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隆德帝一口鮮血噴出。
“皇上,去年年中,讓金宇向臣下毒的人,是皇上您吧?”蕭逸宸問。
金宇向陸心顏親口承認(rèn)過是他下的毒,陸心顏謹(jǐn)守與他的約定,沒有親口告訴蕭逸宸。不過用另一種方式暗示蕭逸宸,他中毒與金宇有關(guān)。
從江臨回來時,蕭逸宸在知道公孫墨白是武轅的人,交手后知道他是他中毒后暗殺他的黑衣人,曾經(jīng)以為下毒之人亦是公孫墨白或是武轅另派的人。
直到陸心顏暗示他,下毒與暗殺的并不是同一人,蕭逸宸便開始重新調(diào)查此事。猜來猜去,最后便猜到隆德帝頭上。
因為金家,唯一的后臺是當(dāng)今皇上,能夠指使他們的,也只有當(dāng)今皇上隆德帝。
隆德帝擦掉嘴角的鮮血,氣若游絲,看向蕭逸宸的眼神如同地獄里的惡鬼,他惡毒道:“真可惜沒有毒死你。”
這就是承認(rèn)了。
其實不管他承不承認(rèn),經(jīng)過剛才還原十八年前的事件,所有人都能猜到,下毒之人除了隆德帝,別無他人了。
蕭炎不知想到什么,顫著聲問:“難道逸宸三歲多中毒,也是皇上您派人所為?”
這話一問,卻是所有人都驚掉了。
蕭逸宸小時候中毒一事,除了玉嬸和冷尋外,這里所有人都認(rèn)為,蕭逸宸的毒,是他的母親蔣氏下的。
隆德帝冷笑一聲,不說話。
“皇上您既然要害他,為何又讓太醫(yī)救他?”
隆德帝從鼻孔不屑地哼一聲,似乎在嘲笑蕭炎的愚蠢。
陸心顏走上前,“聽說當(dāng)年姑姑在文德殿外跪了幾個時辰,鬧得人盡皆知,皇上只怕是不得不派太醫(yī)吧?”
“沒錯。”隆德帝直接承認(rèn),“朕礙于名聲,不得不派太醫(yī)去,沒想到他命這么大。”
“所以,逸宸的毒,真的是皇上您派人下的?”蕭炎顫抖著繼續(xù)問,似乎非要親口聽到隆德帝說出來。
“是。”
蕭炎踉蹌著后退,一旁的齊飛連忙伸手扶住他。
蕭逸宸亦是手心緊握,全身顫抖。
這么多年,他們竟是真的誤會蔣氏了嗎?
錯把親人當(dāng)仇人,一直冷眼相待。
蔣氏白白背了十幾年的罪名,夫君不容,兒子不親,她又是如何過過來的?
兩人想起蔣氏有服食五石散排解郁悶的習(xí)慣,原來這一切,竟是他們逼出來的!
蕭炎喉頭如被棉花堵住,眼眶發(fā)紅。
蕭逸宸全身如結(jié)了冰,陷在無盡的悔恨中。
一雙柔軟的小手,悄悄地將他的拳頭包圍,像火團(tuán)包裹著冰雪,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的涼薄。
“蕭世子,不要自責(zé),這不是你的錯!以后咱們還有無數(shù)的時間,可以陪著阿娘一起度過。”
溫柔的嗓音如春風(fēng)一般,吹散了蕭逸宸心頭的懊惱。
“我只是,有些心疼她。”
最美好的年華,卻在至親的仇視中度過,蔣氏沒瘋掉的原因,大概是因為柳涵的存在。
“我們將柳表弟救出來,讓阿娘安心。”與其懊悔,不如行動。
蕭逸宸點點頭。
“皇上,科考作弊案,三皇子侮辱燕妃一事,都是您一手策劃的吧?”陸心顏問。
事實上這個時候,問這些話幾乎都是多余。
以前還有武轅武轍武昀,會想辦法對付鎮(zhèn)國公府以及三皇子,現(xiàn)在除了隆德帝,還會有誰?
“皇上,如果您愿意告訴臣婦,鎮(zhèn)國公府里誰是您的內(nèi)奸,臣婦愿意讓白芷暫時壓制您身全里的毒性。”
隆德帝用袖子擦著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龍袍上染滿鮮血,頭發(fā)凌亂,狼狽至極,哪還有半點君王的模樣?
