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本心而做才是最正確的做法,胡仙仙默念幾遍,并把這話刻進心里。
冷秋朗緩慢走向麥娜莎的小屋,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腳印,他們如今能照自己所愿生活,真好,胡仙仙默默祝福他們一直這般平靜美好生活。
幾上凌山,所為的事不同,自身心境也不同,這雪峰冰川卻沒多大變化,胡仙仙幽幽低嘆一聲,往邊城飛去。
感應到程浩風的氣息已不在鐘樓,胡仙仙往迎仙閣而去,程浩風正在陪唐彩兒玩耍,麥塔哈一旁笑看著。
見胡仙仙來了后,他們都熱情打招呼,與麥塔哈聊了幾句就互道珍重告別,再去軍營與樊鼎瑤他們道別,即往京城飛去。
因沒有急事,一路之上且玩且行,臘月十五巳時才到達京城東門外。
找個僻靜角落著地,胡仙仙說想在東大街逛逛再回閑云觀。
于是,程浩風、胡仙仙、唐彩兒一起逛街,因誠郡王韓澤燦圍困京城的事已過去大半年,街面上又恢復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
可能是太久沒有在鬧市中行走而不習慣,也可能是因解除了婚約還和程浩風同行而怕別人說閑言碎語,總之胡仙仙有些惶恐不安的樣子。
察覺到她很不安,程浩風笑瞥她一眼,牽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溫暖厚實的掌心傳遞安心感覺給她,她向程浩風抿唇輕笑。
唐彩兒在他們前面蹦蹦跳跳走著,要買糖人時回頭找他們,正見著這一幕,立刻跑來牽起胡仙仙另一只手,“仙姐姐喜歡牽手手呀?好久沒見你笑得這么開心了。仙姐姐笑起來最好看了,以后我天天牽著你的手就能經常看到你笑了。”
被圓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拉著,胡仙仙手背熱呶呶的,心尖也熱呶呶的,不由笑得更歡,雙頰微紅的笑臉如鮮花盛放。
三人到得賣糖人的小攤邊,胡仙仙幫唐彩兒買了轉身要走時才見程浩風囈笑著呆站一旁,眼神正落在一對兒姐弟身上。
那對兒姐弟剛接過糖人兒,姐姐拿的是個鯉魚形的,弟弟拿的是個螃蟹形的,在爭論要怎么吃。
“阿弟,不能先咬蟹爪,先吃這一對前面的大螯……”姐姐約十歲,粉嘟嘟的臉蛋兒,烏溜溜的大眼睛。
“吃魚要吃魚頭,你還不是先吃了魚尾?”弟弟約六歲,不服氣地頂嘴。
“我想把魚頭留給你吃,你那個螃蟹看起來有些小……”姐姐溫柔低聲解釋。
“那我也是想把蟹螯留給你吃!”弟弟倔犟地吼了一聲。
看看他們,再看看程浩風,胡仙仙察覺他眸中是滿滿慈愛之意,心頭不由一酸,感覺他目光移過來,胡仙仙趕緊轉過頭避開了。
常說母愛是女子天性,父愛也是男子天性吧?只是父愛深沉不輕易顯露罷了。
依婦德來說,胡仙仙是該離開程浩風的,縱然不離開,也該勸他納妾,可她做不到!終究,她還是個壞女人。
偶爾會閃過一念,他們無法成真正夫妻,他又可能會身死魂消,那么讓他娶別人留下個一子半女……
一念閃過,又否定了,他沾帶的因果太大,可能到最后不僅留不下骨血,還會害了他,并牽連無辜的人。
也不知為何想了這么多雜事,胡仙仙甩甩頭自嘲而笑,關于程浩風的事自己永遠無法理智考慮。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唐彩兒自來熟地和那對姐弟攀談了起來,“你們不會吃糖人兒呀?我教你們吃,不用分什么魚頭魚尾的……這樣,左一口、右一口……”
唐彩兒也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搶過他們手中的糖人兒就吃,櫻桃小嘴竟然三兩口把糖人兒給吃光了。
委屈、憤怒、無語,那對兒姐弟含淚望著唐彩兒,胡仙仙正想訓她兩句,唐彩兒望著程浩風嘻嘻一笑,“浩哥哥,再買幾個糖人兒,我再教教他們。”
程浩風和藹輕笑著買了很多糖人兒,那對兒姐弟雙手都拿不下了,唐彩兒這次認真地小口小口咀嚼著“教”他們吃,他們也跟著“學”吃了個飽。
等和那對兒姐弟告別,唐彩兒邀功說:“浩哥哥,我聰不聰明?我看出你喜歡瞧小孩兒吃東西,就留他們讓你多看會兒。”
程浩風夸她兩句,她嘚瑟地舞著兩只胳膊像扇翅膀似的笑著跑向前。
她穿著白衣白裙,但裙裾鑲了五彩花邊,如同一幅白色花海中彩蝶翩翩起舞的流動畫圖。
還沒到得閑云觀門口,杭無一遠遠地就飛跑著迎了上來,拉著胡仙仙又哭又笑。
進到觀中,周知事等等人又來迎接,相互問候之后,程浩風臉色逐漸變冷,周知事明白他是嫌眾人吵嚷,帶頭告辭。
待得只有程浩風、胡仙仙、血無仇、杭無一、唐彩兒幾個人,他們一同到得仙緣圃中。
“仙仙,臘八節沒吃上臘八粥,這會兒想吃呢。”程浩風才落座就嬉皮笑臉提要求。
“我一來你就使喚我……”胡仙仙半笑半嗔地說。
程浩風站起身往廚房走,笑說道:“我聽你使喚,幫你打雜行了吧?你只管指揮。”
胡仙仙撇嘴斜他一眼,跟他出了門。
看著他們,杭無一和血無仇皆是抿嘴忍笑,因都看往同一個方向無意間目光相遇,兩人急忙各自移開目光。
氣氛略尷尬,他們兩個不說話,唐彩兒坐得發悶,要去瞧粥熬好沒有,他們同時伸手攔住。
唐彩兒可不樂意被他們抓著,猛力一掙扎,把他們的手同時甩開,巧的是揚手時他們手指觸碰到一起。
兩人立刻如觸電般收回手,見唐彩兒還往廚房沖,異口同聲說:“別去打擾他們!”
