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是寶釵聽到寶玉爲(wèi)黛玉取了“顰顰”兩個字作爲(wèi)字,竟是十分的贊同。
果然,寶釵這話說出來以後,寶玉的目光倒是被吸引過來了。
“姐姐也是這樣認(rèn)爲(wèi)的?我這個字果然是取得好?”寶玉只是從黛玉的身邊到了寶釵的身邊。這時候?qū)氂窈鋈痪陀X得這位姐姐也是自有可親可敬之處,細(xì)看時候,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倒是也別有一番的風(fēng)味在其中。她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自是和林妹妹的有所不同。
這寶釵原就是要比黛玉年長,因此自是早就有了少女的成熟氣質(zhì)在裡面,難怪寶玉就是見了,也是覺得被吸引。
“正是,顰顰二字確實是妙,用到林妹妹身上再合適不過了,難爲(wèi)寶兄弟可以想得出來。”寶釵自是溫婉的笑著對寶玉說道。
“還是姐姐好,知道我的心思。”寶玉聽了這話,未免是有些輕狂,只是黛玉反倒是因爲(wèi)寶玉不纏著自己,所以心中覺得高興,只是見寶玉這樣子確實覺得有些輕浮,自是心中不喜,所以秀眉微微的一皺。
老太太這廂看著寶玉先是和黛玉親近,可是又因爲(wèi)這薛家姑娘的一句話跑到了寶釵的跟前,心中卻是不喜歡了,只是沒有辦法說。
卻說是寶釵因爲(wèi)自己成功的吸引了寶玉的目光自然是覺得開心,雖說是她歷來是個有些心機的,可是到底是年紀(jì)輕了一些,所以未免有些得意忘形的姿態(tài)出現(xiàn)。
寶玉站在寶釵的身邊,忽然的就看見了寶釵的頭上插著一枚金釵倒是個極好的。
只說這寶玉從來就是一個想法異於常人的人,因爲(wèi)覺得自己叫做寶玉,所以就有一塊寶玉在身,寶姐姐叫做寶釵,所以就有這樣的一枚釵子,那麼黛玉之所以叫做黛玉,自然是有一枚黛玉在纔對。
“可也有玉沒有?”
寶玉這天外飛來的一句話倒是叫衆(zhòng)人不解其意。
黛玉便忖度著因爲(wèi)他有玉,故而問自己是不是也有玉,所以回答道:“我沒有那個,想來那玉是一件罕物,豈能人人有的。”
卻說是黛玉回這話的時候,卻是巧遇到王夫人和薛姨媽兩個人走了進(jìn)來。只是衆(zhòng)人都是隻顧著說話,都沒有看到而已
哪裡知道就是因爲(wèi)黛玉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叫寶玉聽了,登時發(fā)作起癡狂病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
嘴裡還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
嚇的衆(zhòng)人一擁爭去拾玉,賈母急的摟了寶玉道:“孽障!你生氣,要打罵人容易,何苦摔那**!”
王夫人和薛姨媽也是忙就到了寶玉的身邊,只是叫衆(zhòng)丫頭仔細(xì)的看這玉摔壞了沒有。只有黛玉因爲(wèi)看著寶玉如此幼稚的舉動,老太太說的這樣的話,心中自然是早就涼了幾分。
寶玉滿面淚痕泣道:“家裡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如今來了這們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又是叫做黛玉的,還想著這一次總是有了的,可是卻也是麼有的,這要是真是一件稀罕物倒是應(yīng)該跟了林妹妹去纔是,怎麼的就到了我的身上了,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
“我的兒,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爲(wèi)什麼你這妹妹就應(yīng)該有玉?”王夫人接過了寶玉的玉,只是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著,見完好,所以才問寶玉。
“我叫做寶玉,所以叫做寶玉,寶姐姐叫做寶釵,所以也是有一枚寶釵,既然林妹妹叫做黛玉,自是應(yīng)該有一枚玉的,要不然爲(wèi)什麼叫做黛玉?”寶玉這話倒是說的理直氣壯的。
“原來是因爲(wèi)這個原因,那大姑娘倒是有沒有玉啊?”王夫人一笑,只是問黛玉。
黛玉身上確實是有一枚黛色的玉,是自小隨身的物品,只是不知道爲(wèi)了什麼。黛玉只是不願意叫他們知道自己有這樣的一枚玉,所以只是搖一搖頭。“不曾有。”
“林妹妹叫做黛玉怎麼能夠沒有玉?”寶玉只是不依。
“要不然,大姑娘就改個名字好了。”王夫人爲(wèi)了安慰寶玉,竟然說道。
在場的人一聽這話,自然是一驚,黛玉雖然說是如今是寄居賈家,可是終究是一個主子小姐,又不是賣身的丫頭,那裡就能夠隨意的改名字了。黛玉也是臉色大變,這一家子人,竟是當(dāng)自己是什麼了?說出這樣的話來。
賈母聽了自是也有些意見,這個沒有眼色的媳婦,怎麼能夠說出這樣沒有道理的話來?