他聽到陸心顏這話后,雙眼一亮,正要張嘴,面色急變,一大口鮮血猛地噴出,雙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武瑞高呼道:“傳太醫(yī)。”
他還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隆德帝在他眼前就這樣死掉,不光是因為他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更因為太后。
隆德帝非要殺陸心顏和武昇,太后求情未果,憂思過重已經(jīng)病倒了。太醫(yī)說不能再受刺激。
若是隆德帝此時死掉,只怕太后也會跟著一并去了。
蕭逸宸等人沒有阻止,反正隆德帝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算勉強(qiáng)保住了命,也不過是茍延殘喘,再也生不了波瀾。
“王爺,我想請您幫忙查一件事。”陸心顏走到武瑞面前道。
武瑞問:“剛才那件事?”
“是。”
武瑞點點頭,“本王會盡快查明。”
他如此好說話,不是看在陸心顏的面上,而是看在蕭炎的面上。
他對蕭炎有愧。
當(dāng)年他找來白魂替蕭炎醫(yī)治,醫(yī)了一半,白魂突然消失。他那時便疑心有人從中搞鬼。
后來他再遇白魂,白魂對蕭炎之事半句不提,他其實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
他是隆德帝的親弟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白魂不告訴他原因,說明是連他也對付不了的人。
這世上以他的身份,對付不了的人除了隆德帝還有誰?
武瑞想了幾日后,決定不將這事告訴蕭炎。因為那時武瑞已知隆德帝對他起了戒心,他根本幫不了蕭炎。
蕭炎即使知道了,對那時的鎮(zhèn)國公府,也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武瑞對蕭炎的愧疚,更多的是身為武氏皇族的人,對蕭家的愧疚。
這邊冷尋走到武昇面前,拱手道:“對不起,三皇子。”
他沒說對不起什么,但幾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武昇看也沒看他,垂下眸子,“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
冷尋道:“不說我心里愧疚。”
武昇面無表情道:“既然知道愧疚,卻偏要做,做了又來道歉,是不是太厚顏無恥了?”
他這話說得一點不留情面,冷尋認(rèn)下,“我知道,是我厚顏無恥,一切都是我的錯,與你母妃無關(guān),希望你能原諒她。”
“她不需要我的原諒。既然選擇了你,舍棄了我,她就該知道,她得不到原諒。”武昇淡淡道:“她明知得不到原諒仍然選擇你,說明她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諒,而我也不打算原諒!”
憑什么你們都幸福,就他一人痛苦?他不會原諒,絕對不會原諒!
冷尋黯然。他知道,這是他該承受的,他只是心疼蕭情。因為所有發(fā)生的一切,從十八年前開始,就不是她能自主選擇的。無論選擇舍棄哪邊,對她來說都是剜心的痛。
武昇說完,走到陸心顏面前,露出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微笑表情,“今日之事謝謝表嫂。”
又轉(zhuǎn)過臉,淡淡點頭,“謝謝蕭表哥。”
明顯不同的態(tài)度,讓蕭逸宸皺起眉頭,“三皇子客氣。”
“表嫂懷著身子,不宜久站,早些回去歇息吧。”
蕭逸宸沉下臉,身為男人的敏感,讓他感受到武昇來者不善。
他像保護(hù)自己領(lǐng)土的雄獅一樣,將陸心顏摟在懷中,不卑不亢道:“多謝三皇子關(guān)心,以后我的夫人和孩子,我會好好照顧。”
武昇手心緊了緊,“告辭。”
這邊蕭炎走向冷尋。
“冷尋。”
這是蕭炎知道冷尋回京后,兩人第一次見面。看著久違的故人,蕭炎激動得握緊雙手。
“大哥,對不起!”冷尋想起自己的誤會,以及釀成的錯,愧疚不已。
“咱們兄弟倆,說什么客氣話!走,回家陪大哥我喝兩盅,咱們兩兄弟徹夜長談!”
陸心顏連忙阻止,“阿爹,冷叔叔,先忍忍,等王爺這邊查出內(nèi)鬼是誰再喝好不好?”
