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無關!”
夜輕螢幾乎是下意識的回了過去。
“他喜歡的人,不是你。”
可這句話,卻像是魔音一般,入了她的心,她不想聽,但偏偏記住了。
可那又如何?就算蕭清絕過去喜歡旁人,又與她何干?她不相信,蕭清絕現(xiàn)在會立刻轉(zhuǎn)身不要她!
夏侯崢有些詫異夜輕螢的反應,沒想到,夜輕螢竟是什么都不在意。蕭清絕究竟給夜輕螢灌的什么*湯,怎么夜輕螢什么都向著他?
“五小姐真看得開,這都能忍!”夏侯崢輕笑。
夜輕螢瞪了夏侯崢一眼,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就少在這挑撥了,這世上,我最不會相信的人,就是你!”
夏侯崢不覺蹙眉,他好像沒得罪過夜輕螢吧?怎么夜輕螢對他有這么深的偏見?
他哪里會知道,夜輕螢是慕清影呢?
“本王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將來受傷。”夏侯崢一副為夜輕螢考慮的模樣,他不相信,不相信蕭清絕對夜輕螢是真心的。
在夏侯崢看來,蕭清絕根本沒有心,如果有心,那個人也就不會死了。
“不勞攝政王費心了!”夜輕螢淡漠的回道,并不將夏侯崢的話放在心上。
“夏侯崢,管好你自己便好。”蕭清絕冷淡的說了一句,言下之意便是,他的事,不用他夏侯崢操心。
“沉魚,跟上,咱們回去了!”夜輕螢根本懶得再跟夏侯崢廢話半句,直接扯過蕭清絕的手臂,速速離開這里。
夏侯崢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眼中寒光盡閃。
他們一定需要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
……
“我怎么感覺,夏侯崢對你有些特殊感情呢?”走出很遠,夜輕螢咂咂舌。
“你想太多了。”
“啊!你說,夏侯崢不喜歡秦惜容,那難不成,夏侯崢喜歡的人,是你?”夜輕螢想起這茬,又是咋咋呼呼的叫了起來,扯了扯蕭清絕的手臂,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你想太多了。”蕭清絕無奈的重復。
夜輕螢努努嘴,道:“好吧,是我想太多了。”
她只是心中有太多疑惑,夏侯崢和蕭清絕之間,真的有些奇怪。但是,蕭清絕不說,她自然也不問,而且,她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其實都無所謂。
至于夏侯崢說的,他喜歡的人是不是她,對她而言,并不重要。
“夏侯崢說的,別放在心上。”蕭清絕忽又開口。
“……”夜輕螢一陣納悶,不放在心上是什么意思?
接著,蕭清絕又補上了一句:“我喜歡的人,只有你。”
從來都是。
“哦。”夜輕螢呆呆的應了一聲,感覺臉頰有些微熱。
肯定臉紅了!
蕭清絕說出的話,她為什么會覺得很感動?
她想,這恐怕真的才是愛的感覺。
蕭清絕伸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一起往前走。
夜輕螢抬頭,任由蕭清絕牽著自己,就那么看著蕭清絕的背影,不覺間揚起唇角。
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這么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頭?
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她加快了步伐,跟上蕭清絕的腳步,與他并肩,反手扣住他的手掌,輕輕搖晃了下。
真好,決定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怕是很快,蕭清絕的名字便是傳遍整個皇城吧!
……
定國侯府。
老夫人得知了宮里發(fā)生的事,氣得直抖。
她疼寵了幾年的三兒子根本不是她的兒子!
這個真相像是一把刀,直接插進了她的心里!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不是我的玨兒,那我的玨兒在哪,在哪?”老夫人拿著拐杖,用力的敲擊著地面,聲音顫抖不已。
屋子里,夜正弘、夜正毅、蔣氏一同立在老夫人的面前,見老夫人這么大的火氣,他們也只能默默承受著。
“為什么誰都不知道?”老夫人越想越氣,真是白瞎了這幾年!
