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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氣象預報
“清明過后,一陣雨,一陣熱?!?
這說的是季節氣候變化。清明之后,每下一場雨天氣便熱了一分,但清明谷雨的乍冷,仿佛是去年嚴冬的最后掙扎,讓人們又將厚衣裳套起來。
丁文總算領略了母親鍥而不舍,該是從阿婆那兒傳承下來,每日四處打聽土方,她還特地帶著小倆口去媽祖廟一趟。
每日面對鄉親們怪異的目光,心里不坦然也不行,總不能窩在家里當宅男吧。
世事總是這樣不完美,擁有了神奇的青木戒,卻幾乎失去血脈繁衍的可能,看著藍子那么疼愛小伢伢,心里不是個滋味。
此事暫擱一旁吧。
撐起雨傘,沿著水泥路走,雨點隨風飄飛,打濕了衣襟。
昨天氣象預告,今年的第一場熱帶風暴即將來臨,今日巡視重點自然是養殖場圍墾的堤壩。
從山坳子水庫至老河道虹橋,再往養殖場的施工工地,丁文一人慢吞吞地溜達。
山坳子水庫肯定不必憂慮,那地方有在外獅子巖防護,而且離大水時的海平面還高出三四丈,主要為了看水質。倒是三舅的瓜果林有隱憂,自去年冬季開ā以來,那ā期長得令人驚愕,晴日時林端ā間粉蝶翩翩、蜜蜂成群,更有鸝鳥常常出沒。此際雨霧煙éng,有點霧里看ā的意味,若風暴一來,將不知ā落幾許。
有人暗喻,此林正如某人,ā開的好看卻不結果子,聽來只是淡淡付之一笑,既能咽下對四舅不滿的那口惡氣,又何必在乎一點風言風語呢?
老河道,因un季雨水充足,難得一見小溪淙淙。站在橋上看,水流隱現于河道的làn石間,在橋底匯成一個碧綠水潭。當時為了保護河道兩邊橋墩,讓施工方把橋底的làn石清理一遍,想不到又給桑家塢添了個景致。想想夏季傍晚,晚霞漫天,倚在橋上的欄桿,吹著老河道送來的涼風,觀看附近灘涂的紅樹林青翠,心中自有爽意。
可今日撐傘過橋時,海風差些把傘吹得向上翻起,讓雨點灑進脖子內,還是有點冰冰涼涼的,讓人打個哆嗦。
從新村到達養殖場的水泥路已經鋪好,因此丁文沒有穿著雨鞋,畢竟雨鞋不如運動鞋來得輕便。鄉村道路沒有那么多講究,丁文沿途看到幾處地方塌方,溜石和泥巴堆去一半路面,而且堵住了溝渠,但遠遠聽到裝載機的轟鳴,便知道包品之比自己更在乎這條路的狀況。
前方干瘦的身影,即使穿上雨衣后,丁文也能一眼認出。
今年的雨水特多,泡松了土,出現溜坡也屬正常,當然不能怪起包工。本來還計劃一路拉上路燈,可天公不作美,只能把這事押后再說。
“包工,大娘的關節炎還發作么?”
“凈奇怪哩,我娘的老á病在桑家塢可沒復發,你不會又想送酒來吧?那敢情好?!?
其實海邊á濕,風濕性關節炎是不可避免,卻不知哪家率先發現,喬遷新居時釀造的青紅酒有點奇效,于是在村里傳開來,家家效仿,倘若中老年人在這雨霧天里每日喝上一兩盅,既暖身子又保健,可謂一舉兩得。
“酒估計大部分進了你肚子里吧?!?
包品之爽朗地笑,就當認同丁文的話。
裝載機把路面的土推走,不用另外jiā代,一臺輪式小挖掘機接著開始清理溝渠中的土石。
逗留了一刻鐘,便去往養殖場。
在這樣的小雨天,圍墾依舊沒有停工。昨晚接到丁文電話通知,章守志一夜沒睡好,不過丁文一見章守志不聽勸的架式,有些惱怒。
根據氣象預報,第一場熱帶風暴已經到達近海洋面,據說最大風力為十二級以上,登陸地點目前尚未最后確定。丁文惱章守志心存僥幸,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么?
生長在海邊的人,對大風大làng素來抱著一顆敬畏的心,就拿老年代的桑家塢來說吧,這樣慘痛教訓曾有幾例。雖然說臺風不一定登陸桑家塢,但不得不小心防范。
“趕緊停工,撤離現場”丁文幾乎沖著章守志大嗓én喊。
“丁老弟,咱這地方已二三十年沒臺風襲擊,沒事兒?!?