兩人剛才一時激動忘形,現(xiàn)在陸心顏一提醒,回過神,“珠珠說的是,過兩天再喝。”
——
悅心院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蕭逸宸已經(jīng)回來了。
見到他和陸心顏一起出現(xiàn),個個欣喜若狂。
燒水的燒水,殺雞的殺雞,煮飯的煮飯。
原本因為陸心顏的事,死氣騰騰的悅心院,一下子活過來了。
吆喝聲,咕隆聲,歡笑聲,交織回蕩在悅心院的上空。
蕭逸宸關(guān)上房門,將那些聲音隔絕在外,轉(zhuǎn)身摟住陸心顏,緊緊的。
“輕點,小心傷了孩子。”陸心顏在他懷里提醒。
她也想緊緊摟著他,甚至做些更親密的事情,讓她確認(rèn)他真的回來了。
但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在牢房里待了十來天,吃不飽睡不好,身體有些虛弱。
太劇烈的事情,她承受不住。
蕭逸宸連忙將她松開,然后攔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陸心顏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床上空出的位置,“蕭世子,上來一起。”
蕭逸宸沒有猶豫,脫掉外衣,上床鉆進(jìn)被子里,輕輕地,將陸心顏摟在懷里。
兩人沒有出聲,像交頸的鴛鴦纏在一起,深深呼吸,感受對方熟悉的氣息,證明彼此的存在。
待那氣息從鼻子里鉆進(jìn)去,充滿整個胸腔時,陸心顏閉上眼,整個人放松下來,柔聲道:“你回來了,真好。”
“對不起,又讓你受苦了。”低沉的聲音里壓抑不住的自責(zé),“我曾發(fā)過誓,不讓你再受半點委屈,可我一次一次地違背誓言...”
“噓!”柔軟馥郁的唇瓣堵住他的唇,片刻后離開,“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以后你要對我好一輩子知道嗎?”
“一輩子怎么夠?我要跟你生生世世在一起,生生世世對你好。”
陸心顏發(fā)自內(nèi)心幸福地笑了。
有情人在一起,哪怕說幾天幾夜無聊肉麻的情話,也不會覺得無趣。
她溫柔地吻上他的唇,“那我也要生生世世對你好。”
他回吻她,越吻越纏綿,直到肺里空氣用盡才停下來。
“睡吧。”蕭逸宸調(diào)整自己的氣息。
他知道陸心顏很累了,親親她的額頭,“我陪著你睡,直到你醒來。”
“嗯。”陸心顏雙手摟住他,將頭埋在他胸膛,聽著那沉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聲,慢慢進(jìn)入夢鄉(xiāng)。
武瑞的效率很快,等陸心顏醒來用完午膳,他的信已經(jīng)送來了。
陸心顏看完后交給蕭逸宸,蕭逸宸看后沉默不已。
片刻后道:“你好像一點不驚訝,一早就猜到了嗎?”
“是。你去東元后,府中發(fā)生的一些事情,讓我不得不產(chǎn)生懷疑。”陸心顏承認(rèn),“先去見見母親吧,恐怕她等得心急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說。”
蕭逸宸輕輕嗯了一聲。
陸心顏見他情緒還是不對,道:“要不我們直接去阿爹那里?”
“不用了,我控制得了。”
兩人手牽著手去到汀呤院。
蔣氏剛剛用完午膳,蔣夢瑤一看蕭逸宸和陸心顏來了,連忙行了禮后退開了。
生怕陸心顏以為她故意留在這里等蕭逸宸,以后找她麻煩。
蔣氏見到兩人完好,松了口氣,面上卻不顯,甚為平靜道:“沒事就好,回來了就好。”
“見過母親。”蕭逸宸牽著陸心顏的手,那手力有些大,握得她有些痛,陸心顏忍著沒出聲。
“嗯好,沒什么事就回去歇息吧。”
若是以前,聽了這話大約會覺得蔣氏涼薄。
兒子從戰(zhàn)場回來,幾個月沒見,不說噓寒問暖,起碼會關(guān)心的多問幾句。
但現(xiàn)在知道真相后,從另一個角度想,蔣氏何嘗不是在心疼蕭逸宸。
在外累了幾個月,回來就該先好好休息。
蕭逸宸的手握得越發(fā)緊了,陸心顏輕咳一聲,“母親,一起去看看阿爹吧。”
蔣氏皺眉,“他不是平安回來了嗎?有什么好看的?”
陸心顏隨口撒了個謊,“阿爹有些,呃,不舒服。”
“不舒服不找大夫去看,找我去看有什么用?”蔣氏雖這樣說著,還是站起身,“走吧,正好吃飽了,消消食。”
陸心顏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盛嬤嬤,“盛嬤嬤,麻煩扶著母親。”
“是,少夫人。”
蘇院里,蕭炎同樣剛用完午膳。
蘭姨讓人撤走碗筷,親手上了茶。
“國公爺,請用茶。”
蕭炎接過茶盞,卻沒有喝,而是放到桌上,示意蘭姨坐下,“你坐下吧,我有話跟你說。”
蘭姨連忙拒絕,“奴婢站著聽就好。”
蕭炎也不勉強(qiáng)她,“這些年來我對你如何?”
