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這位曾參與并指揮追捕“劉子義”(張二林)的新科副局長兼刑警大隊長,一提起張二林就禁不住激動,沒抓住張二林是他心中的一大憾事,也常常反思和琢磨當年的一些細節,如今一提起來,當年警方跟張二林的艱苦較量,大規模的搜捕情景以及張二林的表現,仍然恍若昨日,記憶猶新!
他認為,張二林之所以能在重兵合圍的生死關頭最終逃之夭夭,下落不明,根本原因還是“森林”兩個字!
“這個家伙就像一條泥鰍,進了林子就能活,離了林子就得死,雖說別的省和地區也有大樹林子,但符合既熟悉又適合他生存這兩個條件的地方,我看只有……”
“你的意思?”
“龍江!”
“怎么說?”
“直覺。
”
“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八十?!?
“好!”肖子鑫亮睿智地笑了,滿意地望著安心,“不謀而合??!”
他接著說:“我到公安局時間短,經驗不足,你要多發揮優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兵法警事,道理一樣,我們是該好好總結一下以往的經驗教訓了,過去組織的多次追捕之所以都沒有結果,錢沒少花,力沒少出,罪沒少受,人累夠嗆,原因固然很多,但最根本的一條我看還是沒有研究透張二林的生活習『性』,也就不可能抓住他的行為特點。”
“這一次,我們應該首先搞清他的來龍去脈,才能發現他的狐貍尾巴,最終有效地控制他、抓獲他。你說呢?”
安心點頭,認可肖子鑫的分析和意見。
對于警察工作,畢竟肖子鑫感覺到自己不是科班出身,雖然之前有過參與破案和治理仿古一條街的一些經驗,但是從心里說,他認為自己還不是一個真正的警察。讓他當縣委辦副主任,那他會越來越精通官場哲學,而要讓他主管縣公安局,那么他認為自己必須要在條件和時間允許的時候找個機會進警察學院進修惡補一下才行……
所以,在孫偉調回市局,他即將有希望主宰縣公安局全局工作——當上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之前,一定要好好踢開頭三腳。
而這第一腳,就是抓獲張二林!
他非常信任、在破案方面也十分依賴刑警大隊長安心,安心集十多年經驗于一身,進一步指出:“這個家伙過去就有大案在身,而且還是人命案,從龍江跑過來一藏就是五、六年,裝得跟好人兒似的,根本沒人發現他,如果不是又開槍殺人,還不知道要藏到哪一天,具有一定的反追捕和藏身經驗!”
“因此,你說得很對,這個思路其實我也想好久了,我們不首先搞清他的來龍去脈和特點,工作起來就沒有‘抓’頭,瞎子『摸』象,白忙活。同時,這么長時間,張二林既沒在二十八道溝鄉和參場一帶『露』面,也沒在他老家長角『露』面,說明藏匿在龍江其他地方的可能『性』極大!所以,以前的追捕會無功而返?!?
他想了想,接著說:“問題是,這小子太狡猾,這個‘抓’頭不好搞啊。”
肖子鑫思忖片刻,說:“伙計,正因為如此,我看這個案子我還得掛帥,親自去一趟。怎么樣?”
肖子鑫二話沒有,很干脆:“沒說的!”
“不過,”安心又說:“孫局長要走,你的工作夠重,許多事情你要親自去抓,要不我自己帶人去吧?”
“不,”肖子鑫搖頭,“沒關系,之前,我先把局里的各方面工作研究部署一下,讓其他幾位副局長多發揮作用……”
肖子鑫又說:“經費縣里會給予特殊支持,不夠,咱們再湊湊?!?
“行!”
此后,專案組數度北上哈爾濱、以城、巴縣等地,行程數萬里,一路風塵仆仆。與各地公安機關互通情況,要求協助工作。
由于案情重大,一個政委一個副局長親自帶隊,呵呵,抓捕張二林這殺人如麻的逃犯規格的確夠高的了。
在巴縣,肖子鑫、安心、邵大剛五人住在縣公安局附近的一家小旅館里,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內心是一種什么感受。他們明白,只有出征才能拿下此案,抓獲張二林,但由于可靠信息太少,時間太久,又沒有成形的線索,成功沒有多大把握。
可惡魔不除,他們又深感肩上責任重大。去倒是好去,如果人還是抓不到,案子破不了,怎么回來?縣委縣『政府』主要領導和懸圃縣百姓都在關注呢,想到這些,他們心中就不由一陣激昂,一陣沉重,時而信心滿懷,時而忐忑不安。巴縣,偌大的北方農村小縣城,人生地不熟,村莊星羅棋布,到處青紗帳,無疑是另一個大海,要抓逃犯,大海撈針,難上加難啊……
一安頓下來,立即開展偵破工作。
在當地公安機關的配合下,一邊到四鄉八屯調查和重新『摸』排張二林的親屬、朋友、同學及可能找到的關系,一邊注意搜集星星點點的蛛絲馬跡。
一行人苦干了七八天,結果仍是一無所獲,人無蹤影,線無下落。一時心里都有了火,嘴上燒起了泡。晚上,三人憋在屋子里發大悶,情緒一度極為低落。肖子鑫火更大,呵呵,他這個年輕有為、在縣『政府』和縣委擁有鬼才和大筆桿子的“才子”,如今在抓捕逃犯上卻一時半會陷入了困境之中。
但他是“老大”,又是帶隊的政委,到吃飯時,見個個躲在床上心事重重,誰也不動地方,安心感冒了,從家帶來的“泰諾片”早已吃光了也沒見強,又無心去買,每天調查的路上,一聲聲咳嗽,用手絹捂著鼻子。他想到自己是刑警大隊長,老同志,又是新提上來的副局長,他心情跟肖子鑫一樣!
