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高書記曾憤憤不平,暗中怨恨,他明白所有不如意都與他當(dāng)時的“副”字有直接關(guān)連,俗話說:“隔股紗,有些差?!痹谥袊?,這“正”與“副”,雖說一字之差,可差得豈止是“有些”。
不敢說天壤之別,至少也是涇渭分明,差得讓人眼睛發(fā)藍呀。
如今,自己早已由“副”轉(zhuǎn)“正”多年,在這一方天高皇帝遠的土地上到底擁有多少權(quán)力,擁有怎樣一幅威勢,擁有怎樣的既得利益和地位,真是不當(dāng)不知道,一當(dāng)嚇一跳啊。
加上以肖子鑫、孫偉、昌盛書記爲(wèi)首的一幫弟兄成爲(wèi)自己的得力助手和左膀右臂,真正形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圈子”,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圈子。
不管昌盛書記到底如何運作此事,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這種局面可以一直延續(xù)到今年許多年,自己會調(diào)到省裡去當(dāng)更大的官,這一感覺並非空穴來風(fēng),因爲(wèi),他是全省公認(rèn)的九個市(區(qū))最年輕有爲(wèi)的市委書記,這一點尤其重要。
他常常問自己:“年輕有爲(wèi)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姓高的極可能更上一層樓,走上一個更高的層次嘛,你以爲(wèi)你當(dāng)個山區(qū)小山城的地級市委書記就到頭了麼,嘿嘿。”他-媽的,他按死手中的大半截香菸,笑了。
看了看時間,快到凌晨1點了,再有幾個小時,他將去省裡,參加省委週一關(guān)於進一步提升全省經(jīng)濟基礎(chǔ)建設(shè)工作會議。
他離開書房,走向臥室,心裡充滿自豪與慰藉。
當(dāng)時,他唯一沒有放在心上的是,此時此刻昌盛書記已在於成龍部長的家裡。
……
下午4點多鐘,肖子鑫的車回到了市裡,他直接去了市醫(yī)院,在對面的超市挑了一些水果,就上樓去看于成龍,於部長已經(jīng)好多了,氣色也不錯,見到肖子鑫很高興,肖子鑫坐在旁邊和他說話,妻子剛回家給他熬雞燙去了,一個市委辦和組織部陪護的女同志打開水回來看見肖子鑫,說“肖秘書長來了!”
肖子鑫點頭笑笑道:“嗯,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
“沒事,這也是工作啊,我們都盼望於部長早點好!”
放下水,見肖秘書長他們好像要談事,就知趣地輕輕出去跟已經(jīng)混熟的護士閒聊去了。
于成龍說,聽妻子崔貞愛告訴他,說這幾天昌盛書記提著禮物多次去他家裡替外甥求情說好話,也來醫(yī)院看他好幾次了,讓他覺得有些爲(wèi)難,本來,昌盛書記這個人平時雖說作風(fēng)強橫一些,但在一個大樓裡工作,大家表面上處得也都不錯,他的外甥過去也不認(rèn)識,更無仇恨,可是一發(fā)生了這件事,弄得大家一下子就有些生分了。
也不知道以後如何處理相互的關(guān)係。
他跟肖子鑫討主意,肖子鑫苦笑說我也沒什麼好主意,關(guān)係太敏感,連書記都覺得不好辦。
于成龍就說,“是呀,換個別人,好處理多了,該咋辦咋辦,而換了昌盛書記,這事就難辦了,不過原則的事,不能含糊,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被捅成這樣!”
肖子鑫表態(tài)說:“是的,我也這個意見,這個壞小子這次得好好整整他!”
于成龍又說:“也很微妙,高書記來看了我兩次,態(tài)度雖說明朗,但我不知他心裡到底咋想,你明白他背後跟昌盛書記的關(guān)係,我知道他也左右爲(wèi)難!”
一說到高書記,肖子鑫便不多說什麼,比較敏感,其實這也正是他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肖子鑫就沒有話好說了,順手拿起牀邊的一本雜誌翻翻,道:“慢慢來吧,你先好好養(yǎng)病,這事,我估計得有一些反覆,就是到了檢察院、法院,他們也得看一些人的臉色行事!”
于成龍點頭苦笑:“也包括你!”
“昌盛書記的意思是必保!”
“嗯!”
“他昨天還找過我,當(dāng)場把孫偉好一頓斥責(zé)!”
