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溟注意到了她的舉動,眼底,滿滿的疼惜。
他握住她的手,讓她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臉,感受著他的真實和溫度。
在碰觸到的那一瞬間,宋安寧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孩子……”
這個孩子,還不到七個月,又經(jīng)歷了這么一次撞擊,能不能活下來,她真的不敢想。
“放心,孩子沒事,被醫(yī)生送去保溫箱了。他一定會沒事的。”
她的聲音,溫柔地安撫著她充滿悲傷和絕望的情緒,“放心,沒事,一定沒事的。”
說到最后,夜溟的眼眶,跟著熱了。
宋安寧覺得很累,眼皮很沉很沉,可是,她不敢睡著,她害怕夢里,她的孩子會離她遠去。
她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保護好他,可還是沒能讓他好好的。
宋安寧的眼底,滿是自責(zé),悲傷,縈繞著她的整個眼眶。
“夜溟……”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動了一下,“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我們的孩子,你可以恨我,怨我,可是孩子……孩子是你的,他一點錯都沒有,你有什么怒氣,對著我就好,不要&……不要虧待了他……”
眼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滑落下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止不住。
夜溟的輪廓,在她的眼前,變得模糊了起來。
夜溟的手,握得她更緊了一些,“傻瓜,說什么呢,他是我們的孩子,我當(dāng)然要對他好,我還要讓他長大了好好保護你呢。”
溫?zé)岬闹父梗魅ニ难劢菨L燙的淚水,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宋安寧覺得很累,夜溟的話,就像是給了她一個鄭重的承諾一般,讓她彷徨安定的心,瞬間放心了下來。
她眨動了兩下沉重的眼皮,又一次虛弱地睡了過去。
將她的手,掖進被子里,他收回思緒,小心地走出了病房。
提步去了搶救宋安寧的那個醫(yī)生的醫(yī)生辦公室。
“夜先生。”
醫(yī)生正在忙,看到夜溟進來的時候,立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
因為宋安寧,他們醫(yī)院的醫(yī)生可是沒少跟這個“恐怖分子”打交道,每一次跟他站在同一個空間里,都會讓他覺得周圍的氧氣,全被夜溟一個人占據(jù)了一般,有些難以喘氣。
“產(chǎn)婦的情況怎么樣?”
“產(chǎn)婦因為大出血導(dǎo)致她此時的身體十分虛弱,需要在醫(yī)院靜養(yǎng)幾天,至于孩子……”
一聲小心翼翼地看了夜溟一眼,見他的臉色,因為提到孩子而驟然冷了下來,他便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孩子的情況怎么樣?”
夜溟的存在,總是自帶高壓,讓那醫(yī)生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硬著頭皮,繼續(xù)道:“孩子因為只有二十七周,心肺功能還不成熟,所以……存活率非常低。”
說到后面,醫(yī)生的白大褂都濕透了。
眼看著夜溟的臉色,沉得越來越厲害,醫(yī)生的神經(jīng)都整個緊繃了起來,“不過,夜先生請放心,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之前美國還有22周嬰兒存活的病例,我們會盡量……”
說到最后,醫(yī)生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連他自己都聽不見了。
夜溟沒有說話,鋪著寒霜的周身,都緊繃著一根弦,半晌,才聽他用極為喑啞的聲音,開口道:“多謝。”
落下這話,在那醫(yī)生錯愕的眼神中,他拉開醫(yī)生辦公室的門,沉步走了出去。
等到沉重的關(guān)門聲響起的時候,那醫(yī)生才陡然回過神來,眼底還是掩飾不住的不敢置信。
夜溟……竟然跟他道謝。
從醫(y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中途接到他電話的阿成也已經(jīng)趕來了醫(yī)院。
“少主,您找我?”
“立即去查造成這次車禍逃逸的人是誰,查到之后,帶過來。”
“是。”
阿成不敢怠慢,從過來的途中,他便從姚秘書的口中知道宋安寧出車禍,腹中孩子早產(chǎn)的事。
如今,孩子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大問題,要是真的活不下來,肇事司機全家老小的命,怕是都得賠上了。
宋安寧,就是少主的底線,可偏偏有人還敢往這上面踩,那不就是找死了么?
阿成離開之后,夜溟重新回到病房內(nèi),宋安寧還在睡著,臉上的血色幾乎找不到一點半點,安靜得仿佛真的在他面前死去了一般。
夜溟的眼眶有些熱,心頭又悶又疼。
上前靠在她身邊,將她攬進懷中,她的身子依然涼得可怕,前段時間好不容易增上去的肉,仿佛在這一朝夕之間,又還回去了一般。
他把她抱得緊緊的,只有這樣緊貼著,感受著她身上每一處細胞的呼吸,他才能感覺到她還活著。
這段時間,因為竊聽器的事,他一直硬下心腸不去理她,可這度秒如年的半個月,他想她都已經(jīng)想得要瘋了。
他跟宋安寧之間,難道注定要這樣相愛相殺下去嗎?
是不是,他跟她注定了是對立的身份,就注定沒辦法心無旁騖地在一起嗎?
夜溟的手,在不知不覺間發(fā)緊。
他終究放不下她,這一切,已經(jīng)跟信不信任沒有關(guān)系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信她,也沒辦法對她徹底放下。
夜溟的神色凜了下來,眼底,籠罩著一層寒冰。
陸家——
陸揚面色鐵青地從外面進來,一路往樓上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眸光里,迸射出來的銳利的鋒芒,仿佛要將書房里頭的人給捏碎了。
“少爺,老爺在里頭打電話,任何人不能進入打擾。”
門外,兩個高頭大馬的大漢,伸手將陸揚攔在了外面。
“都給我滾。”
陸揚上前,直接給了那兩人一拳,隨后,一腳踢開了書房的門,看著里面滿身儒雅氣質(zhì)的男人。
男人見他闖進來,濃眉微蹙,隨后,對著電話說了一句,“先這樣。”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回到轉(zhuǎn)椅前坐下,眼皮微微掀起,看向他,“這是做什么?長這么大了,連半點規(guī)矩都沒有!”
陸揚懶得跟他假惺惺,拐彎抹角地扯一些沒用的事,他大步上前,雙手撐著辦公桌,目光鋒銳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眼中的鋒芒,仿佛要將男人瞪出幾個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