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恩情比山重傷心就比挖心痛
安健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不該把洛秀的眼睛受了傷,正在醫院等待專家會診的事告訴給洛培根了。老人家的脂肪肝在一股急火之下改名叫急性肝壞死了。安健是認爲做爲父親的洛培根有知情權,所以才告訴他的,誰料想……洛培根很清醒的告訴安健,在洛秀的眼睛康復之前,不要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她,自己已經因這一股急火而如此這般了,倘若女兒再……他會死不暝目的。安健一面垂淚,一面頻頻的點頭應著。
“別哭,你在我眼裡是一個堅強的孩子。能叫我一聲爸爸嗎?安健”。洛培根用枯黃無力的雙手撫著安健的肩頭。
“爸爸”。安健已泣不成聲。洛培根像父親一樣的疼愛他,可他至今卻還沒有像兒子一樣的侍候或孝敬他。
“唉!我的兒子,去拿紙和筆來,我該寫遺書了”。
“爸爸,您別這麼說……”。安健攥著洛培根的手。他知道自己是幸運的,比別人多享受了一份父愛。但洛培根是不幸的,爲了姚美斕,他撇下了已經七歲的女兒和剛剛出世不久的兒子。最後女兒和前妻去了美國,兒子死在了部隊,姚美斕又離他而去嫁到了莫斯科,好容易看著洛秀長大成人,自己卻要西歸了。人生啊——
“清醒點兒吧!我的兒子,人是沒有永生的。你難道要看著我死了之後用靈魂來寫嗎?”
佛家雲:若問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問來世果,今生做者是。難道人真的有前生與來世嗎?那麼生我之前誰是我?生我之後我又是誰?記憶中沒有的前生,何謂前生?沒有記憶的來世怎稱來世?不知道自己的自己,又怎麼會是自己吶?
洛行和洛秀商量後決定先不要把洛秀的事兒告訴洛培根,以免他老人家擔心。如若問起就說二人到鄉下探親去了。
洛培根用欣慰的口吻對安健道:“我有一個好兒子,還有一個好女兒,知足啦!我擔心著她,她也擔心著我……”。
洛培根緊緊的攥著安健的手,用慈愛的眼神望著他……
接到安健的電話後,洛行謊說幾天未去名媛閣了,有些不放心,看看就回來。便找了一名護士陪洛秀聊天,匆匆趕去參加洛培根的葬禮了。
譚龍在收到洛行的喜訊後,匆匆趕來探望洛秀。
“恭喜呀!洛嫂”。譚龍進來後第一句話便是。
“謝謝你,譚龍”。洛秀道。
“剛剛換了藥,醫生拍著胸脯對我保證說:一個星期左右就可以康復出院了。店裡生意好嗎?”洛行道。
“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後,譚龍便要告辭,使了個眼色後便先出去了。
“我去送送他,你先吃香焦”。洛行把一根香焦遞給洛秀道。
“出什麼事兒了?”洛行在走廊裡低聲問道。
“薛強見嫂子的事已經讓你很煩心了,就不讓我們告訴你。其實嫂子出事的那天晚上,陳四就帶著一票人殺到名媛閣了。若非昆蟲急時打電話給郝德,我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在洛秀醒來之前,洛行已把她換到了一間特護病房。大約半小時後,安健,譚龍等人便相繼離開了。回到名媛閣後,薛強嚷著要馬上去找陳四,然後把他給凌遲了。
昆蟲語氣平緩的道:“叫破嗓子有什麼用啊!安靜下來喝杯咖啡吧!”(,)
“你TM真沉得住氣呀!事兒都到這份兒上了你看不見吶?”薛強見其狀氣憤不已,恨不得先和自己人掐起來。
“我剛纔已經叫人去查了,我的耳目比你的頭髮都多,安下心來等消息吧!”(,)
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像一張即將發火的人的臉,路燈和車燈像螢火蟲的屁股一樣散發著並不耀眼、刺目、明亮的光。
昆蟲的電話急促的響起:“喂!有消息了嗎?什麼?”昆蟲從來沒有表現出如此驚慌的神情,他盡力剋制著自己有違以往的緊張,連忙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喂!郝德嗎?我是昆蟲……”。
未等他把話說完,陳四已經領著不知又從哪裡糾集來的二十餘號人手持利器衝了進來。陳四噴火般的眼睛像熱能探測儀一樣四處搜尋著還可以行動的異幫人。薛強也不顧及自己與對方的實力相差是否懸殊,便瘋了是的衝向陳四,也許在他心裡,洛秀和薛義所受到的傷害,全都是因爲陳四造成的。
郝德曾經答應昆蟲手刃老黑和陳四,誰料陳四命大逃過一劫。昆蟲料定郝德一定會來,既幫自己解了圍,又兌現了他的承諾,更重要的是對他自己有好處,已經身爲市局刑警隊大隊長的他,說不定還會因此加官進爵,最低也會計一個三等功,爲其以後的鴻圖偉業奠定一個堅實的基礎。
一切果然在昆蟲的預料當中。陳四見有一衆警察包了過來,不得不奪路而逃,但他卻沒有因爲要逃命,而放過把自己當作殺父仇人一樣的薛強,用匕首迅速將已經躺在地上掙扎的薛強的一雙腳筋殘忍的挑斷了。
郝德一面差人去追陳四,一面將尚未逃脫的餘黨統統拿下,幸好這是一場規模不小的黑幫之戰,否則的話還真有失他市局刑警隊大隊長的身份。
薛強見洛行來看他,情緒很是激動,好象自己面對的是中央領導一樣,滾燙的淚珠滑下他的臉頬。
“傻兄弟,那麼拼命幹嘛!”(,但他失敗了。
“我不後悔的”。薛強微笑著道。
“可是我後悔,真不該把你們帶出來”。洛行緊緊的攥著薛強的手。
“你願意看著我們幾個在那個小鎮上平平淡淡的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嗎?你從前不也常說:平凡幾近於平庸嘛!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活一年,也不願枯燥乏味的活一百年”。雖然薛強並不後悔他的所作所爲,但當他面對自己目前的慘狀時,真不知該選擇痛苦的活著,還是快樂的死去,因爲對於現在的他來講,比死更可怕的是生,生不如死的那種生。
醫院對薛強的情況表示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