于成龍不說話,眼睛望著天花板,眉頭微微皺了皺,自從他受傷,肖子鑫沒事就要匆匆過來看看,或打電話問一下情況,關(guān)切之情溢於言表,這讓他十分心慰和感動。
人與人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之間的關(guān)係到底怎樣,而圍繞著他的事,背後這幾天的一些消息也隨時隨地傳到他的耳朵裡來,讓他心裡頗不平靜。
過了一會兒,于成龍忽然想起秘書那事,問他寫信的事有沒有迴音。
他不說,肖子鑫這幾天也偶爾會想起,只是覺得現(xiàn)在他這樣,不好再提,這一問,正好說說。
他說:“沒動靜,一週了吧,信也該收到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要是收到了,也應(yīng)該給你打個電話吧!”
“恩,還是寫信比較正規(guī)、顯得重視一些……可爲(wèi)什麼沒回信呢!”
“沒收到!”
“不可能啊,特快專遞??!”
……
就在他們說著話的時候,于成龍的妻子崔貞愛也在家裡接待著昌盛書記,她回家給丈夫熬雞湯,一切剛弄好下鍋,在廚房就聽到有人輕輕敲門,打開一看,是昌盛書記,媽呀,又是他,她心裡討厭,卻不能說出口,只好尷尬一笑,閃身把來者讓進門。
昌盛書記這次是一個人來的,手裡空著,沒帶任何禮物,但提著一個跟送給高書記一樣的小皮箱,進屋見家裡只有崔貞愛一人,覺得時機不錯,接過崔貞愛倒的一杯水,坐在沙發(fā)裡開口道:“小崔哪,我今天趁著休息,再來看看你,聽說你一直在醫(yī)院陪護成龍,挺忙的,我呢,也就直話直說,還是爲(wèi)我那不懂事的外甥來的……”
“不管咋說,一方是我親外甥,一方是我好同事,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咋辦呢,我知道你們心裡恨我外甥,也知道你們想要個說法心理纔會平衡,將心比心,換了我,也是這樣,但是……”
“昌盛書記,你別說了,要是這事,有法律管著,我也不懂,不判他刑我們肯定不同意,你也不用爲(wèi)難我們家老於,我就代表他了,法院怎麼判,我們就怎麼領(lǐng),民事部分到時候再說!”
以前,崔貞愛對昌盛書記並不熟悉,只是上班下班在樓裡看見了都要客客氣氣地跟他打聲打響,覺得這個人挺正經(jīng),也挺嚴(yán)肅,然而這次的事情一發(fā)生,她的看法完全變了。
她覺得這個人太可恨,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膽地爲(wèi)自己的外甥三番五次出面求情呢。
你是主管政法的領(lǐng)導(dǎo)呀。
一個分管政法的市委副書記都這樣,都這麼沒正義性和人性,都在法律背後搞這一套行爲(wèi)不端的東西,真的讓她無語,心裡也真的十分鄙視這個人了。
昌盛書記臉色有點兒難看,也不說話,伸手把那個小皮箱放在茶幾上,說:“我知道你們一時半會肯定想不通,我這麼做也確實不附和身份,可……唉,誰叫人心都是肉長的,又叫一些親情牽掛著呢,我這個人從來沒有給誰送過錢,這點錢,是我大姐的心意,你們先收下,以後事情有結(jié)果了,再補嘗一些!”
崔貞愛臉色一變:“昌盛書記,我今天還叫你一聲昌盛書記,錢你拿走,啥也別說了!”
一見崔貞愛這樣,昌盛書記感到自己很下不來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剛剛從高書記家裡得到的一些信心,瞬間即逝。
他起身往外走,崔貞愛在後面說:
“錢!”
他腳上的鞋還沒換上,小皮箱已經(jīng)放在了他眼前。
“小崔。”昌盛書記回頭說:“你要是這麼不給面兒,可真是叫我沒想到啊,既然如此,我啥話也不說了,你不相信法院嗎,那好,就等法院怎麼判吧,不過事情一過,我和老於,還要在一起工作,難道你就不想想這些,難道你就不爲(wèi)以後他的事情想想,只爲(wèi)一時出氣!”
崔貞愛道:“昌盛書記,你也別威脅我!”
“那好,啥話不說了!”
昌盛書記調(diào)頭下樓。
“砰”一聲,崔貞愛在他身後狠狠地關(guān)上門,呸地吐了一口,氣哭了。
廚房裡,雞湯的香味兒已經(jīng)飄了出來。
……
肖子鑫回到辦公室,想起姜蘭花的事,不知她跟瞪眼狗到底是咋商量的,會不會同意他的安排,看了一眼辦公桌上幾份文件,坐下,沒有心思幹別的,腦袋一仰,靠在椅子上想心事。
他不會想到,就在他回市裡的路上,姜蘭花家裡也發(fā)生了一些事情。
瞪眼狗人雖粗魯,卻不笨,去他家“找水喝”的肖子鑫一走,開始還挺高興,可是很快就覺得事有點兒蹊蹺,自己的家並不靠近路邊,一個那麼大的領(lǐng)導(dǎo)幹部,市委秘書長,怎麼一個人會突然跑他家來找水喝呢,就是找水喝也找不到他家裡來,又見姜蘭花去送肖秘書長半天也沒回來,他看著表,有半個小時吧,姜蘭花纔回來。
他瞅瞅,她好象臉上還哭過,心裡就更劃魂兒了。
“走啦!”
