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與別人共有的,兒子卻是自己獨有,丈夫的寵愛只是一時盛及,一旦兒子當勢做大,她可享一世榮華。
“你弟弟連你都敢殺,那么弒父還是弒兄對他不會有太大的區別,”既然已殺心,那殺誰又有什么關系。
白練的臉色大變,內心深處仍是希望弟弟尚有理智,“他并未真的想要殺我,否則,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只怕早就死在他的手上,再也沒有機會脫逃。
阿臨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勸說,“既然白大哥是這樣想的,或許,令弟真的沒有那么壞吧。”
談話到此結束。
眾人繼續上路,路上情形與前幾日并無不同,只是一路上白練顯得格外的沉默。
翌日一早,白練帶個兩名貼身隨從,決定先返回百達國,商隊會繼續往塞北而去。
“傅姑娘,真是抱歉,在下想了一整夜,越來越覺得傅姑娘的說法很有道理,無論如何,在下都必須返回百達國一趟,”不為皇位,只為了父皇,更為了不讓二弟犯下無可饒恕的過錯,“商隊會繼續往塞北前行,傅姑娘盡管放心上路,他們會一路打點妥當的。”
“讓白大哥費心了,”是她占了便宜,她才是不好意思的那一個,“白大哥盡管忙去,我們也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白練沒再耽擱,立即起程回百達國。
余下的人繼續上路,白練走之前交代,阿臨一行是貴客,他們務必先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再把貨運到收貨人手中。
馬車上,只有紫環和阿臨——
紫環很好奇,她覺得白公子是個很好的人,又溫和有禮對他們又好,他們簡直是遇上貴人了。
這一路上跟著白公子的商隊,省了吃住用的銀子,還多了安全,方便,真是撿到大便宜了呢。
“小姐,白公子好好的為什么轉頭走了呢?”紫環不明其中道理,很是好奇,“他是商行的老大了,他這樣走了真的可以嗎?”就不怕底下的人犯點什么錯,貨出了問題。
他真的那么相信底下人的啊!
“可能是家里有事吧,這世上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她也從未想過自個兒會遠從皇城趕到塞北去啊,人生無常,世事難料,便是如此,“他的事,咱們也管不著,能順利抵達塞北最重要。”
身在皇家未必就是福氣,如百達練,如太子殿下,底下都有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
百達練下面有個弟弟為了皇位恨不得把自家哥哥殺得死死,大陳的二皇子則想盡辦法拉攏助力,若有人不從,便利用皇家之力把那人趕盡殺絕,異曲同工啊,可憐的是一不小心跟他們扯上關系的人。
“也是,真是可惜了,白公子是個好人,路上能陪小姐聊聊天,小姐的臉色也好看多了。”紫環感慨道。
“我看過大夫,吃過藥,能頂上一陣。”與白練聊天的確挺寬心的,他是個仁厚的人,“有緣相見,緣份到了,自會分離,”沒有什么好強求的。
紫環點頭,也是,事實便是如此。
商隊運送的是些好貨,路上就怕被人盯上,要是萬一遇上不長眼的來打劫,可是件麻煩事。
為了避免這樣的事,商隊一直走得是官道,官道是需要繞遠路的,加上在路上耽擱的日子,需時更久。
阿臨拿著從白練那兒討來的三張銀票,拿出其中一張,延路遇上合眼的貨便收上一些,隨他們上路,在這兒是平常不過的貨物,一旦到了塞北是能賣個好價錢的。
雖然只是普通的東西,不過,她第一次販賣,不需要賣多貴的,她的本錢也不多。
余下的兩張銀票,她是要交給家人的,到時候看看如何打點。
流放塞北的程序很簡單,塞北有大陳在開荒的地,被流放的罪人是需要天天干活以換取溫飽,住的是大通鋪,有個立身之所遮雨擋風的就已經足夠幸福,再高的要求,流放之地是不會提供的。
傅家上下那么多人,若可以,她想在塞北買個尋常的房子,干完活,他們還可以有個自己的家住著。
她可是詳細詢問過,朝廷并沒有明文規定不能這么做,事實上,前頭已經有很多的前車之鑒,正因為如此,塞北也建了不少的房子,專賣給這樣的人。
只要有錢,給看守的頭塞點銀錢,是連活都免干。
當然,因為塞北天高皇帝遠的,不是在天子腳下,底下人的怎么做,朝廷的人也管不著。
一年偶有一次朝廷會派人前往塞北視查,到時,再做做樣子就好。
正因如此,阿臨才需要努力的多賺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正需要有鬼替她推磨。