關于蕭清絕冒充夜玨夜三爺一事,夜正弘也覺得十分憤怒,但,憤怒歸憤怒,對付不了蕭清絕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母親,蕭清絕其人乃是北冥九皇子,年幼的時候曾作為質(zhì)子住在天照皇宮一段日子,可他單憑一己之力,切斷了天照的經(jīng)濟命脈,可見他真的很有能力。”夜正弘盡管很不想承認,卻還是認真的對老夫人解釋道。
“我的玨兒呢?我的玨兒在哪?”老夫人說著,便是老淚縱橫。
一想起蕭清絕有如此大的本事,老夫人便是覺得自己的親生兒子怕是兇多吉少,一想到這里,她便是忍不住的掉淚。
“這……”夜正弘也不知道。
可就算蕭清絕真的殺了夜玨,夜正弘想,他們也沒辦法找蕭清絕報仇,因為真的是惹不起。
且不說蕭清絕背后的勢力是怎樣的,單憑他掌管著天照的經(jīng)濟命脈這一點,他就拿蕭清絕沒轍了,蕭清絕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只怕天照的經(jīng)濟立刻癱瘓了。
“還有,夜輕螢那個死丫頭呢?”老夫人找不到蕭清絕的麻煩,便是要找夜輕螢的麻煩。
柿子總是得挑軟的捏,雖然夜輕螢不是什么軟柿子,可跟蕭清絕一比,自然就弱勢多了。
“她跟蕭清絕在一起。”夜正弘解釋。
“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簡直丟盡我們夜家的臉!”老夫人又是氣結(jié)。
她倒是忘了,她早就將夜輕螢趕出定國侯府了,再說了,夜輕螢連族譜都沒上,壓根就不算夜家的人!
蔣氏不忘添油加醋:“老夫人,可不是呢,這夜輕螢啊,還真是個狐媚的主兒!連自己的三叔都勾引,簡直不知廉恥!老夫人,等夜輕螢回來,您可得好好懲罰她,千萬不能姑息,可別讓她壞了我們侯府的名聲。”
蔣氏聽聞蕭清絕并不是真正的夜三爺,心情很復雜。她希望蕭清絕是夜家的人,那么,蕭清絕所有的店鋪,她進去好歹還能享受點優(yōu)惠,她又不希望蕭清絕是夜家的人,這樣,將來便少了一個人跟她分產(chǎn)業(yè)。但其實,夜家這么一點產(chǎn)業(yè),蕭清絕又怎么會放在眼里?
老夫人皺眉,聽著蔣氏的話,也很是認同。
每次處理夜輕螢那個小賤人,總是會出現(xiàn)變故,她得想個辦法,沒有后顧之憂才是!
“你們說說,怎么解決那個小賤人才是萬全之策?”老夫人問道,對夜輕螢,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自從夜輕螢跟蕭清絕走近了些之后,很多事便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再不處理掉夜輕螢,她只怕自己遲早會被氣死。
夜正毅皺眉,道:“母親,何必跟一個晚輩過不去呢?”
夜正毅并不覺得夜輕螢有什么不好,相反,他反倒是覺得老夫人等人太過斤斤計較!
“你閉嘴!”老夫人憎惡夜輕螢,為夜輕螢說話的夜正毅,同樣被老夫人厭惡了。
“……”夜正毅無語了。
“滾回你的南邊去!”老夫人連夜正毅一起罵了,“誰阻攔我處置那個小賤人,我連誰一起i處置了!”
夜正毅無端挨了一頓罵,心情抑郁,悶悶的問道:“父親什么時候回來?”
