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十郎拼命的對蘇鏡搖頭,他那清俊的面孔,幾乎要被搖腫了。
“少爺,追蹤金丹境界的煉氣士,他是會感應到的。到時候就算他不敢殺您,我小命可是不保啊!”犬十郎并沒有玩花樣,他的確可以追蹤這個金丹期的煉氣士,玉京城里,沒有皇族許可,金丹強者可不能亂飛。
能飛的,都是貴族豢養的大妖,得恢復妖身,不使用半點妖術,只用天賦神通飛行才可以。
至于人類,想要飛行,就得得到皇帝陛下允許才行。
這個金丹境界的煉氣士鬼鬼祟祟,肯定不會去道務司備案,為了某天能飛行一段時間的。只要他在地上行走,犬十郎哪怕境界再低,也能追蹤上去。
問題是,金丹強者都形成了自身獨特的能力,有一條能力是共通的,那就是對外來窺視的感知。
比如現在有誰想要直接算計逍遙侯,動一動念頭無所謂,甚至是聚集在一起商量怎么埋伏刺殺,逍遙侯都不會有太強的感應。
可是一旦真正開始付諸行動,哪怕是在某處撿了一根逍遙侯不小心掉落的汗毛,用來進行詛咒,逍遙侯都會第一時間知道,并且發動反擊,順便抹去那根汗毛上帶有的一切信息。
犬十郎至少要修煉成大妖的境界,才可能將天賦神通提升到屏蔽對方這種感知的程度。
正想要放棄的時候,犬十郎又道:“少爺。我可以追蹤那個何方朔。”
“哦?你可以追蹤,那道情司的人為什么找不到?”蘇鏡知道。道情司那邊,也養了不少小妖,都是有天賦神通的。
“少爺,我可是……”犬十郎說到這里忍住了,換了個說法:“我可是擁有太古血脈的妖族,整個雷山,我的追蹤能力第一,否則老爺不可能選了我跟隨少爺。”
“嗯。那就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何方朔。”蘇鏡本來就是碰碰運氣,沒想有什么成果。
“好的少爺,看我的了。”犬十郎點了點頭,又在外間屋子里嗅了一會兒,這才下了樓。
主仆三人,和那道情司的人說了聲謝謝。上馬離開。
這一回犬十郎在前,蘇鏡和鷹揚在后,三人騎著馬,放慢速度,由犬十郎帶著,順著寺中大路。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一路上也沒繞什么彎,從東門就出了白馬寺。
玉京城的東南西北,住的都是不同的人。
城市中央是皇宮,北面住的,不是皇族。就是逍遙侯一樣的大貴族。西面住的也是官員貴族,只是沒有那么大的勢力背景。東面住的。就是富人,這些人,都和貴族道宮有瓜葛,才能在玉京城這種地方活的比較滋潤。
城南是平民所居,有錢人很少,住在城南,你就算有錢,也肯定是沒背景的。
犬十郎引路,一路就趕往城南。
蘇鏡這兩天,走過的地方不多,可也算是領略了玉京城的大,玉京城的華美。最差的道路,都是青麻石鋪成的,兩側有排水的暗孔。道路邊上,每隔三十丈,就有一根石柱聳立,石柱上鑲嵌了道門的長明燈,那是用螢石打造的。
街道兩側,都是面子工程一樣的建筑,不管你有錢沒錢,至少住的地方看起來養眼。當然,就算你窮,也必須給自己的門面修飾干凈,那白路缺錢也得油漆大門。要是破壞了玉京城的景致,你要么搬到僻靜的小巷里,要么被趕出玉京城。
天子腳下,居之不易。
可能住在玉京城唯一的好處,就是你的房子要是塌了,只要不是你自己干的,那就會有皇家專門撥款,幫你修建一座新的。
城南,道路依然寬敞,大路中央那精美的花紋延伸出去,仿佛看不到盡頭。東秦帝國的國力,在這小小的細節上都能得以體現。
實際上,蘇鏡看到的所有裝飾品,都有另外一個作用,那就是隸屬于整個玉京城大陣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大陣的外掛軟件。只有當玉京城遭受攻擊的時候,這些東西才會體現出真正的價值來。
因為犬十郎要用他的能力追蹤,三個人騎馬的速度并不快,從白馬寺返回南城,都已經差不多要申時了。按照地球的話說,是下午四點。這種城市太大了也是麻煩,哪怕他們騎馬,也比不上地鐵迅捷。
犬十郎忽然放慢速度,來到一條小巷前下馬。蘇鏡也跟著下馬,三個人牽著馬走進小巷。說是小巷,那是和玉京城其他街道比的。玉京城的標準,這種只能并排行走兩輛馬車外加兩匹馬的路,就是小巷。
這里是狀元街,當年玉京城還不是天下都城的時候,也算是一處名城,住著不少世家,這里在儒門當政的時候,出了三十幾位狀元。道門得了天下,玉京城擴建,這原本居住著世家的地方,反而成了平民所居。
而且這里的生意,都是比較低檔的瓦舍,當年儒門盛景,已經不復可見。
“不錯么,逃到妓院來,一些妖物的鼻子,就要失靈了。”犬十郎很佩服的點了點頭,又很欠揍地道:“遇到犬十郎大爺,這點小伎倆都是毫無意義的!”