“嗯!”
“這個肖秘書長,挺好個人,跟他說說話,我這心裡也痛快了不少!”
姜蘭花見丈夫心情舒暢,覺得正好趁機跟他商量一下剛纔肖子鑫跟她說的事,看看行不行,瞪眼狗脾氣大,姜蘭花的個性也很強,平常在這個家裡,兩個人常常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感情並不好。
就在兩年前,兩個人的感情發(fā)生了危機,都覺得沒法在一起過下去了,姜蘭花就提出離婚,跑到鄉(xiāng)政府去鬧,非離不可,可就在這時候,瞪眼狗因爲(wèi)當(dāng)村長期間的一些事讓鄉(xiāng)派出所給抓去了,又弄到縣裡,還給人打一句話了,姜蘭花又不離了,開始爲(wèi)瞪眼狗討說法,一起折騰到今天……
“噯,想跟你商量個事?!苯m花給孩子補著衣服,擡頭說。
“啥事?。 ?
“我想把孩子轉(zhuǎn)學(xué)到市裡去,他們也不小了,在鄉(xiāng)上學(xué)不上啥,怕以後耽誤了!”
“唉。”瞪眼狗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
“你看行!”
“行是行?!钡裳酃返溃骸盎ㄙM可不小,再說轉(zhuǎn)學(xué)也不容易,別說市裡,就是縣上也不容易,還有錢的問題,你沒看電視!”
姜蘭花不說話,在想事。
“雖說兩個孩子不是我的,可我拿他們也沒二心,蘭花,這點你可別多心哪!”
“我知道?!苯m花點頭,趁機說:“你的好,孩子也都知道,我跟你說這事,也是剛纔肖秘書長一說,他說可以幫忙,我纔想到的,要是能把孩子轉(zhuǎn)學(xué)到市裡唸書,可是好事,你說呢!”
瞪眼狗恍然大悟:“我說嘛,你出去一送就這半天,就說這事呀!”
“是??!”
“你們以前認(rèn)識啊!”
“認(rèn)識啊,他在頭道崗村下鄉(xiāng)好幾年呢,現(xiàn)在人家當(dāng)了市委秘書長,那麼大的官對咱也沒架子,還願意幫咱,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他好!”
“你……”瞪眼狗試探著問道,一大一小兩隻眼睛盯住姜蘭花看,“以前和他不會有啥事吧!”
“放屁?!苯m花啪一聲把正補的衣服摔炕上罵道。
“你放什麼屁呀,就知道你不往好道上想,你有病呀,你也不想想,人家是市委領(lǐng)導(dǎo),我是啥,人家會看上我麼!”
“我是說以前!”
“以前也沒有!”
要說這倆口子,感情雖不算好,牀上的事情卻很協(xié)調(diào),這些年,姜蘭花最依戀他的也就是這點說不出口的事,瞪眼狗當(dāng)年就是這樣徹底征服姜蘭花的,當(dāng)時她帶孩子離開那個林場工人之後,命運讓她認(rèn)識了這個瞪眼狗,別看現(xiàn)在瞪眼狗跛了一條腿,即使是現(xiàn)在,到了晚上一上牀仍然不含糊,勇猛不減當(dāng)年。
許多時候都差點把姜蘭花推到地上去,姜蘭花每到此時纔會徹底放下心裡的一切生活之苦悶,盡情享受這來自自己並不真愛的男人的強烈刺激和撫愛。
但是,一完事,一切又慢慢恢復(fù)到了既有的淡漠感情軌道上,不鹹不淡,若即若離,苦悶在心,又無法改變。
“你到底同不同意呀!”
“孩子要是去了,那麼小,你就放心!”
“咱們也去!”
“咱們……也去?!钡裳酃烦泽@又疑惑,“那地咋辦,人蔘咋辦,你老爹咋辦,再說了,那得花多少錢啊,你有錢??!”
“咋辦。”姜蘭花氣咻咻地瞪著瞪眼狗:“你說咋辦,你沒長腦呀,不會包出去,沒錢,不會掙!”
“這一折騰,得花多少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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