要不是老侯爺要回來了,他會千里迢迢從南邊趕回來?他又不是太閑了!母親脾氣這么壞,難怪父親寧愿駐守邊疆守著娶的那個外室也不愿意回皇城來……
不過,夜正毅也就在心里想想,是斷然不敢拿到老夫人面前來說的。
要說,老夫人這一生,其實也挺凄苦的。
夜老侯爺年輕的時候,先娶了老夫人,后來陸續(xù)納了幾房妾室,可都被老夫人弄死了。夜正弘、夜正毅出世之后,夜老侯爺一氣之下,便是去了邊關,一去不歸,后在邊關娶了平妻,從此幸福美滿。老夫人自然是不樂意了,可是邊關那么遠,她又過不去,只能在皇城守著。
開始,老夫人還覺得自己挺橫,也不肯認錯,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老侯爺都不愿意回皇城,就連夜正弘、夜正毅兄弟二人老侯爺也沒有回來看過,獨守空閨二十多年,老夫人徹底傻眼了。于是,寫信,認錯……十幾年過去了,老侯爺心中再有怨氣,也都消散了,便是回來了。
然后,夜三爺就是在二十多年后老侯爺回來之后有的……
老侯爺安撫完了老夫人之后,請?zhí)煺栈实蹖⒆约旱暮顮斨怀幸u給了夜正弘,自己又是揮揮衣袖回了邊關的另外一個家。
老夫人自然是不依了,挺著大肚子千里迢迢去往邊關,結(jié)果在半路提前生了,然后,兒子丟了,再然后,自己半死不活被人送回了皇城……
“你父親心里早就沒這個家了,回來做什么?要是真回來,為什么又一拖再拖?”不提老侯爺還好,一提老侯爺,老夫人頓時聲淚俱下。
“母親……”
“你閉嘴!你跟你那個沒良心的父親一樣,一心向著外人,你們的心里都只有那些外人!那個死老鬼,早就盼著我死了,我知道,他就盼著我一命嗚呼,好正大光明的將那個賤人和那幾個孽種帶回皇城來!沒門!我才不會死!”老夫人越說越氣,覺得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夜正弘見狀,忙勸道:“母親,你想開一點,氣壞了自己可怎么辦?”
“氣死了更好!”
“……”
剛剛還說自己才不會死哪!
蔣氏也忙勸慰道:“老夫人,您要是氣病了,可不是得讓夜輕螢那個小賤人得意嗎?您可千萬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老夫人一聽蔣氏的話,立刻抹了把眼淚,道:“說的不錯,我要是氣病了,最得意的就是夜輕螢那個小賤人了!她一定是故意的,她非得要跟我對著干她才舒心!”老夫人摸著胸口,順了順氣。
蔣氏自己討厭夜輕螢,便是巴不得世上所有的人都討厭夜輕螢。
“老夫人,您就要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才是!那夜輕螢啊,遲早會有報應的,您就放心吧!”蔣氏說道,“老夫人,只要侯爺與東臨的玉石生意談成,咱們侯府只怕會得到嘉獎,說不定,侯爺會直接封為國公了!”
“真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聽蔣氏說起侯府可能會得到嘉獎,老夫人立刻覺得心情好多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老夫人就問侯爺?”蔣氏微笑著,轉(zhuǎn)向夜正弘。
“弘兒,這是真的嗎?”老夫人滿懷期待的看向夜正弘。
“是,是真的。”夜正弘也不好說別的,只好點頭。
可眼下,這筆生意能不能做成,他還真是不確定。他想,夜輕螢詭計多端,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這筆生意的,他還得去見見拓跋奕,以防到時候有什么變故才是!
“這真是太好了!”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先前的壞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三兒子根本不是三兒子,她又覺得堵得慌。
有什么比這更郁悶的?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們都下去吧!”老夫人氣完之后,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便是揮揮手,讓他們先行離開,她想一個人靜靜。
“母親,你好好休息!”
“母親,有什么事就找我。”
“老夫人,您好好休息,兒媳婦晚點來看您。”
夜正弘、夜正毅以及蔣氏便是先行離開。
屋里只剩下老夫人一個人,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臉的疲憊。
回想起過去的歲月,還有那些久到快忘記了的記憶,她一臉的苦惱,當年,若她沒有做錯,現(xiàn)在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樣了?
可有些錯,注定便是一輩子的錯,一輩子過去了,怎么可能還有假如?