狀元街很長,中間又有一條小河,一座橋橫跨。過了那座橋,就是各種各樣的青樓妓館了。南城的人沒多少錢,這里的生意卻很興旺。收費不高,是最主要的原因。
蘇鏡卻是皺眉,原來那世子就算混賬,出來游玩的時候,也不會進這種地方。
蛇蟲鼠蟻,各行其道。那何方朔來到這種地方,弄條花船,順著秦河向下,可以一路出城的。已經過了一晚的時間。那何方朔想要逃的話,恐怕已經走出上百遠了。一旦離開玉京城百里的范圍。那就什么手段都能使出,兩張甲馬符,就能讓他一天走出上千里去。
“犬十郎,你自己去吧,我回去了。”蘇鏡想了想,又道:“鷹揚,你也跟著去,一旦有危險。帶著犬十郎逃回來就是,不必硬拼。”
蘇鏡倒是不怕丟面子,進這種地方。可是自己的妹妹蘇雪失蹤,要是有人把自己進入狀元街的事情和蘇雪失蹤聯系在一起,那蘇雪的名聲就算壞了。
看來等自己成年之后,是該回一趟翼州,招募點家鄉的弟子做手下。
鷹揚和犬十郎也沒問為什么。等蘇鏡上了馬,疾馳而去,兩個人這才商量了一下,一前一后,騎著馬慢慢的過了狀元橋。
狀元橋是木質廊橋,從橋的這端走到另外一端。犬十郎就感覺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狀元河的南岸,充滿了淫靡的氣息。
遠遠的,路邊一處三層小樓里,有個姑娘在向犬十郎揮舞手絹。只是輕輕一揮,沒有什么聲音來勾引。卻是銷魂入骨的身段。
“好地方啊!”犬十郎深深地吸了口氣。鷹揚冷然道:“少爺給你的任務可別忘了。”
“怎么會忘,我是記住這里的氣息。回去自己弄一下,也有個回憶的念頭是不是?”犬十郎的笑容,讓鷹揚很想再去抽他,只是都騎著馬,他的手也沒那么長,只能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如此賤人,只能用暴力摧殘,切不可用兄弟情義感化!
“鷹揚,你是大哥,別這么沒風度。你也知道,我對吃不怎么挑剔,就是有些好色。就像是你,很嗜血,跟在少爺身邊不能經常殺生,會很痛苦吧?”
鷹揚緊閉雙唇,抬頭望天。天好高,本來,自己應該在上面自由飛翔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又低下頭,看了看馬蹄下的大地,笑道:“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們是侯爺養大的,這個世界,也是人類的。不跟著少爺,難道等著被人抽筋扒骨?”
“嘿,跟著少爺,難道就不會有這么一天么?”犬十郎肆無忌憚地大笑著,開始縱馬奔馳。鷹揚跟上去,也沒了和犬十郎斗嘴的心思。
少爺修煉了兵家的秘法,這事情自己就算知道,也不能說給老爺聽,甚至這是自己心中永遠的秘密。
少爺的事情要是被發現了,那自己和犬十郎,要一起跟著倒霉的。
可有什么辦法,自己和犬十郎的命牌,已經被蘇鏡煉化了。現在蘇鏡是自己的第一主子,如果逍遙侯的命令和蘇鏡的命令相互沖突,那他也要優先執行蘇鏡的命令。
這就是妖的命運,至少道門沒有轟然倒塌之前,妖怪是絕無翻身之日的。
蘇鏡回了侯府,把戰馬和借的雷珠玉印都交還回去,剩下兩匹戰馬他也簽字畫押,暫時不能歸還。蘇雪的事情,只是略有眉目,肯定不會毫無線索,他著急也是沒有用處。
蘇鏡回了自己的院落,打發丫鬟去睡下,自己一個人在臥室之中,取出了楚留白給他的卵。
這枚卵中,一層層的封印符文,都已經被龍蛇真炁復制,完美的影印在了六道神鑒之中。封印內的妖獸,生命氣息幾乎不可察覺。只有蘇鏡右眼觀察之下,才能看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在緩慢的運轉。
運轉的速度,就和日月星辰的移動一樣,微妙難查。
要不要將其孵化呢?就算是上古時期的妖獸,只要用自己的心頭血煉化一下,靈魂之上,也就多了自己的禁制,再也無法擺脫。
這是兵家手段,不比道門收服妖魔差。想到這里,蘇鏡下了決心,運轉龍蛇真炁,在自己的心臟中一轉,已經包裹出來一滴,凝聚在指尖,一指刺入了這枚卵里面。
遠古的封印,早已經非常脆弱。這種封印是靠吸收內部妖獸的生命力運轉的,這妖獸本身就是幼體,奄奄一息,已經快要維持不住了。等妖獸一死,這組成封印的符文就會消散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