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念自從那日魂遊紫禁城以後,回來就一直嗜睡。偶爾感覺嘴巴里有東西,也就吮吸幾口,全不知那是在吃奶。
緩了四五日,纔算真正清醒過來,想伸個懶腰,發現自己的手腳還是被束縛著。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昏暗的光線,應該是晚上了。
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耳聰目明,自己應該是躺在搖牀上,聽見旁邊有人在說話。
“小姐,你看小小姐,這手腕上的紫線剪不斷啊!我記得出生當天並沒有這東西,現在多了這一圈紫線,要是給別人看到,還不知道怎麼說呢?這幾天給小小姐洗澡,我都是避開別的婆婆的。小姐也是親自餵奶,這少爺回來以後,可怎麼辦啊?”聽這說話應該是老孃的丫鬟,好像聽到有人喊是鳳蓮。
“噓,小聲點,你個丫頭,生怕別人聽不見嗎?還有叫少夫人,你當還在家裡,小姐小姐的稱呼。”劉念的老孃出聲道。“那根紫線,出生時我也的確沒見過,要是有,穩婆當時都會說出來。畢竟有的家裡說出生時候帶著東西出來,是富貴盈門,天神下凡。可這後面突然多出一根,我也不知道是何道理,而且我用剪子試過,這線堅韌異常,完全無法剪斷。”劉念的老孃劉徐氏說道。
“小姐,不會是撞了妖邪了吧!”只聽到鳳蓮說完,就傳來她吃痛的聲音。
“你這死丫頭,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我女兒,怎會撞了妖邪?還有,叫少夫人,別再叫小姐了。”聽這聲音是剛纔老孃動手了,夠彪悍。
“好的小姐,小姐,你說那怎麼辦啊!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鳳蓮說到。
“我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麼孽,從小攤上你這個好吃沒腦子的貼身丫鬟。沒事,等過幾天我去附近的道觀佛寺一趟,就說是和尚道士看到我家女兒有天人之姿給送的可保平安的法器就是了。”聽著老孃的辦法,劉念悄悄給老孃點了個贊,有想法。
“可是小姐,你這還沒出月子,你怎麼出去啊!”鳳蓮又問道。
“就和老太太說是憂心夫君,去給夫君祈福,老太太必定感動,會應允的。”劉徐氏說到。
“那老太太也跟著去怎麼辦?”鳳蓮追問道。
“你是不是不逼問死我,你不甘心啊!有這空去廚房給我弄點吃的來,我這身子虛,需要進補。”老孃吩咐道。
隨著腳步聲的遠離,只聽到老孃說道。“終於是走了,這丫頭,帶你過來就是做填房丫頭的,我這二胎都生出來了,你還是個傻丫頭。活該了那大胸脯,那好生養的大屁股。”
劉念看到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走到自己窗前,將自己抱了起來。“我的好女兒,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是妖邪呢?一定是哪位過路的仙人看我家女兒異於常人,給的寶物。”
劉念看著自己的孃親,能夠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喜愛之情,有心說話,可是口舌都還沒有長好,只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我家寶貝想和孃親說話了是嗎?等你長大了,慢慢和娘說!現在吃點奶早點睡覺吧!娘也困了!”說著打了一個哈氣,就褪去半邊上衣給劉念餵奶,劉念心理上不大能接受,但是無奈肚子中呼嚕嚕的聲音傳來,只能吃起奶來。
過了兩日,劉念孃親找了個由頭就去了附近的道觀,說是給丈夫祈福,給女兒祈福。鳳蓮找了輛牛車,然後上面搭了個架子,用黑布遮著,車底鋪了被褥等,前面一個奴僕牽著牛,就這麼出發了。影視劇裡面動不動坐有棚子的馬車,或者坐轎子,那都是當官的,普通老百姓有個牛車就不錯的了。
牛車慢,輪子吱呀吱呀的,天沒亮就出發,一直快到了中午纔到了。
雲靈道觀,是香火鼎盛的地方,傳說當時呂洞賓曾在此修行。
到了地方,劉念的娘一改那個在車上病歪歪的樣子,抱著她就往裡擠,今天是初一,來上香的香客衆多。劉念當時害怕極了,鳳蓮拿著包袱在後面都趕不上。
劉念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爲母則剛,老孃據說應該也算是個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怎麼生了孩子就成了這幅模樣。
劉徐氏是一路抱著孩子衝進了三清殿,磕了頭,給了香火錢,就往殿後走。古時候的道觀和現在都差不多,都是正殿參拜,後殿賣紀念品或者解籤什麼的。
劉徐氏看到解籤的臺子沒人,直接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小道士,知道爲什麼沒人了。
自古郎中僧人道士,都是隻認年紀大的。年紀輕總讓人不放心,這個小道士應該是今天值守,可是香客一看這分明是個道童,也就改日再來了。
“真人,我這剛生的孩子,想求個平安,順便給孩子求個法器。”劉徐氏說道。
“這位善信,小道只會解籤,法器的話,我這倒是有幾樣.”道士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所以除了修行,道觀裡面是有一些法器售賣的。
這小道也是第一次單獨給人解籤,遇到買法器的算是大生意了,不免心中激動。即使值守,每個道人也是會攀比的,誰給館裡賺的銀錢多,明朝時候對於僧道的管理嚴格,可不是隨便放高利貸,搞土地兼併的年代。
“真人,你看,我這女兒手上有了一件法器,要不您給賜個福。”劉徐氏說到。
“這怕是不合規矩啊!”小道士犯了難,這自帶的法器賜福,這香火錢可怎麼收呢?
“真人放心,這香火錢不敢少了分毫。”劉徐氏說道。
小道士看這位善信沒有在錢財上計較,也就答應了。看著孩子手腕上的紫色絲線,小道士不免心中犯了嘀咕。
這法器難道真是高人所贈,竟然是光華內斂,紫氣逼人。
小道士本想再看看,劉徐氏已經將孩子抱了起來,“感謝真人賜福!”從鳳蓮手中接過一個小包袱放在卦桌上,抱起孩子就走,完全不管那小道人的呼喚。
“小姐,你跑那麼快乾什麼?”鳳蓮拿著包袱在後面差點沒追上抱著孩子的劉徐氏。
“你沒看到那道士好像有話要說嗎?我怕他真看出什麼好歹來,還不趕緊跑?”劉徐氏抱著孩子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完全沒顧著自己生產不久。
“那看出來不是最好嗎?要是妖邪,在觀裡還能反了天不成,小道士不行有老道士,老道士不成還有觀主呢!上面還有三清老爺,晾她也翻不出花來。”鳳蓮手舞足蹈的說著。
劉徐氏伸出手,揪住鳳蓮的耳朵。“你說誰是妖邪呢?我看你纔是妖邪?一隻只會吃和睡的豬妖,你看看你那胸和腰,都粗成什麼樣子了?是個姑娘家的樣子嗎?而且我女兒,就算是妖邪,也是我生出來的,你以後要是再敢亂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劉念在襁褓裡,一開始覺得挺好玩,可是後來聽著聽著,眼淚都快下來了。
是啊!就算是個妖邪,也是我生的,這種單純的不論對錯的母愛,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劉念擡起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龍筋,看來得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