“哎!死鬼,你就那么心狠么?”老夫人喃喃的開口,靠著椅背,表情悲涼不已,整個人卻是難得的放松,又出奇的平靜。
……
蕭清絕與夜輕螢又一次回了侯府,從側(cè)門進去,進的便是落梅居。
一回來,便是看見周叔焦急的等著,蕭清絕一出現(xiàn),周叔便是迫不及待的上前,將如今的境況說給蕭清絕聽。
原來,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蕭清絕的身世了。
夜輕螢無語,這才多久啊,府里竟然全都知道了!
“侯爺剛剛回來了,現(xiàn)下應當都在老夫人那里!”周叔解釋道。
“嗯。退下吧!”蕭清絕淡淡的吩咐。
“是!”周叔忙退下,可是,卻是狐疑的看著蕭清絕和夜輕螢,目光落在他們緊緊相牽的手上。
這才多久?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自家主子和五小姐……這如今到底是什么關系?
夜輕螢看周叔眼神奇怪,再仔細一看,卻是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她趕緊抽回了自己的手,略顯尷尬。
蕭清絕覺得掌心一空,疑惑的看向夜輕螢。
夜輕螢微微笑了笑,問道:“這么對老夫人,是不是不大好啊?”
雖然她很不喜歡老夫人,但是,老夫人似乎對蕭清絕很是寵溺。
“沒什么不好。”蕭清絕搖頭,“她對我好,只不過是因為我能為侯府帶來榮譽。”而并非是因為他是“夜三爺”。
如今,他的身份公開,老夫人只會覺得吃虧,因為自己對他好了幾年,但絕對不會有別的什么感覺,他深刻知道,老夫人的心里,只有她自己。
“你這么說也對,老夫人很現(xiàn)實的。”夜輕螢點點頭,“而且,她脾氣好差,一般人誰受得了!”
蕭清絕笑而不語,算是認同了夜輕螢的說法。
“北冥的人會找過來嗎?”夜輕螢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草木,扭過頭來,問蕭清絕。
蕭清絕站在屋中央,看著窗邊的人兒回眸,淺笑著看他,心中暖暖的。
他知道,她是在關心他。
“遲早會找過來的。”蕭清絕回道。北冥皇室的人知道他還活著,不可能不采取行動,可到底是要留他的命還是要取他的命,他就不得而知了。
“沒事,這里是天照,北冥的勢力再大也無濟于事。”夜輕螢倒是不怕北冥的人對付蕭清絕,畢竟,蕭清絕自己擁有的勢力是不容小覷的。
蕭清絕緩緩走過去,停在夜輕螢的身邊,看著她。
“怎么了?”被蕭清絕盯著,夜輕螢覺得有點怪怪的,納悶的問道。
“沒事。”蕭清絕搖頭,“只是想多看看你。”
夜輕螢臉頰一紅,低了低頭。
她這是怎么了?怎么動不動就覺得害羞了?還真是……
蕭清絕伸手,輕攬著她的肩。
夜輕螢微微側(cè)頭,靠在蕭清絕的肩上,與他一起,看向外面的草木。
一生之中,得此一人,淡看云起,花開花落,愜意自在,怕是世上最美的事了吧!但愿這份寧靜,可以一直長存下去。
“蕭清絕,為什么我會覺得,很不真實?”
“那你摸摸看,是不是真實很多?”
蕭清絕伸手,握住夜輕螢的手,輕輕抬起,撫上他的臉頰。
指尖輕撫過蕭清絕的臉頰,掠過他的眼睛,鼻翼,落在他的唇上。光滑的,棱角分明的,由著指尖,一點點的入了心。
那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了當年失明失聰?shù)臅r候的事,那時候,她也是這般伸手,用指尖輕觸那個人的五官,記入了心底。
而那個人,是夏侯崢。
想到這里,夜輕螢猛地收回了手,整個人也清醒了許多。
“怎么了?”
蕭清絕的問題還未得到夜輕螢的回答,卻聽周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老夫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