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衿大步走在前面,不但臉色異常慘白,而且步屢如飛般,已經遠遠地把水漾甩在了身後。
“娘娘,您別走那麼快啊,等等奴婢。”水漾幾乎要用小跑一般的速度,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而她似乎是步子越來越大,走得越來越急。
“娘娘,您一定不要將那些廚娘的混話往心裡去,但凡是宮裡的人誰不知道皇上對咱們娘娘是最好的,雖然這事是真的,但娘娘還得體諒皇上一片苦心才行啊娘娘您自己想一想,皇上是不是也是爲娘娘的身子著想,所以才,才才安排太醫給娘娘服那補藥的。”水漾擔心地跟在她身後,不時氣喘吁吁地勸上幾句。
子衿繼續快速向前,理也不理她,完全充耳不聞的樣子。
她繼續跟進道:“娘娘,您若是因爲那幾個廚娘的幾句混話去生氣,又因生氣而傷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了,娘娘”
此時,季子衿跟本聽不進去水漾在她身後說了些什麼。她只想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兒,讓那些擾人的聲音離自己遠一點。
就這樣一個在前面飛奔,另一個在後面猛追,兩人終於一前一後快速踏進了他們在別院內所居的院落。季子衿這才毫無徵兆地突然收住腳步,扶在門口處的一棵大樹邊撫著胸口用力地喘氣。
水漾見她駐足,自是也突然急劇剎車,停在她身邊用力地吞了吞口水,緩了口氣,這才關切道:“娘娘走得這麼急,想必是累了吧,奴婢進去給您倒杯水來”
水漾話還未說完,卻突然身子一聳。
竟是一個黑影突然竄了過來,不容多說,直接雙指一伸點中了水漾的昏穴
聽到聲響的季子衿突然發覺事情不對,猛地回頭一看,竟然發現有一個黑衣人就站在她身後,正伸著雙臂接住不省人事而慢慢倒下去的水漾,並將她輕輕放在樹邊擺成倚樹而坐的樣子。這一切實在過於突然,她駭然地瞪大眼睛,驚得她就要發出高分貝的尖叫之聲。
黑衣人見此,迅速放下水漾,倏地奔上前來,一手緊緊環住她腰間,別一隻手快速地捂住她的脣,並低下頭來,在她耳邊低語:“子衿,是我
聲音如此熟悉
她一愣,飛快地轉身看向黑衣人,冷聲道:“是誰”
同時黑衣人也緩緩拉下了臉上的面罩。
“冷冷哥哥”季子衿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來了嗎而且怎麼還帶著面罩,我差點就驚叫出聲引來侍衛了。”她慌張地左顧右盼,趕緊將他拉至僻靜的角落。
“這樣被人發現了,也不會見到我的臉。所以能逃出去他們就找不到我。”冷木易微有自信地說道。
“冷哥哥,你快回去私闖皇家別院本就是死罪了,何況這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進進出出的宮人和侍衛那麼多,不知道哪個不小心就被人瞧見你了,若是被發現,豈是容易逃脫的。”她拼命壓低聲音,忍著不驚叫,緊張地抓住他的手,驚得心眼直跳。
冷木易深深地看著她,眼裡有著濃濃的思念和痛楚。
“走啊,你怎麼還不走”季子衿開始伸手推搡他。
“不用擔心,自上次我們見過面之後,我天天都會來這看你。只是閃在暗處你沒有瞧到罷了,而且也從未被任何一個宮人或侍衛發現過。”冷木易淡淡地說著。
“你”季子衿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頓了半晌才咬牙道:“你居然天天來冷哥哥,你現在的膽子怎麼這樣大,別院內衆多高手侍衛,若是被發現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敵衆,若是被抓到了,不但你性命堪憂,到時就連我們的關係也說不清楚,到那時可怎麼辦”
冷木易冷哼一聲,扭頭道:“我不怕而且我也不會牽連到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季子衿的小臉緊緊地皺在一起,苦勸道:“我不是怕你牽連我,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因爲私闖皇家宅院而死值得嗎又沒有什麼大事,你爲什麼要這樣輕賤自己的性命呢”
“怎麼沒有大事看你不是大事嗎”冷木易反駁道:“我在外面就已經聽到傳聞,說那個該死的皇帝居然冷落了你。自上次來看你之後,就更加不放心。所以我就每天都來,沒想到剛剛居然還讓我聽到更可惡的事情,那皇帝竟然讓你喝藥,不讓你懷胎”說到後來,他漸漸露出咬牙切齒,面目兇狠的姿態來。
