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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很快到了上課時間。秋雪本想留下照看方雅——她一直就在床上趴著,許是已經睡著了。秋雪幾次試圖找她說話都失敗了,只好跟胡靜她們一起去上課,希望能在教室里遇到林浩軒,好問問他方雅到底怎么回事,從昨晚到今天下午他們究竟去了哪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兩人是不是一直都在一起?
帶著對這些問題的好奇,秋雪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方雅,猶豫著走出了寢室。下樓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從早晨到現(xiàn)在,張雨蝶也一直沒回過寢室。她的“失蹤”,跟方雅還有林浩軒之間有沒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關系?
直到上課鈴打響,秋雪也沒看到期盼中的身影,她不禁有些失望,再打電話給林浩軒,已經關機了。就像昨天晚上那樣,他又“失蹤”了。
“那個穿藍色上衣的女生,你上來幫忙做個實驗好嗎?”連講臺上的老師也看出秋雪走神,故意叫她上去做實驗。
秋雪局促地低頭走上講臺,好在是按照老師的講解一步步*作,否則沒聽課的她真就下不了臺了。下課后,秋雪收拾了一下書包,快步走出教室——既然林浩軒沒來,她再呆下去也沒意思了,況且她心里一直惦記著方雅,生怕她一個人在寢室會出什么事情。
剛走到樓梯口,突然被人從后面拽住了胳膊。
“秋雪,你干什么去?”蕭雷笑著說道。
“我去——”
“給你這個!”未等她說完,蕭雷已快速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粉紅色的MP3遞給她,樣子十分小巧,背面還印著“小櫻”的彩圖,一看就是女生專用。
秋雪愣愣地打開MP3,隨便翻了下,發(fā)現(xiàn)里面幾乎全是周杰倫的歌,間或還有一兩首張學友的——也是她最喜歡的。秋雪頓時感動得無以復加,正要抬頭表示感謝,卻發(fā)現(xiàn)蕭雷已經不見了。
肯定是怕被同學們看到送自己禮物而不好意思吧。假如他不是一直都這么靦腆,說不定自己已經成他女朋友了,秋雪略帶傷感地想,而那個擁有好看眼睛憂郁氣質的男生,注定不過是自己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而已。況且他還是好姐妹方雅的男友——一想到方雅,秋雪連忙將MP3往口袋一揣,快速跑下教學樓,回到寢室。
方雅已經不在了。散亂的被子和床單還留著她躺過的痕跡,但已人去床空。她是什么時候走的?干什么去了?秋雪望著方雅的床鋪怔怔發(fā)呆,突然一個人影閃了進來。仍舊穿著一身青色長裙,扎著馬尾辮,臉色白皙如一個敗血癥患者。秋雪馬上拉著她問道,“張雨蝶,你看到方雅沒有?”
張雨蝶搖了搖頭,向自己的床鋪走去。身體的移動帶動一陣香風鉆進了秋雪的鼻孔,是香水嗎?秋雪仔細嗅了嗅,覺得不像,更不像洗發(fā)水、護膚霜一類的香味,而是……一種類似煙草的淡淡香味。張雨蝶并不抽煙啊!秋雪剛要發(fā)問,卻見張雨蝶已經坐在她的床鋪上,背對著自己,雙眼出神地望著窗外,就像方雅昨天早晨那樣。難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美景不成?秋雪迷茫地搖了搖頭,將剛才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咽回了肚里。
沒有心思再去上課了。秋雪索性爬上床鋪,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接著制作日前已完成一大半的周青的網上靈堂。收尾工作很快完成了。秋雪將這個網上靈堂掛在了本學院的BBS上,希望同學們都能進來祭奠一下。然后,她為了排解煩悶的心情,在學院的BBS上瀏覽起同學們發(fā)的帖子來。
