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之事向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而在這個錯綜複雜的皇宮之內,自然也不例外。元婉產女,晉封昭儀,又遷居安怡宮獲得一宮主位,這等三喜臨門的大喜事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多少人忌妒,又有多少人恨得睡不著覺呢
也許是因爲在這個皇宮之中,實在是太久沒有新生命的降生了。雖然是個公主,但太后和皇上並未因爲古代重男輕女的思想而看輕這件事,反而是宮中上下一直充滿著喜氣。
而之前皇上和太后待元婉本是平平無奇,並沒有過多的關注,現(xiàn)在也因爲緋玉公主的降生,將她變得舉足輕重起來。每每這個時候,季子衿都會說緋玉是個有福氣的孩子,不但自己有福,連她的孃親也沾了她的福氣。
每逢元婉聽到這樣的話,她只是笑,那笑裡帶著無限的滿足和欣喜。
正是因爲緋玉公主的到來,沉寂了許多的皇宮也是熱鬧了好久,一直到元婉出了月子,宮中也擺了滿月酒宴,她的冊封嘉禮也依禮行過,母女二人也遷到安怡宮,這件事情纔算漸漸平息了下來,因而皇宮才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而暖秀宮那邊,子衿一直沒有再服安胎藥。小廚房熬藥這邊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蛛絲馬跡,倒是郭少本說他覺得太醫(yī)院一個搗藥的小醫(yī)士可疑,可是還沒有近一步求證,那小醫(yī)士就因爲父親病重而回鄉(xiāng)了。
最終查到的結果只是那小醫(yī)士是宰相羅修恩,也就是羅月汐的爺爺引薦入宮的。那麼若是這小醫(yī)士所爲,那多半和羅月汐脫不了干係。但是這小醫(yī)士卻十有八九不會回來了。
事情發(fā)展至此,季子衿也就沒有再深追究,只告訴衆(zhòng)人小心防範就是。
而宮中則一如既往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夜未央一直沒有翻過羅月汐和靜妃的牌子,鸞貴妃雖然常常爲無子苦惱,但夜未央對她仍如從前那般,慧妃和辰妃以及元婉處,夜未央倒是常去走動,但也只是看孩子,基本不留宿,更是不招侍寢。
所以宮中能侍寢的依舊是那麼幾個人,而季子衿雖然有著身孕,但依舊是宮中的一枝獨秀,算來算去夜未央還是在暖秀宮陪她的時候最多。
這日,元婉因爲剛剛喜遷安怡宮,也爲了表達對季子衿和慧妃,對她昔日照顧的感謝,所以中午時分特別在宮中擺宴,請她們二位過來一起用膳。
子衿帶著水漾,慧妃帶著採星公主以及宮女竹香一起赴約。子衿和慧妃也都分別帶了禮物,一側恭喜元婉喬遷之喜,二側自是緋玉公主滿月。
一餐下來幾人相聊甚歡,宮中不快之事一律不談。現(xiàn)在三人之間建立起來的共同話題便是孩子慧妃最有經驗,也最有發(fā)言權,平時不太多言多語的她,一談到孩子竟也兩眼放光,諜諜不休起來。遠到如何管教太子夜千鴻讀書,近到照顧採星的小病小痛,幾乎將所知經驗一一傳授,元婉悉心記下,甚至有些記不住的,還要子衿也一起記。
由於子衿的孩子還沒落地,所以多數(shù)時候她都在聽,看元婉和慧妃二人一問一答,甚是歡暢。她不由偷偷笑著,原來共同語言都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一直到晌午時分,緋玉公主的乳孃來說公主一直哭個不停,元婉忙去哄孩子,這頓午餐纔算是散了席。
季子衿和慧妃帶著採星從元婉的安怡宮出來,一路邊走邊聊。
慧妃道:“暖妹妹最近兩天有見到皇上嗎皇上他有幾日沒來我宮中看這兩個孩子了,是不是前朝那邊政務較多。”
“應該是吧”子衿撫了撫被風吹亂的碎髮,道:“皇上也有兩日沒去我那了,現(xiàn)在百姓的糧食都收了,聽說今年收成好,北方的糧食不但自給自足,而且還有剩餘,所以皇上今年不打算南糧北調,這兩日正籌劃著在南方什麼地方建個大糧倉。”
“怪不得,那是要忙上一陣子了。”慧妃笑著牽起了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採星的手,笑道:“這孩子,總是蹦蹦跳跳的,沒有個女孩子的樣子,這麼淘氣。”
子衿摸了摸採星的小腦袋,憐愛道:“淘氣纔好,說明公主身體好。做孃的還不就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嗎。”
