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嬤嬤先是應(yīng)了一聲,忽然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其實奴婢覺得,殿下與其用趙氏的性命來威脅小蘇氏,倒不如我們煽動趙氏讓她親自去揭穿她,效果豈不是更好?如此一來,我們也能置身事外,就算失敗了,對我們也沒什么損失。”
她這也是為大長公主考慮,畢竟,隨著大長公主越來越不得圣寵,聲勢已經(jīng)大不如前。小蘇氏才剛出宮,宮里那位未必就完全放下了她,萬一被發(fā)現(xiàn)是她們動的手腳,說不定又是一頓排頭,而且那小蘇氏還討了太后娘娘的歡心,真計較起來,她們也落不了多少好。
失敗了這么多次,她們也該謹(jǐn)慎一些了,只大長公主霸道慣了,根本不知道收斂為何物,再繼續(xù)下去,說不定真得栽在這個小蘇氏身上。
壽寧大長公主也不是個蠢笨的,只是一直放不下心中的驕傲,也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和矜持,不愿意妥協(xié),現(xiàn)在聽到曹嬤嬤的話,即便心中有些不甘,也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不由輕嘆一聲道:“還是嬤嬤想的周到,怕只怕那趙氏不肯配合,畢竟,小蘇氏是她的親生女兒,就算是心里傷心女兒騙了她,也未必就真去拆穿她,虎毒不食子?。 ?
曹嬤嬤臉上卻露出一絲怪異地笑容,說道:“殿下,這也未必!您忘了,上次方巧靈只說了幾句小蘇氏是邪祟的話,那趙氏就差點讓人燒死她,若非了通禪師恰巧趕到,那小蘇氏現(xiàn)在恐怕早就化為灰燼了。就這樣,那趙氏還一直認(rèn)定小蘇氏是邪祟呢,一直不肯親近她,所以那昌武侯府在小蘇氏死的時候,為了息事寧人,給了她一些錢財,她才如此輕易就接受了。奴婢活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這么糊涂的婦人呢!”
聽到這里,壽寧大長公主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來,但是聽曹嬤嬤提起昌武侯府,她又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如今,她對昌武侯府的不滿已經(jīng)達(dá)到了極點,甚至還有諸多怨恨之意。小蘇氏在時,他們就為了小蘇氏三番兩次打她的臉,后來好不容易把小蘇氏送走了,她對昌武侯府的怨氣也淡了一些,誰知道,他們竟然又搞出這等烏龍來讓她堵心。既然如此,也別怪她不顧昌武侯府的臉面了。
小蘇氏的身份若是暴露出來,肯定會波及到昌武侯府,甚至連她的外孫和外孫女也會受到影響。但是,就算如此,她也顧不得了,打不了以后補(bǔ)償他們便是。
畢竟那只是外孫而已,一年也見不了幾次,感情能有多深?該放棄的時候也會放棄。
壽寧大長公主跟顯德帝不愧流著相同的血,論起任性來,她不比顯德帝差多少。
壽寧大長公主道:“如果那趙氏肯聽話,自然是再好也不過了。就算不聽話也沒關(guān)系,她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兒子,一直盼著他能光耀門楣呢,在只要拿她兒子的性命……不,只要拿她兒子的未來做威脅,本宮就不相信,她會無動于衷,而且,她還不敢把我們供出來?!?
不需要要了蘇文的性命,只要斷了他一只手,或者在他臉上留了疤,他的前途自然就沒了。
曹嬤嬤笑著恭維道:“還是殿下想得周到,那既然如此,那奴婢就下去安排了?!?