縣里將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有責任作出任何努力和犧牲,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能讓它漏過。
“來,來,來!吃飯,吃飯。”
肖子鑫帶頭下地挨個招呼道。
邵大剛一扯被捂住了腦袋。
呵呵!
要講抓人,那么此人絕對是把好手,沒說的,號稱懸圃縣著名的一號捕快,一般人不能比,手段夠重、夠黑、夠干凈麻利。可是要講智力和經驗就不如其他人了,這次肖子鑫親自點將帶他來,目的很明確,張二林畢竟是個持槍殺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且體能超好,一旦發現張二林抓捕時必將有一場險惡的血搏——
然而偏偏碰上了這么沒有頭緒的案子,幾天幾夜過去了,人無影,跡無蹤,他腦袋瓜子都一下子大了,哪有心思哈!
就連一向破案十分在行、成為肖子鑫依靠和重用的安心也皺眉瞅瞅他沒吭聲,閉上眼睛。
都不想吃。
我考,肖子鑫苦笑,大聲疾呼:“哎哎,起來起來,別跟飯叫勁,都起來吃點。”
“你吃吧,政委,我不餓?!?
“不飯也不行,不吃不行,不餓是瞎話,起來起來都得吃,要保持體力,一旦目標出現咱們才能有勁往上沖,快點快點!”
五個人,平時在懸圃縣都是重要的公安局骨干力量,虎將,集全局和刑警大隊之精華,現在卻在異鄉的小旅店里為吃飯犯愁。哈哈——能不愁嘛!
目標不出現,有勁使不上啊……
東北的八月,秋老虎正毒,氣溫酷熱。由于經費支出太大,上次縣里特批的經費早已花光了,有一部分還挪作了工資,這次出來縣里沒給錢,他們住的十塊錢一人的簡陋小房間里,連個黑白小電視機也沒有,更不用說電扇和空調什么了,我考,整日被汗水浸得渾身濕漉漉的……
傍晚回到屋里,更像鉆進了蒸包子的籠屜似的,肖子鑫等人只好在晚飯前蹲在人家不花錢的大門口風涼。
呵呵,旅店老板見了,沒事時愛和這幾個懸圃縣來的漢子扯扯閑篇,心里感到不過意,又不解:“都說現在這年頭兒除了當官的就數你們公安局最吃香了,像你們這種有權有身份又有職務的人,如今這年頭不搞腐敗就不錯了,怎么出來辦案還沒有錢,正常的工作怎么不到賓館開房間,干嗎非在我這雞『毛』小店遭這個罪呀?”
“又是政委,又是大隊長的,哈哈,我可不是笑話你們哈,干脆多花倆錢兒住高間得了,我這也不是沒有。”
“多花倆錢?”肖子鑫哈哈大笑……
安心和其他三個人也笑笑。
肖子鑫笑逐顏開,笑得尷尬說:“不換,將就住吧。挺好!”
老板哪里知道,就是住這樣的房間,他們手里的經費也快花完了。后來有服務員偶爾聽說了,跟老板撇撇嘴說:“呵呵,看來現在當個警察也不容易呀!”
遠在千里之外的孫偉局長,雖說馬上就要回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當官去了,但是即使是當了市局黨組成員心里依然時刻關心著肖子鑫、安心和邵大剛五人的工作進展情況及生活,畢竟,案子是在他的任上發生的,而且全國轟動一時,自己沒抓到,這次就拜托肖子鑫了……
就在肖子鑫他們幾乎彈盡糧絕的尷尬時刻,孫偉從市局那邊及時給他們電匯了錢款。工作告一段落,又派專車將他們接回。一上車,五條漢子依偎在舒適的日本豐田“4500”型越野大轎車里就睡著了,幾乎睡了一路。他們太累了,可惜了一路上的好風景……
然而,肖子鑫即使是在夢中也沒有忘記這個張二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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