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上空,大片的霧霾,彷彿整個城市都要被吞沒一樣,行人帶著口罩匆忙的趕路,整個城市烏泱泱的佇立在那裡,突然,天空下起了細雨,霧霾隨之而散,城市清晰的不像話,這樣的天氣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了,欣喜之餘,更多的是畏懼,是不安。
電腦前,房產(chǎn)股票信息一直在更新著,股票絲毫沒有任何的上升現(xiàn)象,真的可以說是已經(jīng)跌倒了谷底,房產(chǎn)界真的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而此時, 東昇房地產(chǎn)公司似乎正在緊鑼密鼓的安排著什麼,遠遠望去,一堆人在裡面小聲的說著什麼,揣測著這個時間點老總把他們傳喚過來是什麼事情。
“好像沒什麼事情,面臨這樣的事情,估計是公司幹不下去了應(yīng)該,這時候哪哪能還有什麼事啊,難不成發(fā)福利?呵呵,”運營總監(jiān)和身旁的財務(wù)低聲說道。
“啊?真的是這樣啊,之前倒真是有點小道消息,但誰也沒成想是真的啊,照這架勢,哎……”財務(wù)輕輕的嘆口氣。
“怎麼會?君東昇不是一般的老總,這麼多年,公司大大小小的風(fēng)浪不是沒有見過,哪一次不是君總裁他自己憑藉著智慧的頭腦安然度過。”一旁的股東反駁道。“君總裁是一個負責(zé)人有能力也有擔(dān)當?shù)娜耍绻菊娴倪\營出現(xiàn)了問題,君氏集團這些年如何屹立在股票屆的?
“老兄,你這是隻看到了表面的現(xiàn)象,聽說公司有一些老員工早都已經(jīng)退股了,他們又不傻,如果公司運營正常,開銷正常,在呢麼可能離開這裡去別家公司跳槽,你們動動腦子好好的想想。”另一個股東見機說道。
“什麼?跳槽?退股?我怎麼都沒有聽說啊,君東昇之前在會議上根本隻字未提啊,難不成把我們都圈進去了?我的錢,不會就這樣竹籃打水一場空吧。”又有一個股東跳出來說道。
“你們別胡亂揣測了,再揣測也不是咱們這些人就能定奪的,到底什麼樣的結(jié)果還是等總裁來了再說吧。”
就在大家的揣測和不安聲中,會議室的門開了,一個穿著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似乎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疲憊了很久,發(fā)黑的眼圈告訴大家,他一直在熬夜,緩緩的走到會議室裡,在正前方屬於他的位置坐了下來,彷彿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一樣,而這個時候君東昇其實是無助的,他除了靠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沒有任何的人可以指望,況且在這個時候,公司出現(xiàn)了危機,想都不用想,沒人跑的遠遠的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還期待什麼援助呢?
君東昇看著面前的人羣,這些面孔曾經(jīng)都是陪伴他久經(jīng)股票沙場的人,以前他似乎沒有時間細細的去看看他們的摸樣,而現(xiàn)在,他細細的端詳著大家,有一些老員工頭髮出現(xiàn)了幾縷白髮,還有的最近加了副眼鏡,還有的換了新發(fā)型,曾經(jīng)他都覺得只要給他工作就好,從而忽視了與員工之間的互動,估計現(xiàn)在爲時已晚。
再望向公司的周圍,這間會議室是在公司成立之初就有的,無論怎麼樣的裝修,牆壁上的白駒過隙的十字繡一直都沒有動過,象徵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而再過幾天,是不是就要易主了呢?是不是它也會被最新的國外藝術(shù)作品所代替呢?
君東昇臉上露出了無助的神色,這輩子,心血都在公司上,棋差一招,卻輸?shù)袅苏麄€棋局。
“總裁,股票一直沒有絲毫上漲的跡象,大家心裡都很不安,公司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是遇到了什麼難題麼?”看君東昇遲遲沒有說話,下面的人按耐不住的問道。
君東昇聽了此話,命財務(wù)把大家的工資表拿了上來,還有每位員工的股票以及分紅。
大家看君東昇此舉,不用想也猜得到,公司多半是兇多吉少了,股票不到關(guān)鍵時刻是不會拿出來的。
君東昇發(fā)放完股票後,難過的說道:“大家的揣測都是真的,東昇公司確實遇到了難題,而這次和我們曾經(jīng)遇到的完全不一樣,而這次,我們公司真的過不去了……”
頓時,會議室裡一片安靜,雖然都在懷疑,揣測,不安,是那麼的不想面對,但至少總裁沒有親口承認,但是聽到君東昇這樣的回答,大家都睜大眼睛愣在了那裡。
看來是真的,東昇就這樣結(jié)束了它的輝煌。外面的細雨似乎很應(yīng)景的加快了節(jié)奏,雨滴逐漸變大,烏泱泱的一片,暴風(fēng)雨的前奏。
突然,有人站起來,撕掉了手裡的文件扔向君東昇,滿臉猙獰的看向君東昇,“這些股票,紅利就把我們打發(fā)了?我們的前途呢?在座的都是跟東昇集團一路走來的,哪一個不是壓上了自己的前程,這麼多年,我們選擇相信你,一直死心塌地的跟著你,結(jié)果,到頭來,你就用這些紅包把我們打發(fā)了?你倒是安生了,說撤就撤,我們的損失呢?誰來承擔(dān)?”
