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涼,繁華都市霓虹燈盡閃,亮如白晝。
在偏郊區外,吳宅內,燈火通明。
吳塵坐在主位上,硬撐著身子,時不時咳嗽幾聲,面容憔悴,眼底的威嚴卻不容侵犯。
在他面前,高媛站在,身上的衣服發皺,腳上踏著廉價的鞋子,髮絲凌亂,臉色發黃,沒有半點妝容,眼底發慌,卻在強裝無懼。
她逃到了另一個城市,怕被人發現,連服務員都做不了,最後只能後廚當洗碗工,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人發現了,抓了回來。
“吳塵,既然被你抓到,我就沒什麼好怕的,要做什麼隨你。”她深吸了一口氣,丟出一句話。
到底是管理吳家這麼久的女人,走到這一步,生死已然看開。
落到吳塵手裡,還有什麼好下場?
聽她說著,吳塵也沒回話,喝了一口茶,緩緩放下茶杯,又咳嗽了兩聲,擡起眼眸看向她,聲線低沉,氣勢迫人,“吳牧在哪?”
還真是好本事,他替別人養了幾十年兒子。
就算再怎麼不在意,這綠帽子,誰樂意帶?
“這個我不知道,你就是再怎麼逼供,我也不知道。”高媛說得坦然。
當初爲了怕計劃失敗,她特意留的一手,她是完全不知道吳牧的去向,不僅她不知道,劉權更是不知道。
她自私自利,唯一那點感情,大抵已經全部用在吳牧身上了。
許是料到被吳塵發現也是死路一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斷了後路,這樣,起碼能保吳牧無憂。
吳塵臉色微變,這樣的回答,在他看來,似乎並不出乎意料。
劉權現在還在地下室,逼供了許久,愣是沒把吳牧的行蹤問出來。
看樣子,是真不知道。
吳塵也沒繼續問,擡手打了一個手勢,兩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將她帶了下去。
“放開我!”高媛掙扎著。
兩名黑衣人卻把她壓制住,動彈不得,只能任人拖下去。
她那呼喊聲,在大廳裡響徹著,卻無人理會。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再也聽不見。
沒過多久,重新恢復了寂靜。
這時,吳塵又打了一個手勢,一旁的手下都下了去。
就剩他與吳墨在。
“全面接手吳家,你有多少自信?”吳塵渾濁銳利的眼掃向吳墨,咳嗽著說。
吳墨對上他的眼,毫無閃躲,聲線低沉,“一定會做好。”
他不說盡力,用的是一定。
聞言,吳塵心底流露出讚賞,“告訴我,接受之後,你最想做的是什麼?”
實際上,就現在,吳家就像一盤散沙,他這個身子,也根本不能做什麼,除了吳墨,沒有別人的人選,他能擔起重任,自然是最好。
“轉變生財之道。”吳墨沒有半絲猶豫便開口。
他最是看不慣吳家從事不正當生意,即使那有著巨大的利潤,但也是違背道德,違背良心的黑心錢。
“說起來容易,太多人抵不過誘惑,踏進去了,想要再出來,那就難得多了。”吳塵聽著他的說,似乎沒有太大的感想,反而以爲他只是說說。
“難並不代表不能出來,我足夠捨得。”吳墨接話道。
出不來,絕大多數人不就是捨不得高額的利潤嗎?
他足夠捨得。
吳塵眼神一閃,抿了抿脣,這才道:“我也不聽嘴上功夫,改天把方案給我。”
吳墨聽著,倒也是一愣,沒想到他沒多問,這個樣子,是同意?
倒是令他詫異,吳家是吳塵開闢出來的江山,如若要走另一條路,必定是要拋棄很多東西。
他捨得,畢竟這不是他一手打下的,可吳塵不一樣,那是他的成就。
他不知道的是,對於吳塵來說,一個時日無多之人,再多的財富,也帶不進墳墓,如果吳墨這個能力,有何不可?