“不得胡說,這名字是父母所賜,哪裡就能夠這樣的隨意改了。”賈母只是斥責(zé)王夫人說道,然後又回頭對寶玉說道:“你這妹妹原有一塊黛色的玉的,只是因爲(wèi)你姑媽去世時,捨不得你妹妹,實在是沒有法子,所以纔將她的玉帶了去了。一則全殉葬之禮,盡你妹妹之孝心,二則你姑媽之靈,也是權(quán)作見了女兒之意。因此她只說沒有這個,不便自己誇張之意,你如今怎比得她?還不好生慎重帶上,當(dāng)著外人的面也是不怕人笑話。”
賈母這樣的一說,倒是叫寶玉覺得是有些道理的,竟是不鬧了,賈母說著,便向丫鬟手中接來寶玉,親與他帶上。
雖然說是寶玉不鬧了,可是王夫人心中終究是覺得不是滋味,今日一天,老太太已經(jīng)是爲(wèi)了這個丫頭斥責(zé)了自己兩次了,這口氣實在是難以嚥下。
“今日這一場鬧,叫姨太太見笑了。”老太太安頓好了寶玉,只是笑著對薛姨媽說道。
“小孩子家,難免是有些的,有什麼見笑的。”薛姨媽自是明白老太太是拿自己當(dāng)外人的意思,只是不便說出來,所以笑著回道。
正說著話的時候,奶孃來回話,說是林姑娘的被褥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要安置在什麼地方。
賈母說:“將寶玉挪出來,同我在套間暖閣兒裡,把你林姑娘暫安置碧紗櫥裡。等過了殘冬,春天再與他們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罷。”
寶玉聽了老太太這話,只是說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紗櫥外的牀上很妥當(dāng),何必又出來鬧的老祖宗不得安靜。”
賈母想了一想,只是覺得兩個人住的近一些,倒是也好,所以說:“也罷了,就這樣也是好的。”
黛玉雖然說是心中不樂意,可是因爲(wèi)不過是住個十天半月的也就罷了,倒是沒有必要節(jié)外生枝,所以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隨了老太太的安排。
經(jīng)過了這樣的一場鬧,薛姨媽和寶釵倒是覺得也是不好再呆下去,所以只是推說這一路長途跋涉,有些累了,所以只是到了王夫人的住處休息。
熙鳳命人送了一頂藕合色花帳,並幾件錦被緞褥之類,爲(wèi)黛玉安頓了。
這一邊,老太太親自安排,王嬤嬤與鸚哥陪侍黛玉在碧紗櫥內(nèi).寶玉之乳母李嬤嬤,並大丫鬟名喚襲人者,陪侍在外面大牀上,其餘的人在外間上夜聽喚。
原來這襲人倒是和鸚哥一樣,是賈母身邊的丫鬟,本來叫做珍珠,賈母因溺愛寶玉,怕寶玉身邊的小丫頭沒有人盡心盡力,所以將她和晴雯兩個一同給了寶玉使喚。
寶玉因爲(wèi)聽說了她本來姓花,又曾見舊人詩句上有“花氣襲人”的句子,遂回明賈母,更名襲人。
卻說這晴雯,原是寶玉當(dāng)年買回來的丫頭,因爲(wèi)賈母瞧著喜歡,所以放在自己的身邊調(diào)教了幾年,又放到了寶玉的身邊,可是這丫頭雖然說是生的比別人好些,可是到底是性子直了一些,所以遠(yuǎn)遠(yuǎn)的不比襲人得人心,因此,在寶玉的身邊倒是靠了後。
老太太體恤黛玉一路舟車勞動所以只是叫黛玉早些安歇,又知道寶玉素來是見著熱鬧就攆的,所以又叮囑寶玉不得叨擾黛玉,這才自去睡了,寶玉雖然是想和黛玉多說一陣子話,可是想著老太太說的話,倒是覺得有些道理,所以自是沒有去打擾黛玉。
不多時候,外面的寶玉襲人李嬤嬤已睡了,可是住在裡面的黛玉卻是想著今日的事情是怎樣都睡不著。
鸚哥只是看著這個姑娘心中似是有些心事,所以問:“天已經(jīng)晚了,姑娘這一路上又是舟車勞動的,怎麼還不安息?”
黛玉因爲(wèi)是才見著鸚哥,也是不知道這丫鬟是不是可信,所以只說:“今兒纔來,就惹出你家哥兒的狂病,要是摔壞了那玉,豈不是因我之過?”
鸚哥聽了只是道:“姑娘實在是沒有什麼必要這樣,姑娘原始不知道的,將來相處的多了,就不奇怪了,寶二爺原就是這樣的,一時癡一時狂的,姑娘還是早些睡吧,不要多心了。”
可是這鸚哥是個極爲(wèi)聰慧的人,哪裡就能夠不明白黛玉的心裡還有別的想法了,所以只是接著說道:“姑娘也是不要太在意了,這一家子,都是拿寶二爺當(dāng)作鳳凰蛋一樣的養(yǎng)著,只怕是他受了一點點的委屈,所以姑娘自是不必計較二太太的話纔是。”
黛玉因爲(wèi)聽鸚哥這話說得是實在,所以只是笑著點頭答應(yīng)了。
王嬤嬤也是覺得這丫鬟還好,所以也是聊了一些話,倒是不只不覺的聊了許久,主僕幾個這才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