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圣人所言

“啊？是大師兄？！”

清脆中夾雜稚嫩的聲音響起，看起來年紀最小，不過十三四歲的碧霄驚叫出聲，雙目瞪大，好似兩個銅鈴一般盯住玄都。

玄都已經(jīng)得了白夜的傳音，自然清楚眼前這幾人是怎么回事，笑著點頭：“如果沒有錯的話，我就是你們的大師兄了！師妹！”

“碧霄見過大師兄！”碧霄趕忙施禮，然而施禮之后才反應過來，連聲驚叫：“你知道我們的老師是誰？”

趙公明和云霄瓊宵一同苦笑：你剛才連大師兄都喊了，還能不知道是哪個？

元興道人頓時也反應過來，雖然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能確認這幾位究竟是玉清圣人還是上清圣人的弟子，但三清圣人弟子是必然無疑了。元興頓時明白剛才白夜的提醒是什么意思，沖著白夜輕輕拱手，以示謝意。

接下來不必多說，眾人再度護衛(wèi)著人族的大遷徙不對向前而行。不過這一次，白夜的信心堅實了許多：就算不考慮隊伍中多出的這許多太乙金仙級別的修士，就是單單看他們背后那些存在的名稱，就足以讓許多心中有所謀劃的家伙們好好思索一番吧？

于是，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是完全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意外的平和之旅，人族的遷徙之旅，也突然變得好像旅游一樣。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玄都就不必一直在隊伍末尾小心戒備，而是和趙公明云霄他們幾個輪流守衛(wèi)——這不是白夜做出的安排。而是云霄的主動請求。

“通天師叔這次所收的弟子，也確實不錯！”在閑暇的空當，玄都和白夜高居天空之上，閑聊道：“倒是有些委屈這幾個不能名言自己師承的弟子了！”

“哦？”白夜馬上來了興趣：“他們?yōu)槭裁床荒苊餮詭煶校俊?

玄都一聽，頓時苦笑：“因為原始師伯！”

昆侖山上，三清一體，這是洪荒皆知的事情。所以三清門下弟子互通有無。都以師兄師弟相稱，這是在后世多少穿越文里都知道的事情，白夜自然也清楚。

但是白夜不清楚的。是通天對徒弟的執(zhí)著。

“通天師叔似乎很喜歡收徒弟，一旦遇上一些資質(zhì)上佳的生靈，便會上前先傳下一些基礎修行之法。定下師徒名分。等到日后化形而出，再正式收為門下弟子！”

“本來這事情倒也沒什么，但關鍵是原始師伯那里。原始師伯雖然也甚為重視弟子，但他的要求就比通天師叔的要高上許多！不僅要求資質(zhì)，還有心性、道德、品質(zhì)等等……這樣一來，直到現(xiàn)在，昆侖山下的那個幻陣也還在那里，一個弟子也沒收錄！”

這倒是真的。白夜當初在昆侖山上相見三清，雖然沒有特別尋找，但還是注意到了昆侖山腳的那個巨大幻陣。若非是后土娘娘直接相送。他那一縷幽魂之體必然也要在幻陣之中走上一遭，搞不好連出都出不來！

“這樣一來，就有問題了。”玄都無奈的說道：“通天師叔雖然行事無羈，但對原始師伯還是很敬重的。原始師伯尚沒有收錄弟子，他如何能夠搶先？于是無論多少生靈成功化形之后找來。通天師叔都先告誡他們，現(xiàn)在不過是考察階段，只能算作那種聽道的老師與弟子。真正要收錄弟子的話，唯有看日后機緣！”

白夜聽罷，只能大笑：“那趙公明之所以他們不能說，就是生怕自己觸了通天圣人的考慮。令三清圣人不喜？”

玄都無奈點頭：“就是如此。”

白夜更笑。收徒弟收到這種樣子的，通天圣人也算是難得！要知道圣人何許神通，原始圣人必然也知道這些事情，所以現(xiàn)在的這局面，可以說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尷尬！

不過畢竟是事關圣人，白夜馬上就止住了笑意：雖然相信以通天的豪邁，必然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但還是謹慎為好。更何況通天還特意將他們遣來相助的。

兩人又閑聊片刻，玄都似是突然想起某事，鄭重說道：“大哥，有一件事情，我還要特意和你說一下。”

白夜見他神情鄭重，馬上點頭道：“你說！”

“趙公明和三宵幾位師弟妹們來之前，曾經(jīng)聽到通天師叔隨口一句話，說人族現(xiàn)在最好不再太過顯眼，而是要沉下去！”玄都眉頭緊皺，神情嚴肅：“我覺得，這不是無意之語！”

這當然不是無意之語！通天就算再怎么無聊，也不會當著自己弟子面上，突然說上一句這個！

那么就是說，這是圣人的意思？

“沉下去嗎……”白夜心中急轉(zhuǎn)，口中喃喃自語：“也確實到了沉下去的時候了……”

從人族誕生至今，只有短短的一百六十年。對于一個族群來說，這簡直是不值得一提的短暫時間——不，哪怕是對于修士來說，這也是極為短暫的時間！妖族用了千萬年時間來積累，而巫族更是在一量劫之后才正式現(xiàn)世！相比之下，人族就像是襁褓中的嬰兒年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應該是嬰兒一般柔弱無力的人族，竟然在洪荒上掀起了偌大的狂潮！無論是他的糾葛，還是他如今所展示出的力量，都讓整個洪荒為之驚嘆！

