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跟著蘇箋在酒館里喝了一個多時辰的酒,有些微醺。他也不想要用真炁將酒氣驅散,這酒好的很,甚至能化解一點他身體中新積存的丹毒。
效果再普通,也是很珍貴的。
更加珍貴的是,除了蘇慕,大家都沒有解除這種狀態。這種感覺很是溫暖,隨性,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讓蘇鏡想起了地球,哪怕他已經沒有半點回去的想法,還是不舍得就這樣驅散感覺。
犬十郎也喝到了酒,他追上前面被攙扶著要上車的馬超,一巴掌拍在他的腦后,笑道:“你這家伙,讓我伺候吃了頓飯,可要記得,還我這個人情啊!”
馬超忍無可忍,被犬十郎喂的時候,他已經遭受諸多的折磨。當然,犬十郎只是在表達友好,問題他是人類,接受不了犬十郎的好意。
他回過頭來,向犬十郎喝道:“你這妖怪,怎可辱我!”
“入你?”犬十郎莫名其妙的反問。
馬超暴躁,屁股更痛了。他的傷口正是肌肉生長完畢的初期,不能運動。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男子漢,被犬十郎咬掉了一塊屁股,馬超悲從中來,雙目垂淚。
“哦哦哦,是侮辱的辱!”犬十郎這個時候恍然大悟,在馬超眼中,他根本是故意的。
“我那是為了和你表達友好。”
“你放屁!”馬超口不擇言。
犬十郎抓耳撓腮,他看到蘇鏡的臉色,是讓他安撫下馬超。
“這真的是表達友好,你要是不信……”犬十郎拉了一下鷹揚的袖子,鷹揚還沉浸在對那神鷹符文的解析中,沒有理會他。
犬十郎提高聲音,對鷹揚道:“娘娘腔,叫你呢!”
鷹揚隨手一巴掌,拍在犬十郎腦后,繼續去分析他的符文。犬十郎回頭,對馬超道:“看到沒有,我們兄弟之間,都是這樣表達感情的。”
蘇家的少年們大笑,這小妖,真是太歡樂了。
馬超被犬十郎的解釋搞得不知如何應對,蘇鏡這個時候開口道:“馬超,以后你跟著我,犬十郎也是同僚,不可將他低看一等。”
馬超楞了一下,低頭道:“遵命。”
“犬十郎,馬超不是鷹揚,以后……你不要對他如此友好。”
“是,少爺。”犬十郎心想,好不容易找個能欺負的,少爺又不許,這是命啊,這是命!
馬超也無可奈何,犬十郎就這德行,一路走來,他已經對蘇鏡身邊這兩個小妖有所了解,自己和犬十郎較勁,死的會很快,而且是氣死的。
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趕緊強大起來,這家伙欺軟怕硬。只要沒有他強的人,千萬別被他盯上,否則就是暗無天日的蹂躪啊!
蘇箋讓一個蘇家弟子扶著馬超上車,她自己上了馬,對蘇鏡道:“今天是晴天,運氣不錯。否則就白在這里等了。”
蘇鏡抬頭,頂上一輪明月高懸。這個世界的月亮,比地球的看起來大好多,也更加的美。萬里無云,星河璀璨,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朦朦星光之中。遠處山巒積雪,將星光反射下來,大地也變成了瑰麗的顏色,這種景致,在地球根本不可能有。
“走了!”蘇慕揚起手來,上馬的蘇家少年跟著呼喝一聲,縱馬沖向了遠方的山谷。
山谷極寬,兩側都是低矮丘陵,就算縱馬,也不會像是高山一樣引起雪崩。蘇鏡奇怪,帝國怎么不選擇這處山谷修路,能更快的進入翼州中部。
仿佛知道蘇鏡在想什么,蘇箋傳聲道:“這里的確適合修路,只不過前后兩條河,一旦建設橋梁,就要破壞天然景致。”
“只是這個原因?”
“對我們蘇家來說,就是這個原因。”蘇箋回答。
為了不破壞翼州景致,就要讓官道繞開上千里?蘇鏡對蘇家的勢力再次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哈哈,小鏡子,其實這里不修路,是因為流花河領域,是蘇家最重要的產糧區。上游六百里處,是小天山山脈,蘇家的亂星城就建在山中,有天印盆地,是蘇家種植草藥的地方,面積最大。這條山谷,筑基巔峰想要通過,都會被亂星城監視,哪里需要什么關隘。”
蘇鏡這才明白,為什么這里保持原始狀態,不筑路修橋。對于亂星城的金丹強者來說,六百里的距離隨時都能趕到。過了流花河就是產糧區,這里產的糧食,都是供煉氣士食用的,普通人根本吃不到。
蘇箋傳音道:“蘇家不會和皇室敵對,不過想要進入翼州,就都得聽蘇家的。九大家族莫不如此。翼州方圓萬里,屬于蘇家的土地就有一半以上。剩下的土地,也大多數屬于蘇家附屬的勢力。帝國派遣的官員,都在翼州府,官令不出百里,就無效了。”
“那駐軍呢?”蘇鏡奇怪,帝國在翼州有二十萬正規軍,一百多萬雜兵,這些駐軍難道都在翼州府?