蘭姨垂眸,雙手握在一起,“國公爺對奴婢很好。”
蕭炎眸光有于銳利地看著她,“即便我毀了你的清白,卻為了要遵守對阿玲的承諾,不肯納你為妾,你也覺得我很對你很好嗎?”
蘭姨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是奴婢沒這個福氣伺候國公爺。”
蕭炎收回眼,嘆口氣,“我負(fù)了你,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
蘭姨連忙道:“奴婢不敢...”
她話沒說完,蕭炎厲聲打斷:“可你為什么要害府里其他人?害逸宸,害阿情?”害阿玲?
蘭姨似乎嚇了一跳,捏緊衣角,頭幾乎埋到胸前,“奴婢不知道國公爺在說什么?請國公爺明示。”
蕭炎失望地?fù)u搖頭,沒有回答她的話,望向門外,“阿玲,逸宸,珠珠,你們都來了。”
正要跨進(jìn)門的蔣氏微楞,蕭炎已經(jīng)十幾年不曾喊過她的閨名了。
“見過阿爹。”蕭逸宸與陸心顏齊齊行禮。
“不用多禮,快坐下。”
蘭姨退到一邊,“奴婢給夫人少爺還有少夫人沏茶。”
“不用了。”陸心顏道:“我來回答剛才你問阿爹的話。宮中瑞王已經(jīng)查到,你是皇上的人。與你互通消息的,是皇上身邊一位名小劉的暗衛(wèi)。你們在鎮(zhèn)國公府后院那顆大樹上挖了一個洞,利用那個洞傳遞消息。”
蘭姨還沒回應(yīng),蔣氏驚呼道:“等等,你剛剛說的什么意思!?”
“回母親,媳婦剛剛說:小時候給蕭世子下毒的人是蘭姨,將姑姑有孕的消息傳到回宮的是蘭姨,在您熬的雞湯里下落胎藥的人是蘭姨,將今科科考考卷放到柳表弟院子里的人,還是蘭姨!”
蔣氏一時無法相信,看著蘭姨喃喃自語:“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蘭姨挺直腰桿,面上惶恐不安的神情褪去,瞬間如變了個人。
那曾經(jīng)讓陸心顏覺得很舒服的感覺,也早就不在了。
“從少夫人平安從宮中回來,奴婢便猜自己應(yīng)該暴露了。”
見她認(rèn)了,蕭炎痛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仰慕國公爺您,因為恨夫人。”
蔣氏楞楞道:“你恨我?因為我不肯讓他納你為妾?”
“不光是這樣。夫人還記得與國公爺?shù)谝淮我娒娴臅r候嗎?”蘭姨陷入回憶,“那天奴婢陪著你和柳少爺外出踏青,突然下起大雨。你和柳少爺在一處破廟里躲雨的時候,國公爺恰好帶著護(hù)衛(wèi)也來避雨了。當(dāng)時破廟里全是躲雨的人,國公爺見人多,便站在外面屋檐下。風(fēng)大雨大,他很快濕了衣裳,奴婢早就仰慕他英名,見狀心生不忍,便拿了油紙傘給他。因為那把傘,國公爺不久上府里提親...”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憤怒,“你明知那傘不是你讓奴婢送的,你卻不肯說出實情!你明明不喜歡他,還要逼著他立誓不許他納妾!你明知奴婢與他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卻不許他負(fù)起責(zé)任!夫人,奴婢如何能不恨你?!”
蔣氏張著嘴好久才回過神,面上神情震驚不已,“你說的那場大雨我還記得,因為那是我第一次與那么多人擠在一個破廟里。可你說送傘給國公爺這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當(dāng)時我眼里只有表哥,只知你給人送了把傘,根本不知你送給了誰。”
“至于我逼他立誓這事,我喜不喜歡他都好,他既然非要堅持娶我,我提出我的要求有何不可?我要他的忠誠有何過錯?”
“原來竟是如此。難怪你多次在我面前說起當(dāng)年那場雨,那把傘。”蕭炎深深嘆口氣,“我知道那把傘是你送的,一直都知道。”
蘭姨鼻子發(fā)酸,眼眶微紅,“您既然知道為何...”
