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赤司

聽到了赤司付九郎的問話之後，赤司微微一笑，那柔和的表情讓白戶家都認爲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然而，

“並沒有。”

赤司平淡的說道。

白戶家的人一愣，臉上的喜悅一下子變成了不可思議，就連其他人也面露驚訝之色，畢竟今天宴會開始白戶詩織的確是和赤司一起迎接客人的，這讓很多人都篤定了那個謠言。

“既然沒有，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赤司付九郎淡淡掃了一眼白戶家的人，打算離去。

“請等一等！”

白戶的母親叫住了父子二人的步伐，“赤司少爺，您是不是忘了，您和白戶明明……”

白戶的母親仍然沒有死心。

“我和赤司君已經分手了。”

人羣之後傳來了白戶的聲音，人們望過去，白戶微微喘著氣，她轉了轉手套下已經被黑子抓出紅痕的手。

白戶的話讓一些老狐貍們瞇起眼睛，心中道了一句有趣。

“你這丫頭，說什麼呢？”

白戶的母親可不相信，她暗暗瞪了一眼白戶。

“詩織並沒有說錯。”

赤司的話壓倒了白戶母親最後的希望，她的臉色頓時慘白慘白的，其他幾個白戶家的人也差不多。

“我和詩織現在是朋友，怕是伯母有所誤會了吧。”

赤司瞥了一眼快站不住的白戶夫人道。

各種異樣的目光已經落在了白戶和白戶家的人身上，白戶家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而白戶卻嘴角若有若無的帶著一抹笑容。

看著自己的姐姐還有父母那變來變去的臉色，白戶慶幸自己趕上了，不然可就看不到自己等了許久的景象了。

白戶回頭看了一眼被她趁機逃開的黑子和青峰，突然覺得就這麼坦白自己和赤司的關係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

在白戶分神的時候，她隱約感到一道責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禁好奇的看過去，正是赤司身邊的赤司付九郎。

白戶並未參透這責怪究竟有何深意，但她也不會太費心思。

白戶家的人在這尷尬的情境下很快就灰溜溜的退場了，白戶目前也還不能回去，因此也只是在赤司家挑了間客房暫且住一天。

那些本來嚴陣以待的少年們忽然鬆了一口氣，高高吊起的一顆心也總算是落地了。

黃瀨看著場中確定的形式，竟一下子癱軟了身體，他靠著身後的牆滑坐了下來，舉起包著滲血的繃帶的手，黃瀨安心的笑了。這是比他所拍攝的任何雜誌都要真誠的笑容。

“原來不是麼……”

黑子看了看原本抓著白戶，但現在空空的手，忽然笑了，彷彿所有的陰霾都被一掃而空一樣。

青峰的眼睛也是亮的出奇，他的身體顫抖著，臉上也裂開了笑容。

“呼——”

綠間緊緊握拳的手也終於鬆開來了，而他手指上纏著的繃帶此時已經被手心的汗水浸溼了大半。

“赤仔……”

紫原眼中迸發著喜悅。他的赤仔一定沒有拋棄他，他這麼堅信著。

“吶，大我，我不會讓給你的。”

剔除了一個大的憂患，冰室覺得自己彷彿又看到了一絲希望。

“啊。”

火神很開心，除了在籃球之上，他很少體會過這種從心底最深處蔓延出來的喜悅。

然而相較於他們的喜悅和興奮，綠間明等人卻因這一系列變化緊皺了眉頭。

他們這一次本來是想讓自家小子徹底死心的，卻不料不但沒有讓他們放棄，反而還會讓他們復燃那本來已經沉寂奢望。

縱然再試圖讓他們死心一次，怕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畢竟，失而復得纔會讓人更加珍惜。

那近在咫尺的身影，他們再也不會放棄伸出手的機會了。

白戶想做到的事情也做到了，白戶家因著從前日子的猖獗，終於自食其果。不久之後，就傳出了白戶家破產的消息。

然而白戶卻並沒有離開，她依舊待在洛山高校中，此時的她已經徹底斷絕了和白戶家的關係，曾經的當當大小姐如今心甘情願的去打工，不僅如此，她每個月還會寄一筆錢給她的父母和姐姐，以逐漸還清這些年來的養育。

不管那對父母還有他的姐姐曾經怎麼對她抱著怎樣的心態，卻也無法否認他們將她養大了。

白戶是不是一個好人，卻也並非一個喪心病狂的惡人，她不過是讓白戶家更早一點的自食其果而已。

如今，白戶儼然成了赤司在學生會的秘書，他們的關係還不錯，因此並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來找白戶的麻煩。

不過就算有白戶也能憑藉一己之力解決。

而第三學期，就在這平淡卻讓人慶幸的情況下結束了。

全日本的高校或者國中都開始籌備起了畢業典禮，校園裡每天都能看到哭著送別學長的人。

洛山的籃球部，今天舉行了三年級前輩們的引退式。

“前輩們，辛苦了！”

以赤司爲首的一二年級學生恭敬的朝著三年級的前輩們鞠了一躬。

“話說，黛那傢伙今天怎麼沒來啊？”

在解散的時候玲央四處望了望後說道。

“誰知道。”

