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上傳來的溫熱感,讓林聰慧覺得陌生又慌亂,她慌忙將宋長寧推開,尷尬的轉過身體,假裝認真的去看場上的籃球賽。
宋長寧看著自己空空的手,眼神黯淡了下來。不過他很快的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對林聰慧說:“天氣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
兩人向停車場走去,一路沉默。
到了車上,倒是宋長寧問她:“慧慧,你們公司前段時間在我們醫(yī)院做了員工體檢,體檢報告你看過沒有?”
“我還沒有看過,怎么了?”她去S城之前是去醫(yī)院做過每年例行的員工體檢,不過她那時還不知道宋長寧在那醫(yī)院工作。
“我看過你的報告了,你的甲狀腺有些問題,不過估計問題不大,明天你有空嗎?來醫(yī)院我再給你仔細的檢查一下。”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時間有些害怕。
宋長寧轉頭看了她一眼,溫和的安慰她道:“別害怕,一般來說沒什么大事,動一個小手術就好了。”
“明天我來醫(yī)院檢查吧,反正現(xiàn)在快放假了,也沒有什么事。宋師兄,麻煩你了。”
宋長寧笑笑:“不過你今晚可要好好休息,不要有壓力。”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宋長寧跟他講了許多在國外行醫(yī)時遇到的匪夷所思的病人與病例,像是與響尾蛇親吻,被蛇咬了腫得像豬頭來醫(yī)院的;癮君子裝疼痛一星期來醫(yī)院幾次騙止疼藥的等等。
聽得林聰慧一直張大著嘴,直呼太不可思議,也就忘記了擔心自己的身體。
到了林聰慧住的小區(qū),宋長寧下車,站在車邊,對她說:“慧慧,千萬別有任何壓力,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在醫(yī)院等你。”
林聰慧明白他是因為那一吻,她也有些歉意,她最近的情緒,似乎因為在S城聚會那晚之后,就有些煩躁不安。
“對不起宋師兄,我現(xiàn)在真的沒有辦法考慮這些。”林聰慧想了想還是決定對宋長寧說個明白。
“今天是我太心急了,慧慧,我說了我可以等。”宋長寧盯著她,極為固執(zhí)的說道。
林聰慧心里暗自嘆息,宋長寧固執(zhí)有主見,一時要改變他的想法那是癡人說夢。
于是對他笑笑不愿再多說,只道了聲晚安便轉身離開了。
“晚安。”宋長寧對她揮揮手,一直站在那里目送著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樓道里。
第二天林聰慧沒有去公司,陸行之這個大老板不在,山中無老虎,她這個他的助理也可以偷偷懶。
跟宋長寧約好了時間,林聰慧直接來到醫(yī)院后,他已經在醫(yī)院大門口等著她了。
宋長寧微笑著向她走過來,輕扶著她的肩膀,“走,我?guī)闳プ鰝€細胞穿刺。”
一路上,有很多認識宋長寧的醫(yī)生和護士都與他打招呼:“宋醫(yī)生,這是你女朋友啊?”
林聰慧那個尷尬,想不到宋長寧在醫(yī)院人氣這么高,她跟他在一起跟標本展覽似的,被大家一路參觀。
不說吧,他們會誤會。
否認吧,又怕宋長寧沒了面子。
林聰慧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倒是宋長寧一直面帶微笑,客客氣氣的跟大家打招呼,說道:“她是我大學的師妹,帶她來檢查一下。”
林聰慧的檢查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確診了是甲狀腺癌。
化驗室的醫(yī)生輕描淡寫的安慰她:“這個病太常見了,讓宋醫(yī)生動一刀,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見醫(yī)生的態(tài)度稀松平常,跟看個感冒似的,林聰慧也就放下了心。
林聰慧又詢問了手術的時間,以及住院的問題。
宋長寧笑著對她說:“這些你不用擔心,我都會為你安排好,到時候勞駕你親自出現(xiàn)在手術室就可以了。”
林聰慧也被逗得笑了起來:“到時候我會親自來接受手術的,宋大醫(yī)生您放心吧。后天我來醫(yī)院,反正放假也沒事,就當在醫(yī)院度假了。”
宋長寧一愣,不過他沒有多問,很快的對她說:“好啊,我春節(jié)要值班,正說孤家寡人一人過除夕呢,有你陪伴真的是太好了。”
林聰慧離開了醫(yī)院后,去方昉家里與高天天小朋友混了一下午,當她告訴方昉說她春節(jié)要住院動個小手術時,方昉立刻緊張的將她拉在身前,轉了一圈,又再轉回來。
“怎么了?哪里出了問題?嚴不嚴重?”