蕭炎道:“我要娶阿玲,并不是因為那把傘,而是我早就看上了她。那天我知道她跟她表哥外出,是故意去與她巧遇的,只可惜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不可能!”蘭姨尖叫,“當(dāng)年你上門向老爺提出求娶的請求時,明明說的是小姐對你有一傘之恩,你見她品性純良,天真活潑,一見傾心,所以上門求娶。”
“我只是拿那把傘做了個借口,因為我當(dāng)時想不到別的理由。我真沒想到你會誤會...”
“誤會,竟是誤會嗎?不,不可能!你騙我的,你們合起來騙我的!”多年支撐著她的執(zhí)念,到頭來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誤會,這讓蘭姨如何能接受!她不斷否認(rèn),面上露出瘋狂的神情。
蔣氏終于在此時,將陸心顏剛才說的話消化完。
她猛地沖到蘭姨面前,“所以當(dāng)年逸宸中毒,是你搞的鬼,然后陷害我,讓所有人誤會我,讓我百口莫辯!?”
“是!”蘭姨大聲承認(rèn),“夫人你不是常說嗎?既然國公爺不讓你好過,你也不讓他好過!同樣的話我送給你,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你恨我就恨我,為何要害無辜的人?這鎮(zhèn)國公府倒了,于你又有什么好處!?”
“我沒害無辜的人,我害的是會讓你心疼的人!”蘭姨哈哈大笑,“我知道我做的一切會連累鎮(zhèn)國公府,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愛上的是國公爺,又不是他的地位和金錢!皇上答應(yīng)我,只要我做他的內(nèi)應(yīng),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他都會留國公爺一命!這樣一來,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邊!就算是他在輪椅上坐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
“你這個毒婦!”蔣氏脾氣上來,袖子一擼,氣勢十足地吼,“你們誰都不許上來,今天我要親手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毒婦!”
她沖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向蘭姨,“這一巴掌,是逸宸的!枉他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給他下毒!”
“啪!”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涵兒的,他與你無怨無仇,你卻喪心病狂地要害他性命!”
兩巴掌又狠又響,陸心顏目瞪口呆:婆婆好彪悍!看來以后得乖乖聽話不能惹她...
第三巴掌扇下去的時候,蘭姨回過神,抬手擋住,兩人纏斗在一起。
女人打架實在不好看,又撕又咬又抓,眼看蔣氏要落下風(fēng),陸心顏對蕭炎喊道:“阿爹,快幫母親的忙!”
蕭逸宸道:“母親說了,不許人幫忙!”
蕭炎贊同地點點頭。
陸心顏快被兩根木頭氣死了,難怪蕭炎與蔣氏會誤會這么多年。
“蕭世子,要是我跟人單挑,立了規(guī)矩不許找人幫忙,結(jié)果不敵,你會怎么辦?眼睜睜看著我被打?”
“當(dāng)然不會!我媳婦兒怎么能給人欺負(fù)!明的不行,來暗的!”蕭逸宸答得十分響亮。
陸心顏這才滿意了些,總算沒木到家。
蕭炎也反應(yīng)過來,從袖中取出幾塊碎銀,瞅著機(jī)會朝蘭姨的手射去。
“啊!”蘭姨慘叫連連,蔣氏很快占據(jù)上風(fēng),將蘭姨壓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她幾巴掌,才稍稍覺得氣順了些。
“呸!”最后蔣氏狠狠朝蘭姨身上吐了幾口口水。
她動作極為粗魯,跟大家閨秀的形象相去甚遠(yuǎn),加上與蘭姨扭打時衣衫頭發(fā)都亂了,完全像個市井潑婦。
陸心顏與蕭逸宸完全驚住,倒是蕭炎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蔣氏年輕時性子極烈,脾氣上來什么也不顧,像匹胭脂馬一樣。
而出身武將世家的蕭炎,看上的恰恰是她這一點。
蘭姨狼狽地躺在地上,她不只衣衫頭發(fā)亂七八糟,面上還有好幾道抓痕和手掌印。
方才蕭逸宸與陸心顏的對話,以及蕭炎維護(hù)蔣氏的舉動,讓蘭姨的心如墜冰窖。
她抬起手臂,擦掉面上的口水,低低笑起來,“夫人,今日你贏了又如何?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半點沙子,你的男人已經(jīng)被我睡過了,你還要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