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到西北高原的平民們靜靜等待著,希望高層能爲(wèi)他們打通這條邊境。
可他們等來的並不是好消息,而是數(shù)十輛坦克,以及十幾輛運兵車。
沒十幾分鍾,這些坦克直接一字排開,近千咖喱國士兵手持步槍,瞄準(zhǔn)著他們。
一條防線出現(xiàn)在了衆(zhòng)人視線中。
這防線不是用來攔洪水的,而是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九州人不得越過邊境半步,若是有人不遵守規(guī)則,就是向咖喱宣戰(zhàn)戰(zhàn)!”
一位咖喱國統(tǒng)領(lǐng)手持大喇叭,對衆(zhòng)人吼道。
這聲音在西北高原上傳了很遠。
一時之間,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九州平民,頓時都絕望了。
雖然洪水還沒有席捲西北高原,但那已經(jīng)是遲早的事了。
可最先威脅他們的卻不是天災(zāi),而是人類。
洪水進入雲(yún)川,瞬間席捲了大半雲(yún)川的土地。
所到之處,矮層的房屋建築都瞬間被房屋摧毀。
高樓大廈也在洪水之中搖搖欲墜,雲(yún)川人民四處奔逃。
位於雲(yún)川最北的一個小村莊中。
原本平靜的小村莊,此時已經(jīng)熱鬧非凡。
這裡是雲(yún)川和西北高原最近的連線,不斷有各種車輛奔馳而過,根本沒人關(guān)注這個沿途的村莊。
見到無數(shù)陌生人匆匆經(jīng)過村莊,一些村民好奇的探出了頭。
直到從他人口中聽見兩個字之後,村民們才終於反應(yīng)過來!
洪水!
洪水來了!
“快跑,洪水來了!”
“快上山,上山!”
“沒用的,洪水已經(jīng)淹沒了大半的雲(yún)川,上山有什麼用,快越過西山,去高原!”
村莊以北,屹立著一座高山,這座高山平平無奇,卻是村民們外出的必經(jīng)之路。
高山前,村民們伴山而居。
高山之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湖泊,與其說是湖,村民們倒願意稱之爲(wèi)海。
十幾年前,有一羣帝都的專家來過這座湖考察。
‘海’這個詞,是那些專家留下的。
從此,這養(yǎng)活了無數(shù)代村民的無名湖,變成了九州西北部最大的內(nèi)陸海。
村民們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有自己飼養(yǎng)的牛羊。
帶著一家老小和牛羊,村民們和這些逃難的外地人爬上了西山。
衆(zhòng)人經(jīng)過山頂?shù)臅r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西山之巔,還有一個小宗廟。
宗廟之中飄出嫋嫋青煙,說明這裡面還有人。
外地人行色匆匆,根本無暇理會。
但村裡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認(rèn)識宗廟裡的人,那也是他們的同村。
村民們停下腳步,互相對視一眼,可都再沒有動作。
就在這時,一位杵著柺杖的老者走了出來。
“讓我去勸勸他吧。”
“村長!”
衆(zhòng)人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默默等待著。
村長動作很慢,一瘸一拐的走進了那個破舊的小宗廟。
宗廟內(nèi)十分簡陋,只有一張供桌,兩個裂口的盤子,兩鼎香爐,以及幾根快要燃盡的舊香。
供桌前,跪著一位老者。
身上衣物雖然破舊,但卻收拾得整整齊齊。
老者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對著供桌上的牌位,口中唸唸有詞。
“老田,洪水來了,我們快逃命吧。”
村長輕聲道。
老者不語,依舊朗誦經(jīng)文。
見到對方的樣子,村長握著權(quán)杖的手猛地一緊。
“七十年了!都七十年了!”
“你在這破牌位前跪了七十年了,你知道你跪的是誰嗎?”
村長語氣沉重,眼眶竟然變得紅潤。
牌位上,刻著幾個大字。
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沒人知曉廣力菩薩的身份。
但他田家列輩卻在這宗廟中,跪了廣力菩薩四百多年!
村長終於無法忍受了,他直接衝上前,抓住牌位就想要往地上砸。
老者有動作了,他緊緊抓著村長手中牌位,不肯鬆手。
“哥...求你了,跟我走吧,整個村子都在等你。”
村長臉頰滑落一行渾濁的熱淚,抓住了老者的手腕。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村長轉(zhuǎn)頭向著門外看去。
洪水已經(jīng)向著這邊席捲而來!
洪水中,一艘艘巨輪起伏著,還夾著無數(shù)樹木巨石,來勢洶涌,如無可抵擋!