“對啊,如果不是相信你,覺得你有責(zé)任感,有頭腦,而且一直承諾我們說這個案子根本不會有任何紕漏的。”
“我們的損失誰負責(zé)?”一旁觀戰(zhàn)的人起來藉機喊道。
君東昇低頭不語,回想當初大家都勸說他要再三思考再去接手這個案子,而自己太自信的相信別人的話,絲毫沒有預(yù)料到結(jié)果會是這樣,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爲時已晚,公司已經(jīng)扛不住了,員工的損失已經(jīng)造成,根本就是無力迴天。
“今天的會議想和大家說的是,雖然東昇集團已經(jīng)破產(chǎn),但是我君東昇不會就這樣的,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對大家負責(zé)的。”說罷,君東昇擡起頭注視著大家的表情,他已經(jīng)盡力了,房產(chǎn),車子,可動資產(chǎn)都已經(jīng)賣了,他也是沒辦法了,只是她的女兒將從一個千金小姐落魄的成爲負債的百姓,想到這裡,君東昇滿心的自責(zé)。
君東昇現(xiàn)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只有唯一的財產(chǎn),就是他的女兒,君安沁。
在場的老員工以及股東也都紛紛表態(tài),既然君東昇做出了補償,先甭管多少,至少比淨(jìng)身出戶要強吧,趕緊收拾收拾走人,這個時候哪裡顧得上什麼情誼,早點撤退早點抽身才是明智之舉,纔是上上策。誰幫他,簡直就是在和錢作對。
君東昇拿起手機,給自己自認爲關(guān)係比較好的朋友打了幾個電話,希望從他們那能得到一些幫助,可是,每個人不是關(guān)機,就是不接電話,或者接了電話聽到是君東昇的聲音立即就掛了電話。
君東昇這下徹底崩潰了,絲毫沒有了往日總裁的精神和麪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受盡世事滄桑的大叔。
很快,會議室空無一人,只有君東昇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裡,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時候,有人輕輕的拍了下君東昇的肩膀,君東昇回過頭。“原來是老張啊,你還沒有走啊,這麼晚了早點回去吧,我沒事的。”君東昇說道。
“老君,想開點吧,哪有過不去的坎兒啊,咱們已經(jīng)這個年紀了,凡事都看開點吧。都會好起來的。”老張說道。
君東昇沒有做聲,只是沉默的低下了頭。雙肩聳著,雙手握成拳頭。
老張見此景,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轉(zhuǎn)身走出去。“等等,老張。”君東昇叫住了他。“麻煩你把燈關(guān)了吧,這個時候,電也是錢。”老張搖搖頭,關(guān)了燈走了出去。
寂靜黑漆漆的會議室只有君東昇一個人,顯得格外的陰森,
而這個時候,君東昇的手機突然想起,是女兒安沁的電話。
“老爸,今天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在家裡,快點回來哦。”安沁說道。
君東昇嘆了口氣,平復(fù)下了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沁兒,今天爸爸又工作要做的,今天不能回去了,寶貝兒,你自己吃完早點休息吧,乖哦。”
“啊,那好吧,那等你明天回來女兒再重新給您做好吃的,注意身體,老爸,別太勞累啦。”電話那頭滿滿的都是女兒關(guān)心的語氣。
君東昇掛了電話之後,又是一陣嘆氣,在女兒心中,自己就是她的支柱,是她的榜樣,可如果女兒知道自己公司現(xiàn)在的狀況,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有,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覺得難過,更讓他壓抑的是,女兒今後的生活該怎麼繼續(xù)。
女兒還小,還沒有上大學(xué),對於社會,她根本就不知到如何自處,如何保護自己。
翻開手機看到女兒和自己老婆的合影,那種滋味只有君東昇自己纔會懂吧。曾經(jīng),君東昇有一個美好的家庭,賢妻孝女,現(xiàn)在,妻子已經(jīng)過世了,自己是女兒唯一的支撐。
君東昇看了一眼會議室還有牆上的白駒過隙,沒有任何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
君東昇沒有讓司機來接他,而是獨自一人走回家,在路上,北風(fēng)凌冽的吹在臉上,想想已是好久沒有這樣獨自走在大街上,更多的時候是在公司拼命的工作,調(diào)研,看著城市中闌珊的燈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實在是沒有臉面去面對她。
如果這條路可以一直走就好了,多希望路的那邊沒有任何的盡頭,而是就這樣什麼都不用去面對的走下去。自己也多麼想任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