發出濃濃的總裁氣息。
韓亮走過來抱起他,對湯森說:“湯森,那你先留在這裡,我帶媽媽和紹軒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再來。”
“好。”湯森點點頭,送他們離開病房。然後他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韓真的牀前。
病牀上,韓真臉色蒼白,容顏消瘦,不禁讓人心生憐惜。
湯森彷彿看到了三個多月前慕北寒躺在病牀上的情形。
他也同樣坐在牀邊,只是慕北寒當時是醒著的,他沒有焦點的眼睛盯著天花板,很平靜,也很安詳,他在向湯森吩咐他的後事。
“湯森,不管手術的結果怎樣,都告訴她我死了。如果,我僥倖沒死,你就把我送到一個離這兒遠遠的地方,越遠越好,但求這輩子不要遇見她。”
湯森,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此刻,眼角溼潤了。他明白國主的心意,國主何嘗不想與少夫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他是不想讓少夫人面對失憶的他。如果他忘記了少夫人,還不如這輩子就再也不要見面的好。那句“但求這輩子不要遇見她”道盡了心酸和不捨。
韓真悠悠的睜開眼睛,當看到身邊坐著的是湯森時,她一下子坐了起來,黯淡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就知道慕北寒會回來的,他在哪兒?”韓真一邊問一邊打量著病房的角角落落。
看到她充滿期待的眼神,湯森真的沒有辦法說出口。
“國主在哪兒?慕北寒他在哪兒?他眼睛怎麼樣了……”韓真說著就要下牀。
湯森連忙按住她,“少夫人,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韓真捂住耳朵,情緒很激動。
“國主不在了。”
突然,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國主不在了……國主不在了……國主不在了……”
寂靜的病房裡只有這一個聲音不斷的在她耳邊響徹著,整個世界也好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慕北寒不在了,世界上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坐在牀上,好長時間都處在一種空白中,直到湯森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兩年前,國主爲了保護可兒小姐,被林文娟開槍打中頭部,手術取出子彈的成功率很小,而且就算成功了,國主也可能會忘記所有的事情,所以……他遲遲不願意做手術……可是……在這兩年裡,國主他的記性越來越差,好多以前的事情都慢慢忘記了……”
韓真坐在牀上,安靜的聽著湯森的講述,眼淚無聲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