“村長,洪水來了,快跑啊!”
“我們還跑得過洪水嗎?今天我們都要葬身於此了!”
“我還年輕,不想死啊!”
......
門外,傳來一道道哀嚎。
村民們靠山海而生,自然知道自己在水災(zāi)之下的渺小。
這麼快的洪水,根本沒辦法逃。
外地的難民也近乎放棄了,很多人已經(jīng)逃了數(shù)百公里,可還是比不過天災(zāi)。
“唉,這就是我的命啊,活了這麼多年,也該到頭了。”
村長鬆手了,看著遠處洪水,他丟下柺杖,顫巍巍的坐在了地上。
可就在這時,老者站起來了。
“哥...”
村長愣住,擡頭看向老者。
“我們不會死,神明會保護我們的。”
老者懷中抱著牌位,向著門外走去。
看著老者背影,村長微微動容。
上一次見到這一幕,是七十年前,他們父親去世,宗廟無人看守。
十歲的哥哥獨自上山,只給他留下了一個背影,和一句話。
“神明牌位不能沒人看守,爹走了,該哥哥了。”
七十年過去,他已經(jīng)做了幾十年的村長,連重孫都有了。
可他哥哥,還是獨身。
村長支撐著站起身來,跟著老者來到屋外。
衆(zhòng)人的目光也都投到了老者身上。
只見老者看向洪水方向,眼中沒有半點波動,將手中牌位放在面前後,就緩緩跪在了地上。
牌位上的字跡十分清晰,衆(zhòng)人一眼就能看清。
“八部天龍廣力菩薩。”
外地人會疑惑,但這名字,西山村中人盡皆知。
但沒人知道廣力菩薩是誰?
是人?
還是神?
但自從建村以來,村長一家必會走出一人,前往西山之巔的破宗廟中,守護廣力菩薩牌位!
一守,便是數(shù)百年了!
有人猜測這廣力菩薩是之前對村莊做過貢獻的某個人。
也有人說廣力菩薩是西山下無名海的神明。
更有甚者,說這廣力菩薩就是一個幌子,是村長的先祖,建宗廟就爲(wèi)了踩在村民們頭上數(shù)百年。
這數(shù)百年來,衆(zhòng)說紛紜。
可沒人知曉真相。
“廣力菩薩在上,田家已守宗廟四百二十三年整,今日天降洪水,淹沒九州,還求廣力菩薩出手,撤去天災(zāi),拯救九州天下蒼生!”
說完,老者便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
起身,老者繼續(xù)重複。
然後又是一個響頭。
衆(zhòng)人鴉雀無聲,呆呆看著這一幕。
但這真的有用嗎?
“老頭,算了吧,這廣力菩薩是不是九州神明都難說。”
有外地人忍不住說道。
“對啊,這廣力菩薩是誰都不知道,還希望他撤去洪水,我九州其他神明都沒這個能力!”
“唉!我都已經(jīng)逃了五百里了,沒想到今日還是要死在這裡。”
“我真不想死啊,我還有大好前程...”
村民們也看向了村長。
“村長...”
村長看向村民們,衆(zhòng)人臉上都是落寞。
天災(zāi)面前,他們這些普通人太渺小了。
可再次看向老者,村長髮現(xiàn),對方額頭早已經(jīng)血肉模糊,鮮血流淌而下。
“哥,停下吧,說不定這廣力菩薩不是神明,是我們搞錯了。”
村長實在於心不忍,勸到。
“不,廣力菩薩就是神明,是西山腳下無名海的海神!”
老者突然說道。
衆(zhòng)人愣住。
海神?
九州有海神?
“哥,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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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也忍不住問道。
老者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村民們。
“這四百多年來,鄰村死於無名海的漁民已有一百三十六人!”
“而我們西山村可有一人死在無名海?”
衆(zhòng)人聞言,心中都是詫異。
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能被稱作海,可想而知無名海的遼闊。
無名海中生存著不少巨獸,沒到暴雨便會掀起巨浪。
鄰村不少人死於巨獸和巨浪。
可西山村的村民即便遇上巨浪,也能平安歸來。
甚至有人已經(jīng)被巨浪掀翻了船,本是十死無生,最後也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岸邊!
“這四百多年來,我田家爲(wèi)了西山村,一輩輩的人死在這宗廟中,才換來了海神庇護,我相信,今日,海神也會守護我們!”
“我九州,是有海神的!”
老者一臉堅定,隨即又是一個重重的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