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白,星光璀璨,漆黑的天猶如夜幕下的海洋,深邃而又神秘。
茱莉亞搖搖晃晃、步伐趔趄的在街道上行走著,趙鑫就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面。他忽然間覺得,好像這個女人,也不像她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強勢。
茱莉亞走著走著,忽然間就停了下來,對著眼前一根筆直的電線桿指手畫腳,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趙鑫眉心不由得動了動,靠近了幾步才聽見她嘴裡的唸唸有詞:
“你說說你,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的,嗯?”
趙鑫一聽就樂了出來,他樂不是因爲茱莉亞說的話,而是因爲她剛剛說的那句,竟然是意大利語和國語摻半的。
罵人還用兩國語言,也是沒誰了。
只是,她嘴裡說的那個陰魂不散的,又是誰?
“哎?說你呢!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趕緊讓開,別擋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怎麼說來著?”
茱莉亞說著,似乎陷入了思考,使勁的捶著腦袋,好不容易想起來,頓時兩眼放光:
“好狗不擋路!”
“噗——”
趙鑫只覺得自己好懸沒噴出一口鮮血來,罵人還得拽詞,還得意大利語和國語摻半,也是難爲她了。
而茱莉亞那邊罵著罵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罵累了,忽然間就蹲了下來,蜷縮起身體,將小腦袋靠在膝蓋上。
趙鑫眸光暗了暗,片刻,無奈的重重嘆息了一聲,隨即走上前去。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討厭的人!
你是第一次,我還是呢?憑什麼你怕影響以後發揮就管我要紅包?我還怕影響發揮呢?你怎麼不給我紅包?
你們都一樣,都這麼自私,都這麼自私……”
趙鑫總算是聽明白了茱莉亞自言自語的說了些什麼,原來她一直喋喋不休罵著的人,是自己啊!
不過,又好像,不只是自己!
想到這裡,趙鑫不由得擰了擰劍眉,看著茱莉亞搖搖欲墜馬上就要坐在地上的身體,終是上前一步,趕在她與大地親密接觸之前,一把拉住了她。
茱莉亞的身子很輕,被趙鑫這麼一拽,很自然而然的就靠了上去。
“喂,女人,喝多了就回去睡覺!”
趙鑫沒好氣的低聲呵斥了一聲,可是對方不但沒有迴應,反而更加“得寸進尺”的將整個身子都掛在了他的身上,看起來和樹袋熊沒什麼分別。
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趙鑫忍不住動了動喉嚨,想要換個舒服點的姿勢,把某隻樹袋熊從自己身上趕下去。
可惜,茱莉亞雖然閉著眼睛,整個人處於迷迷糊糊的醉酒狀態,但是雙手卻死死的勾著趙鑫的脖子,不僅如此,兩兩隻腳都開始不規矩的網上攀登起來。
“哎?這樹怎麼還會動啊?”
察覺到了趙鑫的推拒和掙扎,茱莉亞不滿的嘟了嘟嘴,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趙鑫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頓時就黑到了底。
樹?
他哪裡像樹了?她見過這麼帥的樹麼?
看著茱莉亞因爲酒精而泛紅的小臉,趙鑫無奈之下,最終還是放棄了推拒。甚至於,怕茱莉亞抱不穩,還用雙手拖住了她的臀部和腰,讓她能夠有個支撐,更加舒服的靠上來。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一言不合、動不動就拔槍,對他冷言冷語的女人,居然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倒是,挺好玩的!
不過,好玩歸好玩,她這樣醉著,一個人在大街上晃肯定不行,趙鑫想來想去,決定先帶她回自己的酒店。
好歹他們也算是有過一次,收留她一晚,不爲過!
就當是……補償吧!
想到這裡,趙鑫便抱著茱莉亞朝自己的酒店走去。只不過兩人的姿勢太過怪異,即便是在熱情奔放的意大利,一路上,趙鑫也遭來了許多複雜的目光。
好不容易把某隻樹袋熊帶會酒店,趙鑫身上已經出了一層的細汗,他愛乾淨,忍受不了自己渾身是汗。本打算把茱莉亞放在牀上就去洗澡。
可是當他轉身準備出房間的時候,手腕卻猝不及防的被人拉住。
趙鑫身子一僵,回頭一看,竟然看見茱莉亞的臉上劃過兩行晶瑩的淚。
她……哭了?