壽寧大長公主含笑點了點頭,只要一想到蘇婉被揭穿身份之后的下場,她心里頓時就暢快無比。
她就不相信,陛下若是知道了小蘇氏的真實身份,還會繼續(xù)寵愛她?別說寵愛她了,心里怕是比吃了蒼蠅還要惡心,甚至還有可能因為她的愚弄而龍顏大怒,到時候,怕是直接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昌武侯府。
王太夫人聽到蘇婉被遣送出宮的消息,頓時大松了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自從知道小蘇氏爬上龍床之后,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脾氣暴躁,整日都提心吊膽的,除了擔(dān)憂被蘇婉瘋狂報復(fù)之外,也擔(dān)心宮里的娘娘,生怕小蘇氏進(jìn)宮之后,真得成了氣候。
老天有眼,還是讓小蘇氏失寵了,想要再報復(fù)他們,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王太夫人自從上次出宮暈倒之后,身體就一直不好,整日懨懨地沒有精神,此刻,卻仿佛吃了千年人參一般,眼睛都亮了,想到自己這里很久沒有熱鬧過了,便立即讓人去請二太太洪氏和三太太陶氏她們過來說話,至于王姨娘,還是讓她養(yǎng)胎吧!
此時,陶氏她們也收到了消息,每個人都笑容滿面,陶氏更是一見到太夫人就笑著說道:“老太太,大喜啊,那小蘇氏被遣送出宮了?!?
知道小蘇氏進(jìn)宮的事情后,她們比太夫人的好不了多少,整日焦慮不安,如今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也是高興無比。
王太夫人笑著說道:“此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不過還是不能放心太早,誰知道她還會不會復(fù)寵?!?
陶氏不以為然地笑道:“肯定不會的,否則,陛下豈會舍得讓她出宮?而且都已經(jīng)出宮了,想要進(jìn)宮哪還有那么容易?”
洪氏也道:“對呀,老太太,宮里的娘娘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小蘇氏進(jìn)宮的,而且媳婦聽說,宮里又要進(jìn)美人了,據(jù)說長得個個都不比小蘇氏差,陛下有了新歡,哪里還會想得到她?”
三人說笑了一陣,恨不得將這段時間的憋屈全都發(fā)泄出來,最后,陶氏又道:“老太太,咱們府里也好久沒有熱鬧過了,不如我明天去請個戲班來唱兩天戲,您看如何?”
“這個主意好,就這么辦了?!蓖跆蛉耸譂M意,笑得十分開懷。
靈璧侯府。
夜已經(jīng)深了,靈璧侯世子夫人余氏,卻翻來覆去的沒有睡著,沒想到卻影響到了一旁的靈璧侯世子湯景浩。
“你怎么還不睡,翻來覆去的做什么?”靈璧侯世子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余氏聽他語氣不好,頓時也生氣了,直接坐起身來說道:“我這不是在為你那個表妹擔(dān)心嗎?你自己不上心,還不準(zhǔn)我關(guān)心關(guān)心?”
靈璧侯世子聽了這話,也沒了睡意,輕笑道:“男女有別,我若是關(guān)心她,你怕是早就喝了半缸醋了。”
余氏臉一紅,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還是嘴硬道:“但她畢竟是你表妹,你也不能半點也不擔(dān)心她呀!”
“這不是有你嗎?而且……”靈璧侯世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猶疑之色。
“而且什么?”
“而且咱們府里的這位,還不一定是我真正的表妹呢?”靈璧侯世子說道。
“這話從何說起?”余氏詫異道,“不是真正的表妹,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靈璧侯世子說道:“我也只是在外面聽過一些傳言而已,有人說,咱們這位表妹跟昌武侯夫人是同一個人。”
余氏聞言卻笑著反駁道:“這不可能!若是同一個人,陛下怎么會寵幸她?你不能因為她們長相相似,就認(rèn)為她們是同一個人。那些人也未免也太無聊了,何況,太太早就讓人去查證過了,咱們表妹絕對是真的?!?
“我也覺得有些不可能。但是,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既然有這種傳言,肯定有有些依據(jù)的。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事情未明之前,我們還是不能露出絲毫懷疑之處,免得傷了她的心,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膘`璧侯世子說道。
余氏笑道:“我一直拿她當(dāng)咱們的表妹,可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雖然這樣說,但是心里到底還是多了幾分疑慮。
頓了頓,她又皺眉道:“只是表妹進(jìn)宮一事,怕是要黃了。原本這親事就不好找,如今又是這般情況,以后還有人敢娶她?”