“彩兒,讓他們單獨相處。”
話音未落,唐彩兒眨著眼睛疑惑看向他們,杭無一紅著臉側開頭,血無仇冷著臉瞪唐彩兒。
“仇哥哥朝我豎眉瞪眼的,不是好人!”唐彩兒覺得血無仇比程浩風還嚴厲,皺起小臉拉起杭無一的手,似乎表示要和杭無一結盟共同對付血無仇。
血無仇真是哭笑不得,杭無一自豪地向血無仇輕哼兩聲后,溫和對唐彩兒說:“我帶你后面花圃玩兒好不好?阿姑做好了粥會喊我們一起吃的。”
到了花圃中見到那些奇花異草,唐彩兒也忘了要吃粥的事,玩得不亦樂乎。
外面是冰天雪地,花圃暖棚內卻是百花爭奇斗艷如有明媚春光。
花枝繁茂,唐彩兒見幾株碧桃下有人影在動,便躡手躡腳走過去,想捉弄那些人。
“茶兒,和周知事說好了搬兩盆杜鵑去慈安宮中,讓他們快搬就是,你拉我磨磨蹭蹭在這里轉悠什么。”酒兒沒好氣地和茶兒說著話,她們身旁跟了三個小廝和一個宮里來的老嬤嬤。
“平常難有機會進這花圃里來,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進來了當然得好好逛逛。”茶兒拉著酒兒和其他人隔得遠了些。
見小廝和嬤嬤只顧著把花盆往推車上搬,茶兒才附在酒兒的耳朵邊低聲說:“你忘了曹真人交待我們多留意閑云觀中每一處地方的事?只這花圃中難得來,得趁機細細觀察。”
“可……可你不是一心想當夫人……還又是太后義女了,怎么又幫……”酒兒說到后來忘了壓低聲音,茶兒忙捂住她的嘴。
“你笨啊,誰能靠得住呢?要哪一方都不得罪才行。”茶兒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卻比大聲呵斥還顯得冷。
酒兒畏懼而茫然地點點頭,茶兒才放開手,帶了恨意語氣酸酸說著:“真猜不出那個女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又纏上國師,真夠死皮賴臉的。我們可不能心軟,多給自己留條后路才行。”
她們說話聲音很低,但唐彩兒若運靈力能聽清百里之外的聲音,和她們隔這么近不運靈力也是再小的聲音都能聽清。
能聽清但是聽不懂,小腦袋正偏來偏去地想那些話的意思,杭無一尋了來,她就問:“杭姐姐,什么叫死皮賴皮又纏上國師?”
聽她這么問,杭無一立即注意到茶兒和酒兒站在不遠處,當即牽著唐彩兒怒氣沖沖走過去。
“剛才你們說了什么?”杭無一責問。
“沒……沒什么……”酒兒心虛地干笑著。
“你憑那點敢管我們說了什么?”茶兒傲慢地反問。
杭無一點著頭冷笑道:“我管不著是吧?我去找國師來,看他管不管得著。"
說完后也不理來陪笑道歉的酒兒,拉著唐彩兒去找胡仙仙他們告狀。
胡仙仙還在和程浩風熬粥,聽了這事兒,程浩風擰了擰眉讓血無仇去把茶兒、酒兒趕走。
“算了吧,又要跟上次那樣我一來就趕她們走。”胡仙仙打趣笑向程浩風說,“你舍得趕她們走,我還舍不得呢。要是她們走了,再弄個什么油兒、醋兒、湯兒的來,那得更煩。”
說罷,讓程浩風注意看著熬粥的火候,她去會會茶兒、酒兒。
是得會會,既然別人要安插這些人在程浩風身邊當棋子,那何不把棋子利用得更充分一些?
如果程浩風很想要凡間的權勢,那且幫他奪一奪權勢順他的心,因為能給予他的很少。
看到胡仙仙走來,酒兒臉色慘白,茶兒也難掩慌亂神色。
胡仙仙沒有斥罵她們,盈盈笑著柔聲道:"我是死皮賴臉纏著他求他和好又如何?你們也纏他試試?看看能不能纏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