賺錢最快的也只有成為商人一旅。
大陳亦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特別是商人,在讀書人眼中那是滿身的銅臭。
傅家是書家之家,自然也有不少這方面的習氣,所以,到此傅家尚無一人真正經商。
傅家的銀錢,是傅家上下在朝為官的俸祿,賣字,賣畫,賣點子,賣名氣,這么多年過得也尚可。
阿臨向商行的幾位老師父詳細的了解了塞北的具體環境,塞北什么貨最好銷,幾位老師父看在白練的面子上,當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阿臨受益頗豐。
在進貨的挑選上,她多花了些心思。
貨物打包上車,沒有辦法,貨多了總不能直接堆上白家商行的車吧,人家對她客氣,她也不能當真處處沾人家的便宜。
“陳順叔,你去買輛車,我們的貨遲早需要一輛車運送。”當貨物集齊半車時,阿臨做下此決定,陳順便著銀錢買了馬與車,他趕貨車,曲紅趕阿臨與紫環所做的馬車。
一路上,馬車上的貨越堆越多,阿臨已經動用第二張銀票。
她采的貨極繁雜,且每一個品種的數量不多,所以裝了滿滿一車看起來很是可觀。
有些是極便宜的小東西。
她想試試,便進了一些。
到塞北去試試水。
當然沒有白家商行藥材,玉石,絲之類的賺錢,該是不會陪本才是。
“傅姑娘進這么多貨可得花時間販售,”白家商行的胡老師父清點了一遍阿臨車上的貨,樣式多得讓人咋舌,有些東西小,又普通,商家是不愿意拿這么便宜的東西千里迢迢從內陸運到塞北去的,到了塞北也賣不到太好的價格,到時,陪本也是極可能的。
這批貨也可能砸在手里。
剛開始,這位胡師父還以為自家主爺的嬌客是因為興趣才問起各種問題的,接下來可讓他們大開眼界了,原來,這位姑娘是想自己經營。
她還是初次前往塞北,對塞北完全不了解的情況下還能拉著一大車的東西前去販賣,實在是膽大得很。
“胡師父,我也不過是占了你家主爺的便宜罷了,這銀錢是他給的,這貨也是勞你們一起送的,要陪也不過是陪點精力,我還陪得起。”她就賭此一著,試水之舉,若是賠了也不會太難過。
總要前頭走一步,試一步才能走得更遠,更寬。
“姑娘說得是,”胡師父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該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路上也并非一帆風順,不過,幸好有驚無險都順利通過了。
過了三勝關,已是塞北之地,氣候極寒又干燥,阿臨當下寒了心,家人在這樣的氣候下,如何生存?
他們怎么受得了。
白家商行的人他們送于流放之地,綠府——,綠府是個府地,占地太光,光得要等開荒之后才知道有多廣。
綠府設有一名武將軍,一名文府官,底下各種小官小將把守,除了文武官員的府邸,各小將小官居住的眷居,其余的便是流放罪人統一居住的排屋,環境極差。
天天都有人死,在這樣的地方,那些在皇城里享受慣了高床軟枕,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哪里還受得住這樣的生活。
有些人在路上便受不住的一命嗚呼了,能來到這里受罪的,活下去的也不多,現在已經好上許多。
畢竟朝廷是要追責的,若是流放之人全都死光了,還不如當初直接判了死刑,何需一路奔波的累死累活。
那太不人道。
后來,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要盡一切可能保證流放人員的生存,現在存活率聽說已經比以前好上太多太多了。
阿臨一提自己的身份,那位接見她的文官便立刻放行了,“公孫夫人,太子已經命人來知會過,不會為難傅家人的,傅家人在這里沒受過什么苦,還請公孫夫人放心,”文官,姓柳,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有著文生的廝文,正因為是個文官,對傅家打心底尚有幾分尊重,“公孫大人未與夫人一同前來?”柳大人還是忍不住問道。
“柳大人,侯爺并未與我一同前來,侯爺此時與太子前往河東監督修堤,分身乏術,”
“是是是,”柳大人立時點頭,“公孫大人是個大忙,受朝廷重用,還請公孫夫人在公孫大人面前多美言美言。”若可以,誰也不想在塞北極寒之地做個文官,能調個肥差,最好能在天子腳下為官,那是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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