但是這樣的聲明之下，卻是人族那無可掩飾的弱小！空虛！

沒有足夠時間的積累，沒有足夠力量的支撐，現(xiàn)在的人族，更像是一個空中閣樓——看起來好看，但只要有一點點的外力，就能將他徹底摧毀！

所以對現(xiàn)在的人族來說，需要的是積累！是沉下去，沉到所有目光的最底下。悄無聲息的開始自己根基的積累！

白夜早早就有這個意思，但無奈形勢始終不給人族進行積累的時間：先是妖族帝俊太一，后是巫族十一祖巫。

“不過就連圣人也開口提點了，看來人族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積累的時候了！”思索一番，他做出決定，冷冷一笑：“接下來，就由著巫妖二族去鬧吧！”

……

三十三天。妖族天庭。太陽宮。

帝俊太一端坐于太陽宮中，神色一般陰沉。即便是這大日光彩和熊熊金焰，也不能將他們面上的隱晦深色徹底驅(qū)逐。

當然。還有一絲重傷未愈的蒼白。

“東皇鐘怎么樣了？”妖皇帝俊問道：“那絲神念驅(qū)逐出去了嗎？”

東皇太一面色難看，一言不發(fā)，搖頭。

帝俊面色愈發(fā)陰沉：“怎么可能？東皇鐘是你完全煉化的先天至寶。怎么可能連他人神念都驅(qū)逐不出去？就算那螻蟻使用什么神通強行將神念打了進去，也不可能在你的全力煉化下仍然留存！”

太一同樣深色愈發(fā)陰沉，艱難的張口說道：“但我就是無法驅(qū)逐！有一股力量在維持這絲神念，任憑我怎樣煉化，都毫無作用！”頓了頓，他澀聲又說道：“這股力量，極強！”

帝俊雙目猛然睜大。怔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氣，才沉聲問道：“圣人之上？”

圣人的力量，他們雖然不能探測其底。但也知道個大概。跨越先天至寶，維持他人神念，不被其主所排出……若是尋常修士的寶物，圣人可能做到。但面對太一，即使是太上也未必能行！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想起了兩人：高居混沌三十三天外的道祖，還有那個一斧破滅周天星斗的盤古。

道祖雖然對妖族沒有好感，但自從合道之后，便從來沒有理過洪荒之事。以他道祖之位，也應當不會做出此種事情。相比之下，那曾經(jīng)破滅周天星斗大陣。重創(chuàng)三百六十無妖神的盤古大神，無疑更有嫌疑。

“盤古！”帝俊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沉默良久，帝俊再度開口：“東皇鐘所鎮(zhèn)壓的氣運正在不斷流失，已經(jīng)不能再擔當妖族氣運神器之位。我會煉制一柄招妖幡，將氣運神器之位轉(zhuǎn)移到招妖幡上！”

太一面色冰冷，金色眼球突然變得陰冷無比，一言不發(fā)。

“氣運對撞雖未完全進行，但終究是我們失敗了，妖族氣運損失不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起兵戈！人族……先由他去！”帝俊咬牙，冷笑：“千年之后，先將巫族解決再說！且看看沒有了后土的十一祖巫，還能玩出個什么花樣！”

……

不周山。祖巫殿。十一祖巫肅容端坐。

“燭九陰，你怎么樣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事了。”

在帝江下手的燭九陰雖然說著沒有事情，但他的面容已經(jīng)足足蒼老了好多，仿佛垂暮之年的老人，就連說話中氣也似乎有些不足。

祝融手掌緊握，一錘砸在扶手上，恨聲道：“好陰損的法術！”

眾祖巫知道他說的什么，皆面色發(fā)冷。

過得片刻，燭九陰主動開口道：“先不去管他。當前的大事是千年后的巫妖之戰(zhàn)！”

帝江注意到燭九陰眼中神色，接住話頭道：“為都天神煞大陣所事先準備的精血已經(jīng)足夠，雖然給燭九陰修養(yǎng)用掉了一部分，但勉強布下大陣，還是完全可以的！”

都天神煞大陣需要的是十二祖巫合體才可，然而后土身化輪回，十一祖巫無奈之下，只能聚集后土部落的巫人，全部抽取血液，最后凝聚出一份后土精血來，勉強代替后土。本來這個精血的量不小，然而為了救治燭九陰，各祖巫都取出一份精血匯聚，后土精血也不能缺少，于是又少了一些。

“不行！”燭九陰道：“必須再次抽取后土精血！但但那一些，不能預防意外狀態(tài)！”

“但是后土部落目前已經(jīng)損失過大了！”玄冥道：“大巫們或許還可以再來一次，但普通巫人已經(jīng)承受不起了！”

“不錯！”奢比尸開口道：“后土替我們做了該做的事情，我們總不能讓后土部落受太多損失！后土部落中，已經(jīng)有巫人的情緒不滿了！”

帝江聞言，臉色深沉。過了半晌之后，才終于說道：“那就只從大巫身上抽取，只要一點量就足夠。”

燭九陰似乎還想再說，但最終卻嘆了一口氣，什么也沒說出來，面上閃過一絲自責之色。

最后，帝江再度重申：“一切都為了千年之后的再戰(zhàn)！”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