“翼州府十萬駐軍,西面靠近陽州的天河府,有八萬駐軍,東面靠近行州的黑龍府,是三萬駐軍。他們的作用,是防止各大家族沖突的。皇室才不會投入大規模的力量壓制我們,那對皇室有什么好處。一百多萬雜兵,只是維持地方治安之用,說到底還是我們蘇家出錢,養活這片土地上的百姓。”
“是他們自己的勞動,養活他們自己吧。”蘇鏡忍不住道。
“有趣,沒有我們蘇家,翼州的人口,會直接從三億跌落到幾千萬的樣子。你以為沒有蘇家,他們能活的多好?只是妖獸就能讓他們沒法離開城市生活,小一點的村里,隨時被屠殺干凈。”
蘇鏡很想不接受這種說法,可無法反駁。沒有國家機器,平民拿什么活?只能和原始人一樣,靠有限的力量,每天為了果腹到處奔波。
靠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聽起來很美妙,可你勞動所需的環境,誰來提供?帝國在翼州一百多萬的雜兵,所謂維持治安,就是指隨時消滅影響村莊的妖獸。
“小鏡子,你在侯府長大,有些東西不懂。比如過了流花河,會有很多農莊。那些農夫,可能一輩子都吃不上自己種出來的糧食。那些糧食是給煉氣士吃的,你說公平么?”
“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沒有煉氣士培育各種種子,他們種什么?野生稻種,一顆才能產多少稻粒?而且那樣的種子,稍微蘊含的靈性多一點,就回引來妖獸吞食,沒有修煉果的平民,連黑皮鼠都沒辦法對付。還有,流花河領域能種植這么高級的稻子,是因為河水從亂星城下流過來,蘊含了大量元氣,那是我們煉氣士匯集起來,種植草藥的。沒有煉氣士,流花河也只是普通的河水。”
“這翼州,是蘇家的。誰覺得不順眼,可以過來奪取。蘇家的人死絕了,那就是他們的。”蘇箋正義凜然地道。
蘇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腦子是抽風了么?
在地球上,有些人在網上叫囂,我們納稅人憑什么花錢養活那些科學家,讓他們住大房子,拿高額的津貼。
這種想法,在蘇鏡看來純屬智障。沒有科學家,人類怎么進步。難道大家要回到原始社會不成?
在這個世界,煉氣士就是科學家和超級士兵的結合體啊!
科學家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屬于煉氣士的。當年儒門說的那么好聽,可治理國家的,還不都是儒生,哪有半個農夫。
山谷很長,可是地勢平坦,很多地方明顯是被推平了之后,形成現在的土路。只用了不足半個時辰,蘇鏡已經看到前方山谷的開口處那如玉的光輝。
蘇箋忍不住加快速度,一馬當先沖出了山谷。前方,地勢逐漸下降,三四里外,就已經看得到一條銀河般的自然景致。
流花河,河面全部結冰,只是這里的冰層純粹透明,月光能筆直穿透。最美的是兩岸的沙灘,遠遠的望過去,仿佛是無數寶石被碾壓成了粉末。星光下,再也沒有什么能與之媲美。
出了山谷,蘇箋放慢速度,隊伍漸漸合攏在一起,蘇箋指著遠方,那條璀璨的河流道:“小鏡子,你說,在那上面修建一座橋,是不是很煞風景?”
蘇鏡點頭,眾人跟著蘇箋,緩步來到流花河邊。馬蹄趟過,那彩色的沙灘輕輕帶起煙塵,卻不能激高,那煙塵仿佛水波一樣,在馬蹄后泛起,消沉。
轉眼之間,連那輛馬車都上了冰面,蘇鏡低下頭看去,只見腳下的堅冰晶瑩剔透,讓他心動不已。這冰的透明程度,可以用來磨制望遠鏡片了!
大型望遠鏡片,需要極為純凈透明的材質。流花河的冰層,平均在三米以上的厚度,可蘇鏡不使用任何道術,雙眼就能直接穿透冰層,看到水下。
清冷的河水在冰層下流動,有嫣紅的花瓣,在水中載浮載沉,順流而下。冰層的下方,也有被凍住的花瓣,嬌艷欲滴。
流花河,真的是一條流淌鮮花的河流。
咚!
巨大的撞擊聲在腳下響起,犬十郎一跳老高,呲牙咧嘴,手中已經取出金錘,蘇家少年哈哈大笑。犬十郎的反應挺正常,因為附近出現了強悍的妖怪。
這妖怪,就在腳下,那清澈的暗流中,一跳體長兩丈開外的魚弓起脊梁,向冰面猛撞。這魚妖的氣息也不隱藏,向上撞擊,目標正是犬十郎。只不過這里冰層的厚度超過三米,異常堅硬,那魚妖一撞之下,只是在冰層下撞出一個坑來,冰屑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