趙鑫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他知道這幾次見到茱莉亞,她不是醉酒、就是酒後做一些不受控制的事。和她平時的行徑,大相徑庭。
不難看出,她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可是她不說,他也不好問。畢竟他們兩個,其實還不算熟。但是這一刻,看見茱莉亞的眼淚,趙鑫才發現,自己的心竟然不可抑制的微微聳動起來。
他說不上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是看著她流眼淚,他想要幫忙擦去。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趙鑫緩緩的坐了下來,坐在茱莉亞的身旁,擡手輕輕的,幫她把臉上的淚痕擦拭了下去。動作輕柔的,幾乎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爲什麼都這樣?你們爲什們都這樣?”
驀地,迷迷糊糊中,茱莉亞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夢,看見了什麼人,一雙秀眉毫無徵兆的緊緊的顰蹙起來,嘴裡低聲呢喃著,似是抱怨,又似是無奈。
趙鑫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就那麼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茱莉亞此時已經放開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是此時,趙鑫卻已經睡意全無。
她說的“你們”,包括自己麼?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性格如此強的一個女人,在醉酒中,流下眼淚呢?
趙鑫一聲深邃的黑眸,在屋內壁燈昏黃燈光的映襯下,愈發的神秘,難以琢磨。
……
茱莉亞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
她昨晚又喝多了,她記得。好像最近,她醉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以前,她好像很少會喝醉!
茱莉亞掙扎著坐起身,一邊揉著因爲宿醉而劇痛的太陽穴,一邊擡眼,不經意間猛地察覺到不對勁,一張臉,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她很清楚,這裡不是她家。
可就算不是她家,卻還有點熟悉,好像曾經來過一樣。
昨晚的事情,後來她就記不大清楚了,就像她後來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到這裡,完全都沒有印象。
茱莉亞冷著臉,凜著眸光,快速的下牀,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自己穿的還是昨晚的那套衣服,並沒有動過,鬆一口氣之餘,先是習慣性的朝後腰摸去。
可惜那裡空空蕩蕩的,她這纔想起來,昨晚出門的時候,沒有帶槍。
這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不管對方是誰,把她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總歸不會是因爲好心。路上的醉鬼多了去了,總不見得誰都能被好心人撿走。
想到這裡,茱莉亞渾身的戒備神經都變得敏銳起來,而就在這時,門外還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茱莉亞根據腳步聲快速的判斷出來對方只有一個人,隨即連忙拿起一個放在桌子上的小型雕塑擺件,走到門旁邊,開始埋伏。
沒有槍,又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她習慣下手爲強!
“篤篤篤——”
腳步聲在門前停止,對方先是很禮貌的敲了敲門,見沒有迴應,隨即轉動把手,推開了門。
茱莉亞碧藍色的眼眸頓時投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右手擡起,朝著對方頭部的位置就砸了下去——
趙鑫雖然沒有像茱莉亞和餘振霆一樣,在黑手黨裡待過,但好歹這麼多年同各色各樣的人做生意、打交道,黑白兩道、也算是熟悉。
所以,防身的最基本技能,他還是有的。
也所以,在打開門的第一時間,他就感受到了來自頭頂的一陣帶著殺意的疾風。大腦迅速判斷之下,他的身子微微一個移動,手中的餐盤掉落地上,兩隻手隨即舉過頭頂,抓住了那隻砸下來的手臂。
茱莉亞猜到了對方有伸手,但是在毫無防備的偷襲情況下,還能接的住她的招的人,她倒是很少見。
右手被鉗制,她當然不能就此認輸,只微微怔楞了零點幾秒,便冷著臉又擡起左手朝對方臉頰招呼了過去。
而對方卻好似再一次察覺到她的意圖一樣,鬆開一隻手又很準確的握住了她的拳頭。
這一回,兩隻手都被對方鉗制住了,這對茱莉亞來說,絕對是一種莫大的挑戰。而趁著這個空檔,她也總算能看清楚,對方到底長成什麼……
看著趙鑫那張劍眉星目,輪廓分明、五官精緻的臉,茱莉亞頓時瞪起了眼睛,皺起了眉心,一副吃驚加戒備、加憤憤然的表情,死死的對著趙鑫:
“怎麼是你?”
趙鑫有些無語的勾了勾脣角:
“怎麼不能是我?
你昨晚喝醉了在大街上耍酒瘋,我剛好看見,所以就順道把你帶回來了,誰知道你一早上起來精神這麼好,還對你的救命恩人腿腳相加的!
嘖嘖嘖!”
趙鑫一邊咂嘴一邊佯裝著委屈的抱怨,一時沒留意,小腿的迎面骨狠狠就捱了一下。
這一下沒防備,挨的結結實實,茱莉亞又是朝最脆弱的那塊骨頭踢去的,所以他疼的頓時就鬆開了雙手,彎下了腰。
“喂,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