靈璧侯世子說道:“無妨,只要她真是我們表妹,就是我們養(yǎng)她一輩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咱們府里也不差她一碗飯。”
余氏點了點頭道:“這倒是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了,也心疼她?!?
“好了,睡吧,多想無益,或許事情沒有這么糟呢!”靈璧侯世子說完,就轉(zhuǎn)過身去去了,余氏也治好重新躺下睡了。
次日清晨,蘇婉起了個大早,又練了將近半個時辰的瑜伽,洗漱好之后,便去了前面給靈璧侯夫人請安。
蘇婉來的稍稍晚了一點,余氏等人都到了。
蘇婉有點不好意思,忙上前請罪。
靈璧侯夫人如何會怪她,說道:“你剛從宮里回來,不習(xí)慣也是有的,何況,你也沒來晚,她們也都剛過來。”
余氏笑道:“是呀,表妹可別放在心里。”
之后,靈璧侯夫人就讓人擺飯。
蘇婉還有湯靈玉和湯慧玉兩位小姐都在這里用飯,太小的孩子就奶娘抱走了,余氏三妯娌在一旁伺候,忙著布菜進(jìn)羹。
飯擺好之后,靈璧侯夫人就讓余氏她們回去吃飯了。只留下了她們四人。
用過早飯之后,靈璧侯夫人怕蘇婉心情煩悶,就讓湯靈玉和湯慧玉留下來陪她。
湯靈玉和湯慧玉無論心里對蘇婉是個什么想法,表面上對蘇婉的態(tài)度還是很好的,起碼讓人挑不出錯來,蘇婉對她們印象還是不錯的。
靈璧侯夫人去西次間聽人回話了,只剩下三人在花廳里說話。
“婉表姐你看,我戴上你昨天送我的點翠金鳳,你看好不好看?”湯靈玉古靈精怪地指著自己的發(fā)髻,古靈精怪地說道。
蘇婉笑著贊道:“靈玉表妹長得如此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湯靈玉聞言,很是高興,也笑瞇瞇地恭維蘇婉道:“我長得再好看,也比不上表姐,表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呢!要不然怎么會被陛下看上?”
湯慧玉看了蘇婉一眼,有些尷尬地對湯靈玉說道:“五妹,你不要亂說話。”
湯靈玉卻光明正大地瞪了她一眼,說道:“我哪里亂說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四姐憑什么不讓我說?表姐你說,她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湯靈玉卻不在意,又甜甜笑著,好奇地問蘇婉道:“婉表姐,宮里的那些娘娘,是不是都長得很漂亮?她們有表姐好看嗎?表姐跟那位寵冠后宮的珍嬪娘娘,到底誰更漂亮?不對,應(yīng)該是紀(jì)婕妤才對。我聽說,陛下是為了表姐才降了紀(jì)婕妤的位份,到底是不是真的?既然陛下如此寵愛表姐,那為什么卻不接表姐進(jìn)宮呢?”
“五妹!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睖塾衤牭竭@,不由再次斥道。
湯靈玉皺眉道:“四姐,你真是管得太多了,表姐都沒說我呢!我只是好奇,問問怎么了?”
湯慧玉臉皮薄,聽到這話,氣得臉都紅了,直接說道:“你就是好奇,也不該拿這話來戳表姐的心窩子。太太讓我們陪表姐說話,是為了讓表姐忘掉這些不開心的事情,而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表姐難堪,真讓我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
湯靈玉也怒了,反駁道:“表姐不能進(jìn)宮是事實,我實話實說怎么就故意戳表姐心窩子,讓她難堪了?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們不能因為我問表姐一句實話,就斥責(zé)于我,這對我不公平,難道我連句話都不能問了?”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睖塾駪嵟卣f道。
湯靈玉道:“不可理喻的是你?!?
