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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著。你想她,你閉著眼睛都能描出她的美麗來。你想,你究竟逮著了什么樣的福氣,上天就這樣把一個夢境之人送到你眼前了呢?但是你又不敢做夢。你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她說還要玩一段時間,說不準以后就沒這樣的機會來放松了呢。你鼓勵她,你說,好好玩吧。你想過你會去到她的眼前,做出一件動人的事件來搏取她的芳顏一笑,是的,你很想這樣做,但你又邁不出這一步。你怎么啦?你還在懷疑她對你的真情嗎?你沒有把握,你還以為你僅僅剛開始對她的破冰之旅嗎?你呀,你是個懦夫。你說,昨天晚上我夢到你了。她簡單地回了個暈。你說,暈什么呀,這是真的。她問,夢見什么啦?你說,眼睛一睜開就忘了。她又說暈,接著就轉移話題說要跟媽媽逛街去了,不跟你說話了。在她去溫州的十來天時間里,你只通過這種笨而又笨的方式與她交流,你不知該怎樣進入她的心房。你害怕她留在溫州不回來了,你又數次三番地問,你什么時候回來呀?而她又簡單地回你,還想玩兩天。如此,你似在煎熬之中轉移了你的神經。你又開始寫詩了,你在網絡之間瘋狂地尋找精神家園,你還翻出了大學時期創作的手抄詩集,再次發表在網絡之上,你想獲得認同感。你對此的期待也如對她的感情一樣矛盾,你的懷疑讓你痛苦萬分,你覺得這是你的另一個情感長征,你不知道路的另一頭是否有一片風景。
你喜歡上了咖啡的味道,你一個晚上就飲下三杯。你寫道:漸漸,我就知道了/南方只是南方而已/你在溫州,并沒有落入漩渦/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漸漸,我就知道了/漩渦是在我這里/往北五百公里/我已經掉進去了//漸漸,我就知道了/我是爬不出來的/你微微地一笑/它又加深了五百米//漸漸,我就知道了/我是爬不出來的/我在杭州,盡管這漩渦/已經深達五百公里了。你情感如水瀑般傾瀉下來,你制止不住這思念的狂潮。你發表這詩了。可是,你為什么不跟她說呢?你不給她看嗎?或者,你還羞于承認你有做文人的欲望嗎?網絡上不乏瘋人瘋語,時有狂妄之徒跳躍著瞎嚷著說只有他能拯救當代漢詩,你若有十分之一的勇氣就不至于如此羞于啟齒了,那么,你也就不會對她掩著這個事實了。你對自己說,終有一天,你會很親熱跟她說,你是個詩人,然后你細細地跟她說每首詩里的含義。你們會成為一對的,你想。
我寫著。你在詩歌的海洋里如同被風暴摧殘著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你依然沒有獲得你想要的認同感。有人說,詩歌因網絡贏得了春天,現在有多少個基地啊,你數不數不過來。但反對的聲音同樣響亮,這是哪門子的春天呢?寫詩的人比讀詩的人多,中國真的迎來全民皆詩人的時代嗎?詩歌的泡沫如網絡經濟一般巨大。古城網站的共同聲音是,要寫看得懂的詩歌。當代詩人中,誰的詩歌賣得最多呢?汪國真啊。對了,他就是詩歌的神。那么,向他靠攏吧,沾沾神仙的靈氣。可是,汪國真不寫詩了,他開火鍋店去了。那么,誰才是詩歌的神啊?你對此的復雜心情不亞于對她的愛戀,你甚至覺得你對詩歌的**重燃是因她而起的。你看著古城網站諾大的一個標語:現代詩歌,從這里起步。一個闡釋:讓新詩的繁榮從這里開始,讓這里的繁榮從你筆下開始。你想,讓它開花結果吧,盡管這個口號現今還過于夸大。但你很快就否定這個想法了,你鄙視這個幼稚和對詩歌充滿誤解的地方,你說,這終究是個不思進取的地方,這里沒有你的同道中人,他們甚至捕捉不了你的一條思想的蟲子,你還需要有更大的天地。于是你開始四處播種,在各家論壇丟下你的作品,然后靜觀眾人的反映。帖子沉下去了,你沒收到一點點的回音。你再投稿,又沉下去。你的信心從一開始就沒能樹立起來,你覺得你對詩壇是個多余的人,由是你更羞于開口承認你是個詩人。你說,還是先不跟她說了,你只當這是你自己的愛好,或許你可以寄托下一代的,你和她結婚生子,培養一個文壇巨子吧。你默默記在心里,你想,你還是要揚帆前進的,這是你的夢想。她在哪個花園里等著你呢?你呀,終有一日,你將死于徘徊的途中,你變成那個久久不愿離去的死魂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