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到了,盛宸下去拿上來。
周煬把芝士最多的一塊給了他:“給,吃飽了到牀上睡,下午好好考!”
盛宸也不接,端起杯子抽了吸管一口氣喝完整杯的可樂!
“小宸…你……”
周煬想說你不至於這麼緊張吧,你可是連音樂學院考試都不害怕的人!
“周煬,我作弊了?!?
“???!”周煬急聲一句:“你給別人傳答案了?!”
你看,自己家的孩子永遠是自己最清楚。
一句作弊,周煬也只能想到是盛宸給被人傳答案。
然而盛宸再無解釋,此刻才從周煬手裡接過那塊披薩。
“你話別說一半??!”周煬急的冒幹煙:“到底怎麼回事?!”
“陳媽死了?!?
周煬瞠目驚駭,滿臉的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
沒人跟他說過他被賀牧綁走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現在細想,他甚至連當時盛宸情緒低落的原因都不知道!
“誰把…”周煬控制情緒,換了一種詢問方式:“爲什麼陳媽會離世?!?
盛宸把咬了一口的披薩放回盒子裡,他脫了鞋蜷腿窩在沙發一角。
斷斷續續中,盛宸跟周煬講述了全過程。
在他的記憶中,殺了陳媽的人是他。
而陳媽……又好像本就該由他親手殺死。
聽著他的講述,周煬連嘴脣都是一片青冷煞白。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爲什麼偏偏是在這種時候談論這種話題。
周煬摘了一次性手套,伸出未受傷的手臂將蜷縮的孩子攬進懷中。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現在你還剩最後一場考試?!敝軣屖㈠氛碇约旱募绨颍骸暗饶憧纪炅?,我們再慢慢去解決其他的事情。”
“我可能……考不了七百分了?!笔㈠仿曇魫瀽灥模瑤е鴿庵氐谋且簦骸拔矣X得我的生活很刺激,真的……特別刺激?!?
“因爲你註定就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啊?!敝軣詠y語的安慰他:“不平凡的人,纔會有不平凡的生活。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必先啥來著……”
盛宸泣笑出聲,鼻音嫌棄:“閉嘴,我要睡覺了。”
周煬無聲輕笑,靠在沙發裡嗯聲:“睡吧,就這麼睡?!?
……
盛宸考試結束的那一刻,盛夏正在聽賀牧講一個其樂融融的故事。
她認爲賀子桀會去接弟弟,儘管,心中隱約懷著幾分不放心。
手機在兜裡,卻也一直沒有響過。
“我們說到哪兒了?!?
“一場地震,你救了那個叫小彤的女孩兒?!?
賀牧笑意幽幽:“我不喜歡被敷衍,特別是在我很認真的時候?!?
“我也不喜歡廢話。”盛夏回聲夾著戾氣:“特別是在我趕時間的時候?!?
賀牧眼神瞬變,墨瞳擒射森然寒光:“話題,可是你起的?!?
“我起頭,有說一定要聽完嗎。”盛夏站起,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賀牧,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
賀牧喉間擠出一聲怪異的氣嘆:“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我的手機沒有信號?!笔⑾陌哑聊涣疗鸬氖謾C轉向賀牧,身上散發著一股慵懶隨性的冷然氣質:“你屏蔽了這個區域的信號接收,你在怕什麼?跟蹤?監視?”
賀牧撐腿起身,漆黑的雙眸閃耀著詭異鋒芒。
“知道你給我一種什麼感覺嗎?!笔⑾谋∶嬂淠耐鲁鰩讉€字:“傀儡,利用品。”
這就是盛夏最初所提到的違和感。
一個人的定位,與他實際產生的行爲和言語不符,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從一開始,賀牧在盛夏心中的定位,就是來找賀子桀復仇的私生子。
可這個私生子卻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一個千載難逢一擊必殺的機會,他居然生生放棄了!
當然,賀子桀去救周煬的過程,盛夏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賀子桀從一個不該全身而退的地方,毫髮無傷的回來了。
假設,如果賀牧是真的想報復賀子桀。
他當然不會很痛快的就殺了他,因爲這對於賀牧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
所以他會折磨賀子桀,至於方法……
“操控你的那個人不讓你傷害賀子桀,對嗎?”盛夏整個人銳利如一把閃著冷光的匕首:“而你則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你做不了自己想做的,比如直接殺了賀子桀。而你能做的,都是被命令操控的?!?
這一瞬,賀牧已經完全貼在了盛夏面前。
他弓著腰,充斥著淡色血絲的眼珠懸在盛夏雙瞳前。
“說,繼續。”
乾癟的聲調,像是從一具腐爛的屍體中發出。
“其實你本身就是一面鏡子?!笔⑾牡男奶曇呀洿蟮搅钏约憾り囃吹某潭龋骸八阅?,就是他的一個集合微縮。他把你變成了他最喜歡的樣子,然後控制你,讓你成爲他的眼睛,嘴巴,甚至徹底成爲他行動的代替?!?
盛夏屬於邏輯思維很強的那種,而且是循序漸進的步步滲透。
其實有很多時候,她腦子裡起初只有一點點的頭緒。
然而如果有人催動她,那她就會順著這點頭緒一寸寸深挖而下。
也就是說,她本身是一個惰性思考者。
她的敏銳是需要被刺激的。
“你成爲了他所有一切的代替,卻唯獨不是大腦?!笔⑾哪畛瞿X中一串串浮現的字句,唸的她手腳冰涼,心若寒霜。
“賀牧,你在扮演一個人?!笔⑾脑囍o出總結:“你在扮演他的復仇角色,而同時,你也在學習他。就像當初他培育你似的,你模仿他又給自己培育出了五個傀儡?!?
此刻,盛夏覺得她身體裡彷彿還有一個人。
與她長著同樣的臉,聲音相同,身高相仿。
而此刻,滔滔不絕的,正是她身體裡另外一個自己。
所有她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只是發現,視線中賀牧的臉,像是沾了水的皺紋紙,開始萎縮扭曲,猙獰成漿。
盛夏突然覺得有些頭暈,像是有誰在她後腦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
“盛夏,你認識他嗎?!?
“那個在你身上留下傷疤的人?!?
賀牧擡起如冰棱的雙手,雙掌貼於盛夏臉側。
“我把詹曉飛還給你,你帶他走吧。”
盛夏在一片暈眩與迷糊的黑霧中努力想看清賀牧的臉。
然而,她只聽到了一句不似威脅,卻比威脅更讓人心生懼意的沉鬱。。
“從今天開始,不要再出現於我面前。因爲,我只給你這唯一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