大多是一些跟生活有關的話題,還有某個系、某個班級評比帥男美女的投票帖,秋雪只看個標題便往后翻,在第三頁——也就是前天發(fā)的帖子里,一個飄紅的名為“揭露吸血鬼作案真相”的帖子引起了秋雪的注意,她點開帖子,一口氣瀏覽完畢,心情不禁激蕩了起來——這篇文章大膽地聲稱最近兩樁兇殺案的兇手其實是吸血鬼。得出這個結論的理由是作者參與了那個老教授的尸體搬運工作,發(fā)現(xiàn)尸體脖子上有一對牙齒咬出的痕跡,作者聲稱,只有吸血鬼在咬人時會留下這種齒痕。而經過他兩天的“考證”和整理以往流傳于校園的那些怪談資料,遂得出吸血鬼就藏在在校同學中間的結論。
“這種帖子居然也能通過審核!”秋雪深感不可思議地叫道。繼續(xù)往下翻,這張?zhí)拥娜藲饩谷缓芨撸靥麛?shù)量已經頂?shù)搅说谒捻摚渲杏行υ挊侵骱f八道、意在煽動人心的;有罵樓主不尊重死者的;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對這篇文章半信半疑,聲稱自己以后晚自習下課后再也到柳樹林里約會、熄燈就上床睡覺。秋雪猜測,持這種態(tài)度的大概都是膽小的女生。
雖然覺得荒誕,秋雪心里還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聯(lián)系起胡靜日前提過的,現(xiàn)在正流傳甚廣的“吸血鬼殺人事件”的傳聞,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難道周青跟那個老教授的死,真的跟吸血鬼這種小說電影虛構出來的生物有關嗎?可是,誰又怎么知道吸血鬼到底是不是虛構出來的呢?
秋雪接著想到了以往在電視或書上看到的有關吸血鬼的故事,很多故事聽起來都那么真實,仿佛就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之中。難道真如那張?zhí)永镎f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甚至自己所在的這所學校就有?是他們殺死了周青和那個可憐的老教授?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秋雪深吸了口氣,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想這種虛無飄渺的事情。然后,她關上筆記本,費力地從上鋪爬下來。
張雨蝶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寢室。而方雅還沒有回來。秋雪不禁感嘆這兩個女生的行蹤真是詭異。她們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而且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秋雪堅信。她突然想到了下午在綠茶坊,臨分別前表哥說的最后句話:“我以你哥哥的身份提醒你:離張雨蝶遠一點,還有那個方雅……”
3再說下案情方面的進展。
那個老教授傷口處的唾液化驗結果出來了,不出意料地跟周青傷口處的唾液各方面特征完全一致,也就是說,殺死這兩人的極有可能是同一名兇手。于是在經過研究后,許由市警局決定將這兩個案子并案偵查,成立專案小組,仍由刑警隊副隊長高飛負責。
高飛這幾天一直沒閑著,他經過走訪調查,或多或少地查找到一些線索,而這些線索無疑都將破案的方向再次指向了那名神秘女生:張雨蝶。
高飛決定找她探探情況。
助手陳度聽聞他這個決定后,馬上發(fā)表了不同意見:“高隊,我覺得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找她問話,我們現(xiàn)在手里一點證據(jù)都沒有,假如她真是兇手的話,貿然找她只會打草驚蛇,這樣以后的刑偵工作會很被動的。”
高飛遲緩地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到了,但是你們都知道,眼下除了這個張雨蝶,我們再沒有任何破案線索了,總不能什么都不干,坐在這里等著兇手主動投案自首吧?或許,我們可以試探她一下。”
“那……最好別問太敏感的問題。”
“當然,要讓她認為我們找她只是了解點情況,小陳,你馬上去聯(lián)系一下,另外把大廳的飲水機搬到我辦公室來,再拿幾個一次性水杯過來。”
“水杯?”