林聰慧被她轉得頭昏腦脹,跳開一步,遠離她的魔抓,舉起雙手投降:“就甲狀腺一點小問題,你這個表情,會讓人以為我得了絕癥的!”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旁邊的高天天被方昉噴了一臉口水,舉起小手抹了抹臉,哭兮兮的說:“真臟,我后悔你做我媽媽了。”
方昉白了一眼高天天,抽出張紙巾給他擦擦臉,又擦擦手:“后悔也晚了,我倒希望下輩子你做我媽,讓我報報這輩子的仇!”
高天天從方昉手里掙扎開,撲到林聰慧的懷里:“慧慧,你做我媽媽吧,還是你最好。”
林聰慧抱著高天天軟軟的身體,笑瞇瞇的說:“好啊,不過你得將你的玩具都送給我,以后的冰淇淋也都給我吃,我才能答應你。”
高天天皺著小小的眉頭,一臉為難的樣子逗得她和方昉大笑了起來。
“看吧,媽媽還抵不過玩具和冰淇淋。都說養(yǎng)兒防老,現(xiàn)在都是養(yǎng)兒啃老啊!”
方昉看了林聰慧一眼,“不過高天天小朋友有時候還是有優(yōu)點的,至少能逗我笑。哎,你跟宋師兄有沒有什么進展啊?”
林聰慧告訴了她與宋長寧的事,方昉聽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罵道:
“簡直深井冰啊,宋長寧有什么不好?太好了又不是他的錯,難道你要找個大麻子目不識丁的窮光蛋?”
林聰慧思索著,組織著語言,想表達清楚自己心里的真實感覺。
“不是啊,昉昉,我總覺得,我和他之間少了什么。他靠近我的時候我會不自然,也會尷尬。”
方昉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那種奔放的女人,這么多年初戀都沒一個。要是一開始你就好啊好啊開開心心的撲了上去,那你就不是林聰慧了,你是十三點!”
林聰慧還是皺眉,疑惑的問:“那你當年與高師兄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心有沒有像書上寫的那樣砰砰的跳?他親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很甜蜜?我總覺得兩個人互相吃口水,惡心死了。”
方昉哈哈哈大笑起來,“心不砰砰跳的那是死人!口水惡心?多刷牙漱口就好啦,記得常備口香糖漱口水啊!”
她眨眨眼,笑得一臉猥瑣:“口水就覺得惡心了?人身體還有很多別的水呢!”
林聰慧愣了一下回過神,嫌棄的推開方昉的臉。
高天天在一旁跳來跳去,嘴里不斷的重復大人的話:“口水惡心!口水惡心!”
方昉哈哈大笑著一把將高天天抓過來,按在懷里一通揉搓,“以后講話可要背著他點,這小子可會傳話了!”
高天天咯咯咯咯的笑得滿臉通紅,方昉手下一松,他立刻爬起來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做鬼臉。
林聰慧看著他們母子互動,心里暖暖的,這樣的安寧生活,是她一直未變的夢想。
方昉看著她,輕嘆一口氣,說道:“慧慧,我明白你說的感覺。當年我與高帆也曾經轟轟烈烈戀愛過,像你說的那樣心怦怦跳過。
只是結了婚又生了孩子后,我生活大部分的重心都轉到了孩子身上,與高凡的關系也就平淡了下來。我想絕大部分夫妻之間的關系都像我們這樣吧,所有戀愛結婚生子的結局不外乎如此。慧慧,你該問問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林聰慧下巴抵在膝蓋上,一點一點的,好半晌,才低低的說道:“我知道,可是,總是有那么一點點的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