蘇婉聽到這里,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她們以前還是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就變成這樣了?
她進(jìn)不進(jìn)宮,跟她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她站起身來,淡淡說道:“兩位表妹慢慢聊,我先去后面休息了?!?
湯靈玉見到蘇婉要走,不由急忙喊道:“等等——”
蘇婉停下腳步側(cè)身看著她,湯靈玉也站起來,好似有些不滿地說道:“表姐,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蘇婉聞言,不由輕笑一聲說道:“五表妹,你想問是你的自由,我想不想回答,同樣也是我的自由?!?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湯靈玉卻急走兩步,追上來抓住蘇婉的手臂說,緩和了一下口氣說道:“好,既然表姐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我只想求表姐一件事,如果表姐真要進(jìn)宮的話,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
蘇婉聽到這話,臉上的最后一絲笑意也消失了,將手臂從她手中慢慢掙脫出來,淡淡說道:“表妹,你求錯人了,我之前說過了,我是不會進(jìn)宮的。”
她就是真得進(jìn)宮,也不會帶湯靈玉一起去。
說完之后,蘇婉對她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湯靈玉聞言,眼中露出一絲不甘。
她原本也沒想著要進(jìn)宮的,只是昨晚看到蘇婉那多賞賜,甚至還有很多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不免就動了心思。
她是庶女,姨娘又不受寵,雖然太太沒有虧待了她,但手里根本沒有多少好東西,就算是嫁人,恐怕也嫁不了太好的,頂多嫁給勛貴人家的庶子罷了,將來還是得看人眼色過活,她不想過這種日子。
昨晚,她將這話跟姨娘說了,兩人商量了好久,都覺得進(jìn)宮是一條極好的出路,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蘇婉一個土郎中的女兒都能進(jìn)宮,她堂堂公侯之家的小姐,難道還能比她差不成?
只是礙于沒有進(jìn)宮的門路,以靈璧侯的性子也不會同意,便想要借一借蘇婉的光,所以,她才這么關(guān)心蘇婉進(jìn)宮一事。
就在湯靈玉覺得進(jìn)宮無望的時候,就見到世子夫人余氏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進(jìn)來,臉上滿是笑意,一進(jìn)門就直接喊道:“太太,太太,圣旨到了——”
蘇婉此時還沒有離開花廳,聽到這話,不由停住了腳步。
就連湯靈玉和湯慧玉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和驚喜之色——
這時候來圣旨,還能是什么事?肯定是關(guān)于進(jìn)宮一事了。
此時,西次間的靈璧侯夫人聽到這話,頓時驚喜交加,不由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一旁陪她說話的丁媽媽,也激動地說道:“恭喜太太,賀喜太太。”
“不忙,也不一定就是呢!”靈璧侯夫人雖然高興,但還是怕希望落空,極力壓抑住了自己,恰好此時余氏已經(jīng)進(jìn)來了,滿臉堆笑地上前行禮道:“太太,媳婦給你報喜了……”
“快說,到底是什么事?真的是圣旨到了?”靈璧侯夫人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
湯靈玉,湯慧玉以及蘇婉也走了過來,除了早就知情的蘇婉外,其他人都一臉驚喜激動之色。
“可不是?是司禮監(jiān)的焦公公親自來傳的圣旨呢!現(xiàn)在就在前廳,侯爺和世子爺都陪著呢!”余氏喜氣洋洋地說道。
今天那正好是休沐,所以他們都在府中。
靈璧侯夫人這才舒了一口氣,歡喜地吩咐道:“快在正廳擺香案,接圣旨。”
“媳婦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庇嗍线B忙說道,“太太這下可放心了吧,咱們家真要出個娘娘了。”
說著便看著蘇婉笑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高興又羨慕地看著蘇婉,只不過圣旨沒頒布,倒也不好向她賀喜。
“好了,都別耽擱了,快去換了禮服,一會兒好接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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