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整,西村。
佟鐵河不喜歡日餐,但是滕洛爾既然提出來在西村見面,他也沒有反對。坐在西村文雅舒適的環境裡,他又拿了一顆喉糖出來吃。
滕洛爾遲到了。
佟鐵河只是看了一下表。倒也不生氣。在適度的範圍內,他願意縱容女人。
就滕洛爾七點一刻纔來的。
佟鐵河看到滕洛爾的裝扮,微微皺了下眉。
天氣還冷著,她已經熱褲上身,兩條長腿俏生生的亮著,腳上一雙沙色的雪地靴——佟鐵河看著,心想,阿端也喜歡這笨笨的靴子……她穿起來,沒有阿端穿著好看——上身是件短袖T-shirt,肩膀處還裸露了大片的肌膚;偏偏又穿了件綿羊皮背心……這裝束,符合她的性子,只是和西村這環境夠格格不入的。
堙佟鐵河的目光掃到滕洛爾臉上。這個女孩子,漂亮是極漂亮的。眉眼鼻脣,精雕細琢,嵌在一張巴掌大小的圓臉上,很有些孩子氣,但眼神極具野性,瞧著,就像是一頭母豹——這個形容用在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身上,不知道是褒是貶,不過,佟鐵河一時也尋不出更合適的形容來。
“佟哥哥。”滕洛爾開口,聲音軟軟糯糯的,“抱歉,塞車。”表情是那麼的無辜,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
佟鐵河點頭,“沒關係。”他想起Grace的形容,還是很準確的。滕洛爾的母親,他沒記錯的話,正是福建人。所以她雖然自小是在外國的,這中文還是帶了口音。
滕洛爾說著就要過來坐他身邊。
佟鐵河不待她近身,指著對面的座位,說:“坐那裡。”
滕洛爾嘴角一翹,眉眼一彎,乖乖的坐過去。
“佟哥哥終於肯見我了。”她一落座,便拿出煙來,就要點上。十指尖尖,塗了黑色的蔻丹。看上去有種妖冶的美。佟鐵河瞧在眼裡,只覺得她還真是像極了一個人——董家的芳菲,在他面前,也時常是這麼個神態——滕洛爾看到他的神色,眼底閃過一道寒光,手指一收,一根細細的煙就那麼在手裡折斷了。
佟鐵河笑了笑。
到底還是個孩子。
滕洛爾應該是和他的表妹琬琬同年。
“我不是不肯見你。問題是,怎麼見你。”佟鐵河招手叫侍應生,“先吃點兒東西吧。”
“怎麼見?當酒吧女可以見,當女朋友可以見,當董家的野種就不可以見,是嘛?”滕洛爾譏誚的說。
佟鐵河早對她喜怒無常、口無遮攔的性子有所瞭解。見侍應生走近,佟鐵河對著洛爾示意點餐,洛爾不理。他於是隨意點了幾份生魚片和壽司。知道西村的雞尾酒是清酒爲原料的,很有特點,他也點了。等侍應生離開,他纔看著氣鼓鼓的滕洛爾。
“洛爾,別胡說。”他微笑。
洛爾看到他的笑,呆了一呆,“胡說?難道我不知道,你們都拿我當毒瘡?誰都不願意沾著我。”說著,眼睛裡淚光一閃,竟是楚楚可憐。
佟鐵河穩穩的坐在那裡,一隻手擱在桌上,食指輕輕的敲了兩下桌面,不動聲色的瞅著洛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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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抹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說:“佟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看上去十分的動人。
佟鐵河只是看著她,沒有迴應。
滕洛爾咬了一下嘴脣。紅櫻桃似的脣,在燈光下,有果凍布丁的透明感,不是不誘人的。
“佟哥哥,人家都說了,喜歡你。”她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小。小而綿軟。泥鰍一樣,鑽到他的掌心裡。
佟鐵河看一眼,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洛爾……”他剛開口,忽然的,眼前一花,滕洛爾的面孔在一瞬間,離他只有寸遠,他一愣神的工夫,她的脣便印在了他的脣上。
有點兒涼的、柔軟的脣。靈巧的舌,溜著他的脣,企圖撬開他的脣齒,鑽進那溫暖之地……她的手扶上了他的頸,不肯讓他往後退。
佟鐵河沒退,只是擡手,從頸後握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扯、一推一送,動作瞬間完成。這下是真的用了力。滕洛爾頃刻之間便被一股力道衝回了位子上,她吃痛,微微的“啊”了一聲,揉著手腕子,一雙美目瞪著佟鐵河,仍是嬌嗔:“痛啦!”
佟鐵河被她的突然襲擊搞的有些狼狽,待要出言斥責,只見洛爾眼中,一絲狡黠轉瞬即逝,他皺眉。果然,身邊很快的掠過兩個人影。只一眼,他便認出來人:走在前面的那個是董亞寧,後面的,是邱瀟瀟。董亞寧腳步未停;邱瀟瀟卻回了一下頭,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佟鐵河收回目光,看著滿不在乎的滕洛爾。
滕洛爾卻不看他。她拿起筷子來,撿了一塊壽司,放倒,再夾起,輕輕的沾了醬油,張開紅豔豔的小嘴,咀嚼著,像是心滿意足了,嘆了口氣,“美味啊。”對著魚碗的貓一樣。
佟鐵河倒笑出來。
滕洛爾見他沒發火,轉了轉眼珠,搛了生魚片,遞到他眼前去,“佟哥哥,吃點兒……”
“你玩夠了吧。”他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深了。
滕洛爾的筷子在半空中兜了一圈,生魚片到了她自己的嘴巴里。她一邊嚼著,一邊笑,“佟哥哥,我沒玩啊。我很認真的。”
“你們兄妹鬥法,拉我墊背呢,你當我不知道。”他真是小瞧了這個丫頭。以爲她只是驕縱蠻橫。難怪自颯形容她是“小狐貍精”。現在看來,雖然道行不深,也確實是有點子意思的。
佟鐵河此言一出,滕洛爾臉上的笑倏的一下消失,手的筷子扣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她陰冷的說:“他姓董,我姓滕,誰跟他是兄妹。”
佟鐵河不語。
“有把人往死裡逼的哥哥嗎?”滕洛爾的眼裡射出寒光。與剛纔嬌俏柔軟的女子,判若兩人;那口軟糯的南方口音,竟然也像是裝上了刀鋒。
佟鐵河靜靜的看著滕洛爾玩變臉。
“你也怕他?”滕洛爾目光森森,忽的,那層森冷又退了幾分,她咯咯的笑了,“都說在這邊,要是有誰能跟、敢跟‘少爺’董亞寧掰掰手腕子,那就是你佟鐵河了……原來,大家是都錯看了你?”
“別用激將法,我不吃這一套。”佟鐵河拿起酒杯,輕輕的呷了一口,“我沒興趣攪和你們家的事兒。”
“那我要一定要你呢?”滕洛爾臉上有一種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