慧妃瞟了一眼子衿的肚子,道:“那到也是。”
幾人又走了一陣,路過沁月湖時,採星歪著小腦袋對慧妃道:“母妃,帶採星去沁月池餵魚可好”
“哎喲我的好星兒。”慧妃蹲下來與採星平視道:“現(xiàn)在天這麼涼了,魚兒都游到池底藏起來了,湖岸上還哪有魚可以喂啊,恐怕是要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才能去沁月池餵魚了。”
“母妃說得不對。”採星聞言立馬反駁道:“父皇說了,秋天魚不會藏起來,特別是中午太陽烈的時候,它們一樣會游到水面上來玩,母妃您就帶星兒去看看吧,要是沒有魚咱們再回去。”
採星見慧妃搖頭不同意,小小年紀竟知道用眼神求助子衿。
子衿就笑道:“慧妃姐姐反正也是無事,不如咱們就一同去池邊瞧瞧。”說罷又吩咐慧妃的宮女竹香:“你回宮去給公主取魚食來,我們在湖邊等你。”
“是,娘娘。”竹香應聲去了。
採星就笑著牽上子衿的手,討好道:“暖母妃最好了,採星最喜歡暖母妃了。”
“採星這張小嘴最會哄人了。”子衿輕點她的額頭,幾人便有說有笑地來到了沁月池邊。
沁月池是宮中最大的一處池塘,四周依池而建幾個亭子,是供賞池之人休息的地方。池心還有一個亭子,大家都喚爲池心亭,想要過去需要乘船。夏季的時候一池的荷花都開了,妃嬪們倒是沒事的時候都喜歡來走走,還有專門在這裡撐船的內監(jiān),以便來回運送前來賞池的人。如今這百花凋零的秋季,也自是沒有人來了,所以這裡已經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連搖船的內監(jiān)也被安排到別的地方去了。
幾人來到池邊駐足,迎水而來的微風頓增幾分涼意。採星卻不在乎這些,不時地從池邊撿起石子投到池中,泛起一圈圈漣漪,她便拍手笑個不停。
一直跟在身後的水漾從一邊走過來,說道:“娘娘,那邊的亭子倒是乾淨,可以休息。只是亭內均是石桌石椅,坐上去恐怕涼得很。來得匆忙,奴婢也沒有備下鵝絨軟墊,要不奴才回去取來”
慧妃一聽,馬上露了歉意之情,慚愧道:“瞧瞧我,真是糊塗了。暖妹妹是有身子的人,哪能這樣久站著,要不我在這陪採星玩一會兒就好,暖妹妹回去歇著吧。”
季子衿還未說話,那邊採星卻嚷道:“採星不讓暖母妃走,採星讓暖母妃在這裡陪採星餵魚。”
“採星,暖母妃累了。”慧妃臉色不悅地對採星道。
子衿一笑,對採星道:“採星玩吧,暖母妃不走,在這陪你。”
採星這才甜甜一笑,繼續(xù)扔著她鍾愛的石頭子。子衿轉臉又對慧妃道:“瞧慧妃姐姐說的,站一會兒又怎麼了,那百姓人家有了身子的女子還不是照樣帶孩子,割豬草,我就哪裡那麼嬌貴了,再說難得出來走走,我也活動活動。何況採星喜歡我,也是我們娘倆有緣,可不能讓咱們的小公主傷心了。”
這孩子都被寵壞了,有點任性了。”慧妃說完就掩嘴而笑:“暖妹妹說什麼帶孩子,割豬草的,你是娘娘,是金枝玉葉,皇上的心頭肉。怎麼這樣妄自菲薄,竟和百姓人家的山野村婦相比,讓皇上知道了還不罰你。”
季子衿臉一紅,笑道:“慧妃姐姐就會取笑我。”
這時遠處走來一位身穿流雲(yún)水袖宮裝的宮女,仔細一看竟是隨喜。
水漾面上一冷,臉露鄙夷之色,低聲道:”她來做什麼當初娘娘落迫之時,她不顧陪嫁丫鬟的身份,急於背主求榮,現(xiàn)在倒好意思在您面前出現(xiàn)了。”
子衿低聲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她的一種生存方式。不過人各有志我也不怪她,只消她不做對咱們不利的事,咱們無也需和她計較。”
“暖妹妹說得對,心不在你這的奴才,留著也沒用。”慧妃道。
幾人正說著,隨喜已經漸漸走近。她走上前來微微一笑,看子衿的時候目光有些微微的躲閃。
而子衿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她微微正了正神色,卻也不廢話,將目光從子衿臉上離開後,曲膝欠一欠身說道:“兩位娘娘吉祥。”
慧妃笑了笑,臉上帶了戒備,“隨喜姑娘怎麼來這了,可是有事”
隨喜道:“剛剛我家主子在御花園,見到兩位娘娘一閃而過的身影。就命奴婢來請慧妃娘娘過去,一同商量太后娘娘壽辰之事。慧妃娘娘也知道,皇上將太后壽辰一事交給了我家主子著手辦理,慧妃娘娘協(xié)理,所以很多事都要商量一下。”
“你回去回了貴妃娘娘,說本宮把採星公主送回去就即刻去寧瑞宮見娘娘。”慧妃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