季子衿聞言,臉色一白。驚疑不定地問道“你你剛剛就已經在別院之內了嗎”
”對,我進來好一會兒了,還聽到你讓乳孃抱著三皇子去服藥。後來你去廚房,我也跟了過去,要不然還不知道這該死的皇帝已經可惡到這種地步你那麼用心的照顧他的兒子,他卻這般對待於你,實在是可惡至極”他氣憤不已地掄起拳頭,虛砍了兩下面前的花草,頓時一片花紅柳綠落了一地的碎屑。
季子衿搖了搖頭,急欲辯解:“冷哥哥,你別衝動,那些廚娘們的閒言閒語哪能當真,她們都是信口嚼舌的,你千萬別信。而且皇上他對我很好,你也看到了,皇上還將他最喜愛的三皇子交給我撫養。”
“哼你當我沒聽到嗎”冷木易瞪視著她,繼續道:“那廚娘也說了,皇上就是因爲怕你對三皇子不好,所以才讓你服藥不能懷胎。子衿,這樣一個人,你又何需爲他辯解,更無需有所留戀。”他又指了指歪在樹邊的水漾道:“剛纔她也說皇上讓你服避孕藥了,難道你還不承認嗎”
子衿的腦袋搖得如一個波浪鼓,雖然她目前來說對夜未央是有一點成見的,但也不至於像冷木易說的那樣,於是額頭都急出了冷汗,顫聲道:“冷哥哥,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皇上真的不像你說的那樣糟糕。可以說他對我真的很好,只是在懷胎這件事情上,他有些急躁了。”
冷木易終於找到空隙而入,一把抓住她的手,沉聲道:“你也承認是他不讓你懷胎了吧子衿,你聽我的,這樣的男人不值得留戀,在宮中皇帝想要多少個女人都有,所以他不會珍惜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是啊他想要多少的女人都有。”季子衿木然地站在那裡,連眼神都是木的,淡淡道:“可是他就是皇上,皇上總是有那麼多的女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我已經入了宮,現在是皇上的暖貴嬪,而且現在還有千皓。我還有其它路可以走嗎”
“有”冷木易瞬時激動起來,壓抑著興奮的聲音道:“子衿,你跟我走吧我們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一起生活一輩子,我會用我的命來呵護你,絕對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她猛的一驚,趕緊抽回被他握住的雙手,急道:“冷哥哥,你在說什麼傻話,我這輩子都是皇上的女人了,不可能再跟別的男人走。何況我怎麼能讓你爲我亡命天涯。你一身武藝,又才情不俗,若是參加科考,論文論武都是出類拔萃之輩,日後定有大好的前程,不能爲了我把一切都毀了,這萬萬不行,我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冷木易搖了搖頭,道:“功名利祿對我來說乃身外之物,能讓我在意的唯有你一人。若是那該死的皇帝對你好,也就罷了。可是他對你並不好,你爲什麼還要這般固執。子衿,你知道嗎這幾年我一直在後悔。”
子衿望他一眼,道:“後悔什麼”
“後悔我當年太懦弱,太年輕,太沒有主見。當年我就不應該讓你進宮,當年就應該帶著你遠走天涯,過你最想要的生活。”冷木易說著,便露出了滿臉悔意。
子衿無奈搖頭:“冷哥哥,即便是走到今天,我受了很多苦,我在浣衣局最做下等宮人,做最髒最累的活;我被打入冷宮任人欺負,甚至有時候飯都是餿的;我滿心期待的孩子,沒有出生便離我而去可是不管這一切有多苦,我都沒有後悔進宮。皇上他,他給過我一些很溫暖的東西,一些可以彌補傷痛的東西”
“皇上,皇上”冷木易咬牙切齒,情緒開始漸漸急躁起來:“他這般對你,你還對他念念不忘。那該死的皇帝他除了找一羣女人養在後宮還有什麼本事什麼開疆拓土,什麼興修水利,什麼愛民如子。哼我看都是空有虛名,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就不配做一個男人,連一個男人該做的事都做不到,又何德何能做好皇帝”
“冷哥哥”
季子衿想試圖再次勸解,卻被他極爲生硬的手勢打回。看來他對夜未央的討厭和憎惡已經到了根深地固的地步,她想試圖挽回這種局面恐怕已是非常不易。
他生冷地說道:“不要再試圖爲那個該死的皇帝辯解,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已十分清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