根武谷打了個嗝到。

此時，赤司忽然發了在小道上的黛，淡薄的存在感，若非是赤司其他人恐怕根本發現不了黛。

“黛前輩。”

赤司叫住了那道背影。

那身影一愣，回過身來，

“什麼啊，原來是赤司啊。居然是‘前輩’？”

黛聽著赤司話中的那個詞，忽然覺得有些新奇。

“迄今爲止，辛苦你了。”

赤司看著黛誠懇的說道，不論是作爲隊長還是作爲後輩，赤司都理所應當的說出這句話。

“不去參加引退式沒關係嗎？”明明也是很大的功臣。

“沒什麼，我本來也不喜歡那種場合。也沒什麼留戀了，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美好的回憶。”

黛忽然勾起一個淺笑，“但是，最後一年過得還不賴，託你的福。”

“是嗎，我的榮幸。”

“真是的，你那副表情只會讓我覺得火大啊。”

黛擺了擺手，“嘛，雖然等明天大概會覺得這麼說很遜，但我還是想說——”

“大學再見，赤司隊長。”

“是。”

目送著黛遠去的背景，赤司的心情也忽然愉快了一些。

坐上車，赤司將沒電的手機充上電，忽然手機開始震動起來，好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

[黃瀨涼太：qaq小赤司小赤司，笠鬆前輩今天走居然也沒來隊裡看看我們。]

[綠間真太郎：雖然前輩們走了，但是秀徳明年還是會盡人事的！]

[桃井五月：阿大今天太過分了，又遲到了，赤司君一定好好好教訓他！]

[青峰大輝：別聽五月那傢伙瞎說，不過是我只是晚了一點，她才過分，居然那我寶貴的書來威脅我！]

[紫原敦：赤仔~監督好兇，果然還是赤仔最好了！]

[冰室辰也：阿徵，今年秋田的雪很美，要來一起看看嗎？^_^]

[火神大我：要放假了，出來打球嗎？]

[黑子哲也：赤司君，這次我一定會贏！]

帶著微笑看著這些消息，赤司剛打算一一回復，卻突然來了一個電話。

赤司接通電話，沒過幾秒，他的臉色就一下子白了。

“立刻去醫院。”

赤司沉聲對司機說道。

到了醫院，赤司沒來及交代司機什麼就小跑著進了醫院。

“綠間叔叔，我父親他。”

赤司一臉凝重。

綠間明輕嘆一口氣，

“他的狀況很不好，這些年來他一直處於工作狂狀態，導致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就算沒有上次的事情，我也一點都不懷疑再過十幾年他就會過勞死。”

赤司的雙手一下次攥成了拳頭。

“然而之前那一次槍擊所致的肺穿孔更是讓他的身體雪上加霜，再加上他養病期間也沒有放下那些工作，第一次的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復發的卻很快。”

“那他現在……”

赤司面色擔憂著看著綠間明身後的病房。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進行一次手術。”

綠間明面色凝重的說道。

赤司看著綠間明的臉色，心中隱隱有了積分猜測，

“這次的成功率……”

“很低，他在美國的主治醫生已經請過來了，但是我們討論過了，他的身體幾乎是全垮了，手術哪怕成功了，康復的可能也不會太高，後遺癥是必然會落下的。”

綠間明如實說道。

赤司的臉色又是一白，

“如果……不進行手術呢。”

“恐怕他撐不過這個月了。”

“當初不是說還有一年嗎？”

曾經赤司以爲一年是個很短的時間，卻不料現在連一年都沒有了。

“還不是他根本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說道這裡，綠間明就一陣惱火，他最惱那些不聽醫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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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的身形晃了晃，

“……聯繫過祖父了嗎？”

“早就聯繫過了，他的情況前幾天就不樂觀了，只不過他不讓我告訴你。”

綠間明按了按太陽穴，“實際上，今晚就是他進行第二次手術的日子，否則他也不會允許我告訴你這些。”

赤司沉默一響，

“多謝，我現在能去看看父親嗎？”

“去吧。”

綠間明側身讓開。

看著面前的病房門，赤司輕輕叩響。

給赤司開門的是管家，赤司付九郎坐在牀上，似乎在等待著赤司的到來，而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父親。”

赤司看著這樣的赤司付九郎，心中一痛。

赤司付九郎先是揮了揮手讓管家退了出去，又讓赤司站到牀邊。

赤司小心翼翼的調整著他的枕頭，讓他坐的更舒服一點。

“徵十郎，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赤司垂首聆聽著。

“赤司家和那些人，擇其一的話你會選擇那一邊？”

目光緊緊盯著赤司，躺在病牀上被送往手術室的赤司付九郎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父親，你說的沒錯。

——流著赤司家血脈的人，都不是常人。徵十郎他比我更出色。

——或許，當年我不該選擇接受赤司家，白手起家拼一拼或許更好。

“你放棄了赤司家？”

“不，我就是赤司家，只要我在，赤司家就在。”

——回答的真好啊，徵十郎。

——若我也能做赤司付九郎，而不是被束縛在赤司家的赤司付九郎，那該多好。

他帶著淺笑，將那道身影牢牢的即在心中，然後，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