“恩。”沒有多話,他應了下來。
“我知道你現在手中又不少勢力,但你應該比我清楚,你手中掌握的,連半個吳家都沒有。”吳塵陳述般說著。
自從高媛和劉權時間之後,大部分的實力都回到了他手裡。
吳墨沒有開口,等待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吳塵重新看向他,臉上嚴肅了起來,“吳家家主我可以讓你做,前提是,你要答應我幾個要求。”
吳墨即使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但還是沒有出聲。
“你必須保清玥一聲無憂。”
他接下來說的這一句,與吳墨所想無差。
“如果這一條你做不到,就算你有再多的實力,我也有辦法讓你從這個位置上跌下來!”吳塵繼續說著,這段話,語氣陰鷙,話語中的警告滿滿。
“好。”他應下。
這個條件,他做得到,不僅僅是吳塵要求,夏欣蕓也與他說過。
見他答應,吳塵臉色緩了一些,有繼續道,“吳家所有明面上的生意,必須由她繼承,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吃虧,剩餘的全部,由你一個人繼承。”
這其中,就包括了高媛與吳牧之前接管的那些。
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可以說,相當龐大的一筆資產。
而明面上洗白的,遠遠不及這一些多。
“我答應。”吳墨沒有猶豫,又答道。
他本身就沒想與吳清玥去爭這些。
“恩。”吳塵點點頭,如利刀般的眼神又在他身上掃視了兩圈,抿著脣道,“好了,我知道了。”
說著,拖著腳步,往樓上走去。
腳步不穩,顫顫巍巍,吳墨皺著眉,上前攙扶,卻被他拒絕了。
在樓下,注視著吳塵的背影。
替吳清玥安排得這麼妥當,是對她父愛的表達,還是對她母親的愧疚?
一個女人,死在了他深愛她的時候,自此便難以忘懷了吧。
看著吳塵上樓,走進房間,他轉身,離去。
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除非有要緊的事情,不然也不會回來。
坐上車,開始閉目養神。
這剛閉眼沒多久,兜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
沒多猶豫,接聽起來。
放在耳邊,並未主動開口講話。
對方也沒說話,淺淺的呼吸聲,透過話筒,落在他耳邊。
十秒過去,對方終於忍不住。
“喂,木頭,你不會說話的嗎?”賀靈兒忍不住,在那邊大罵了起來。
找到這個號碼多不容易,他還給她裝啞巴。
被人寵習慣了,賀靈兒其實還是有些大小脾氣。
都這麼一說了,那頭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耐心也用完了,“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你是不是…”
賀靈兒話還沒說完,電話裡一陣“嘟…嘟…嘟…”的聲音傳來。
“你!”她當場就被噎了。
掛了,居然掛了!
賀靈兒只覺得我滿腔火氣無處可發,憋死她了。
不死心,又打了一個。
沒人接。
再打。
還是沒人接。
於是,滿肚子的火,只能生生憋著。
如同魚刺噎在喉嚨,不吐不快,難受得緊。
賀靈兒將手機往牀位一扔,急躁抓起了自己的頭髮。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要不然昨晚做夢的時候,怎麼會夢見那個木頭一樣的傢伙。
還去打聽了他的號碼。
還是去和夏欣蕓打聽的,說好了不理她,但還是忍不住。
都感覺自己就是犯賤!
吳家二公子,她說呢,滿身陰冷氣息,敢情是黑道的吳家。
即便這樣的身份,還是阻擋不了她。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想讓他給我個交代,對,交代!”賀靈兒不斷說服著自己。
腦海裡倏然響起他說的那句,“如果你不介意,我娶你。”
臉色倏然爆紅,滾燙不已。
將頭狠狠埋入被子裡,這副羞澀的樣子,她自己都沒發現。
萌動的初心,實際上,比面對楊科的時候,還要強烈。
“靈兒,你找他是有什麼事嗎?”
她重新拿起手機,夏欣蕓便發過來這樣一段語音。
“沒事,好奇。”她手打回了一句。
夏欣蕓也沒多起疑,也便沒問。
兩人聊了幾句,也就沒說什麼了。
另一邊。
夏欣蕓與她聊好之後,趁寢室沒人,一個電話便給顧逸撥了過去。
剛剛他說不忙,所以她纔要抓緊機會。
想見他。
對他的愛意,是逐日遞增的,每每見到,都歡喜不已。
“恩?”顧逸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收起筆,放在一邊,看向她,“不睡了?”
剛剛這個丫頭才與他說,想要睡一覺。
夏欣蕓搖搖頭,就盯著他看,樣子很柔,溫聲喚了一句,“阿逸。”
“在這。”他微微勾了勾脣角,對著她說。
“剛剛準備睡來著,靈兒叫我要吳墨的電話號碼,那張名片我上次隨手丟到抽屜裡,下牀去找,上來的時候,就沒有睏意了,想看看你。”她開口解釋著。
聞言,顧逸劍眉微皺了皺,見她一副沒有疑惑的樣子,也沒追問,對她笑了笑,“你昨晚沒看過?”
“沒有。”她抿脣輕笑,“看不夠的。”
這話,倒是將顧逸哄得很歡愉,看向她的神情越發寵溺。
可惜,沒說到幾句話,寢室門便被粗魯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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