老章頭啊老章頭,沒了生命這個“1”,再多的財富也等于“0”,丁文虎起了臉,神情少有地嚴峻。
為何天災會與**連在一起?天災無法回避,但**往往把災難的程度擴大,其中包括某個決策者僥幸的心里。丁文掃過那些忙碌的人們,又重復了那八個字的命令。
章守志一見沒得商量,無奈地古怪一笑,接連撥打幾個電話,就說上面通知立即停工,所有人一律撤回新村避風。
所有人有序地撤離工地,阿曾打趣說,這趟回家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老章頭呸一聲,說阿曾烏鴉嘴?;氐叫陆ǖ膱霾看髽抢?,部分人仍不愿回新村,虞翠ā和老章頭更說沒事兒,瞧這雨下得大,臺風肯定不會來臨。這倒是老經驗,臺風帶來的暴雨、大暴雨說明臺風中心不會在這地方,反而晴天白日更是假象。
暴雨傾盆,雨絲又急又密,仿佛傾刻間要把天上的水全倒下來。
丁文瞇起眼看外面的i茫雨幕,神情并未絲毫放松。他不管這些老經驗,天災若能準確預測到,那已經不再可怕,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因此仍勸這部分人離開場部大樓,并叫來了車,強行裝走他們。
回到新村時正好遇上楊曉一行,楊曉聽說養殖場已停工,而且丁文把所有人員勸回新村,直夸丁文警覺性高、防范意識強。其實這次臺風來得比往年早,氣象學家推斷這是全球氣候變暖引起的,而且這次臺風若湊巧與天文大á匯到一塊,那將是一場大災難。
楊曉一行人,來去匆匆,又得趕往其他村莊。
丁文并不把楊曉的夸獎放在心上,有時幸福也是一種簡單的事兒,幸福便是你我二人還在。于是鄭重jiā代老章頭,在橙色預警沒有解除之前不得擅自恢復施工。老章頭嗯嗯啊啊隨口答應,儼然仍舊抱以輕心,丁文只好瞪去一眼,最后去往孵化基地。
若是臺風真地正面登陸來襲,怕這些塑料溫棚肯定禁受不住。鉆進溫棚內,耳邊響著密密麻麻、緊而不歇的雨打棚頂聲,若急雨打芭蕉葉,呼呼響作一片。
一池的ā鰻苗因受驚嚇而在角落躲成一團,致使這個池角的鰻苗密度大大提高,丁文只好加快池內大水循環的速度,以防水里氧氣不足。
從這個溫棚探到那個溫棚,外套被雨點沾濕了。
由于魚苗個體成長不少,各自放歸池里。事實上除了ā鰻苗出售外,鱘魚、刀魚、白鰭豚、江豚等魚苗都不允出售,畢竟法律規定需得子二代才行,更兼葉老他們不會去違規犯法,但丁文對這些魚苗的關心程度不比ā鰻苗低。
串過幾個溫棚,一一巡看,有時碰到個別研究員,便吩咐他給池水加快水循環。出了溫棚后,開始巡看整個孵化基地,發覺這兒排水十分順暢,無憂積水溢入溫棚之憂,才回到孵化基地1號樓內。
葉老他們此時正閑暇,一見丁文開口笑說,老頭子們剛歇下一口氣便讓小子逮個正著。葉老正與年后剛來的汝南、瞿印正等三位老專家泡起功夫茶,邊jiā流著各自領域的課題進展,這會兒丁文在場,仍繼續剛才的話題。
汝南有意向來分學院執教,只為方便來孵化基地繼續研究課題;而瞿印正二人還在猶豫,自然擔心草根企業后勁不足,當丁文的面說得含蓄。
其實他們倆來不來無所謂,孵化基地的人工孵化成功與其說研究員們努力結果,不如說是洪荒石的神奇效果,丁文可以理解瞿印正二人的想法,來這一趟只為強調,臺風即將來臨盡量不要讓人員外出。
坐了片刻便走,離開孵化基地時,大雨正瓢潑,望了下天空,撐開傘還是走進雨幕中。
丁文心里有點煩燥,經過一年多建設,新的桑家塢正欣欣向榮,不能因為一場風暴而讓心血白費。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場天災會降臨桑家塢,丁文不禁自嘲一笑,也許在乎時更怕失去。
在én口碰到藍子,她撐著一把紅傘,雨點也打濕了外套,丁文拉住她的手,一并往回走。
“不在好好在家呆著,出來做甚?”
“媽叫我來喊你回去。”
丁文知道這不是母親的主意,母親即使再擔心也不會讓藍子冒雨前來,不再多說什么,只緊了緊拉住藍子的手。
雨夾著大風,把稍不留神的藍子手中雨傘吹走,丁文連忙把自己的傘遮了過去,自己卻讓雨淋個透。藍子咬了咬un,推開雨傘,說一起淋吧,咱們快點回去。
這就是藍子深藏在溫柔下的性格。
大雨讓小倆口的衣裳全濕透,二人卻感覺不到一點冷意,手拉著手,緩緩步向新村。
回到家中時,母親一見便大聲責怪,說二人凈傻呢,趕著二人上樓去沖熱水澡,催小姨去燒鍋姜湯。小姨應了聲,呵呵笑說小倆口雨中漫步可làng漫,沒事兒,清明后的雨正féi著。
沖個熱水澡,換套干爽衣裳,捧著碗喝起姜湯,小倆口對視一眼,會心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