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微微鞠躬,說:“邱老爺是我們的朋友,我等在漢口可以安定立業(yè),少不了邱老爺這樣的朋友。”
“好,侄兒在此謝過各位。”邱子豪異常興奮,向各位拱手作揖,看了一眼父親,說:“本來此事應(yīng)為家父親身致意,但家父今日高興多飲了幾杯,已然不甚酒力,待家父酒醒,再來感謝各位。”
楚望廷接過話道:“鄙人和邱老爺相識已久,邱老爺為人仗義,對朋友情真意切,處處體恤民情,此次邱老爺出來當(dāng)選會長一事,我楚望廷定當(dāng)鼎力支持,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與邱老爺共同進(jìn)退。”
楚望廷一番話換來了眾多附和,邱廣義此時突然帶著醉意站了起來,邱子豪趕緊扶住了他,他揮了揮手,說:“邱某今日和各位老友相聚,忍不住多喝了幾杯,可能胡亂語言,望各位不要介意,我邱某何德何能,能得各位如此抬舉,但邱某一言九鼎,如能當(dāng)選會長一職,定與各位坐享即得利益,而且還能保證大家財源滾滾。”
突然間,剛才醉醺醺的邱廣義便好像絲毫沒了醉意。
“邱老爺,各位,我黎某斗膽直言。”突然,金店老板黎家魁起身說,“曾會長尸骨未寒,商會一盤散沙,按照以往慣例,會長一職需公平選拔,邱老爺今日請各位前來,莫不是有拉票的嫌疑?”
黎家魁四十來歲,西裝革履,看上去比實(shí)際年齡還要年輕不少。
“黎副會長,此話怎講?邱老爺今日所請皆為朋友,你怎么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辭?”賀雄飛怒目圓瞪,好像要把黎家魁生吞活剝了一般,但黎家魁卻冷冷一笑,起身說:“我黎某人把話放在這兒,如邱老爺公平出來競選,黎某無話可說,但如暗地里拉攏選票,弄虛作假,恕黎某不奉陪了。”說完拂袖而去,眾人被他此舉弄得瞠目結(jié)舌,邱子豪見狀,忙說:“各位,既然有人不肯賞臉,認(rèn)為家父沒資格擔(dān)任會長一職,那也不勉強(qiáng),就隨他去吧。”
“鄙人聽聞黎老板對會長之職早就垂涎,當(dāng)然就不肯成全老夫了,不過無所謂,我邱某有在座的這么多位摯友,他一個個黎家魁又能如何于我?”邱廣義此話相當(dāng)之狂妄,但眾人仍舊附和,突然看著楚文杰說:“各位,今日老夫還有一事。”
“邱老爺有話盡管說,不必跟大家客套。”
“之前曾會長和白副會長慘遭滅門,我邱某痛心疾首,但痛定思痛,究其原因,邱某突然汗顏。”邱廣義的表情確實(shí)好像陷入悲痛之中,“邱某聽人說,曾會長和白副會長發(fā)生慘案,是為通共嫌疑。”
此言一出,眾聲噓噓。
邱廣義揮了揮手,繼續(xù)說:“邱某不信曾會長和白副會長會通共,但傳言甚廣,故邱某不得不提醒在座各位,不管傳言真假,希望各位能自律、明哲保身是為上策,大家都是摯友,假若我邱某擔(dān)當(dāng)會長一職,首當(dāng)其沖便是清理門戶,邱某絕不允許商會有人勾結(jié)*,更不希望再有人橫尸街頭。”
“邱老爺,您此言說得極是,如今曾會長和白副會長之事已經(jīng)鬧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啊,如您將來能肅清商會不正之風(fēng),實(shí)為吾等解下心頭之石啊。”
楚文杰真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帶自己來參加這個無聊的宴會,眾人開始飲酒之時,邱子豪走了過來。楚文杰正想起身,邱子豪按住他說:“文杰兄坐著便是,說話方便。”
楚文杰卻仍舊起身,跟他敬了一杯酒,說:“前幾日的事,文杰還沒感謝邱少爺,今日借此機(jī)會,文杰先干為敬。”
“楚兄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你我二人不需如此客套。”邱子豪喝了酒,突然問他:“聽說楚兄前幾日失蹤,我和家父實(shí)在是擔(dān)心,不知兄弟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楚文杰被問得一愣,忙尷尬地說:“說來慚愧,不說也罷。”
邱子豪笑道:“甚好,既然楚兄已平安歸來,那就不提那些不快的事了,今日機(jī)會難得,有這么多叔叔長輩在此,來,咱們繼續(xù)喝酒。”
楚文杰酒量有限,待散場時真正已經(jīng)不甚酒力。
邱家父子站在門口,一個個送走客人,邱子豪的眼里突然冒出一股殺氣,冷冷地罵道:“還真有人不識抬舉,爹,我看黎家魁那個老東西是活得不耐煩了。”
邱廣義坦然笑道:“區(qū)區(qū)一個黎家魁,竟然敢跟我唱反調(diào),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幾分能耐。”
“爹,我聽說老東西最近和豬扒皮打得火熱,看來他就是仗著這層關(guān)系才敢口出狂言。”
邱廣義不懈地罵道:“豬扒皮最近確實(shí)吞并了不少老大的地盤,甚至還把手伸到我的地盤上來了,那就讓他先嘗嘗甜頭吧,姓黎的以為豬扒皮這個龍頭老大當(dāng)定了,可惜他長了一雙狗眼,識人不善啊。”
在回去的路上,楚文杰和父親各自坐了一輛黃包車,他突然看到了正在拉車的黑子,心里不禁微微一動,很想跟他打招呼,但苦于父親就在前面,所以不敢招惹。
黑子突然也看到了坐在車上的楚文杰,頓時驚喜過望,沖他大喊起來,楚文杰見父親回過頭來,知道隱瞞不住,只好跟黑子喊道:“有空我來找你。”
黑子也發(fā)現(xiàn)了坐在前面車上的楚望廷,于是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拉著客人迅速離去。
楚望廷一回到白喜堂,還沒等楚文杰喘息,便斥責(zé)起來:“你是白喜堂堂堂的少爺,跟一個拉車的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楚文杰本來酒勁還未過去,當(dāng)即便頂撞起來:“爹,您救死扶傷,是外人眼中的好人,但為什么就不能容忍我和一個拉車的做朋友?拉車的也是人,何況黑子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
“住口。”楚望廷當(dāng)著楊科的面前吼道,“爹是為了白喜堂可以生存下去,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爹希望你可以多跟三流人交往,你看邱少爺,你們年紀(jì)相當(dāng),可他已經(jīng)是邱老爺?shù)牡昧褪郑銥榘紫蔡米隽诵┦裁矗俊?
楚文杰屏住呼吸,突然覺得這樣爭吵下去很無聊,于是只安靜地聽父親怒罵,再也不想多言。
“還有,從今以后,你要是敢再踏進(jìn)戲園子半步,就不要再進(jìn)白喜堂的大門。”楚望廷罵累了,不住的喘息,楊科見狀,忙上前說:“老爺,少爺他知道了,您快歇歇,我給您倒杯茶。”
楚望廷喝了口茶,一臉怒氣未盡的樣子,楊科擔(dān)心父子倆再爭吵,于是對楚文杰低聲說:“少爺,別惹老爺生氣了,快進(jìn)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