“嗯。我自有用處。”高飛狡黠一笑。也許,自己突然想到的這個方案并不能排除張雨蝶作案的嫌疑,但倘若人是她親手殺的,那么,她想不現(xiàn)形都不行。
高飛很期待看到結果。
下午,張雨蝶接到通知后,很配合地來到了許由市警局。高飛親自接待,將其請到自己的辦公室,首先倒了杯純凈水遞過去。
張雨蝶在沙發(fā)上坐下后,便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
高飛看在眼里,臉上露出了職業(yè)性的微笑。他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打量起這個年輕的女大學生。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她白皙的皮膚,簡直有點歐洲人的感覺,但從她的長相來看又不像是混血兒,而是有著典型的東方美女的容貌特征。身材纖瘦,上身穿一件白色長袖衫,下面是一條鋪著小碎花的長裙,裙擺一直蓋到腳面,腳蹬一雙棕色的皮質涼鞋;整體穿著跟她優(yōu)雅而嫻靜的氣質十分搭配,像是來自二十年代的舊上海的大家閨秀。
然后,高飛注意到她手里拿著的兩樣東西:一副很大的茶色太陽鏡,和一把收起的遮陽傘——她是進屋后才將這樣東西收起的。高飛微微感到奇怪:今天太陽也不是很毒啊,為什么如此“全副武裝”?不過轉念一想,也許是這個小姑娘太愛惜自己的皮膚了吧,很多女孩子都會因為愛美而表現(xiàn)出一些“怪癖”,這也不足為怪。
高飛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語速緩慢地道出了開場白:“張小姐,我們今天找你來,主要是想就日前發(fā)生的兩起兇殺案向你了解一些情況,因為經過我們調查發(fā)現(xiàn),兩名被害人生前都與你發(fā)生過一些事情,希望你能盡可能地為我們提供破案線索,首先感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那么,我們這就開始?”
張雨蝶表情淡漠地點了點頭。
高飛打開了一份檔案,看了一眼說道:“我們日前調查了第一個被害人——周青的遺物,發(fā)現(xiàn)他在日記里經常提到你的名字,還有一些你的照片。他好像曾經追求過你是吧?”
“是的。”張雨蝶對此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你們戀愛了嗎?”
張雨蝶伸手撩了下額前的劉海,平靜地說道:“是的。不過早就分手了。”
“具體時間什么時候?”
“我上大學之前。高三的暑假。”
“可以透露下你們分手的原因嗎?”
“沒有特別的原因。我怕影響學習,就不想再交往下去了。”
高飛點了點頭:“請問你對周青這個人了解多少?”
張雨蝶想了下道:“我們交往不過幾個月,又不在一所學校,平時很長時間才會見一面,因此對他也不是很了解,也我只知道他很開朗,喜歡打籃球。每次約會他都會講很多笑話給我聽,別的方面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是什么時候聽說周青死訊的?”
“應該是……他自殺的第三天吧,當時有認識他的同學告訴我的。”張雨蝶著重提了“自殺”兩個字。
“你當時有什么感想?”
“很震驚,我不敢相信他會自殺。”張雨蝶一臉真誠地望著高飛。
“你們平時還有聯(lián)系嗎?”
張雨蝶搖頭:“剛分手時他來找過我?guī)状危髞砭蜎]再聯(lián)系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周青生前有沒有跟什么人結過仇,或者發(fā)生過矛盾?”
“我們又不在一個學校,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同學。”
既然如此,高飛想了想,覺得沒必要再在周青的案子上兜圈子了,于是說道:“我們還是談談馬俊仁教授吧,據(jù)我們了解,在案發(fā)的兩周前,馬俊仁曾騷擾過你,后來你舉報到學校,有這回事吧?”
張雨蝶臉上開始現(xiàn)出煩躁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開心的回憶,但她努力克制著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氣答道:“是的,但馬俊仁是學校的骨干人才,我舉報這件事后,學校只是給了他一個最輕的處分——寫一份思想檢討。”
“那件事發(fā)生后,你跟馬俊仁最后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
“記不住了,他經常給我們上課,直到我們系搬到西區(qū)后,我還上過他一堂課。”
“那……你們有再單獨見過面嗎?”
張雨蝶苦笑起來:“你覺得可能嗎?”
“確實不大可能。”高飛聳了聳肩。這時候張雨蝶又端起紙杯,喝了一小口水。
談話進行了不到半個小時便結束了。為了不讓張雨蝶懷疑,高飛沒問任何較為敏感的問題,本來嘛,這次找她來只是初步試探,并沒打算從她嘴里得出什么實用性線索,況且高飛還有更深一層的打算——張雨蝶走后,他馬上把她使用過的紙杯拿到了法醫(yī)組辦公室,要求馬上化驗杯口上遺留的唾液。
法醫(yī)陳朋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來。“老高,你這一招不賴啊,既科學又直接!不愧這么年輕就當上刑警隊長,哈哈!”
高飛擺了擺手。“你快化驗吧。我總感覺……兇手不大可能會是這個張雨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