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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事態(tài)已僵,列御風好言相勸:“四師姐,你難道不明白三師兄是念在同門之誼才繞這么大的彎子講道理給你聽?兩個人之間若是有情就不會在乎細枝末節(jié)的誰對誰好些;若是無情,那些無悔付出反而會成負累……”
凌若風掃列御風一眼,目光猶如凜冽寒風刮過,“你是說我癡戀于他反倒成了他的負累?哼,你到如今都還是包庇他們兩個混賬東西!我?guī)缀醵纪水斈耆舨皇悄阆嘀谆仫L就根本見不到師父,當不了師父的關(guān)門弟子!當然,也根本不會有后來這些齷齪事!”
列御風沒想到凌若風的怒火會燒向自己,面色不悅道:“四師姐,我從未包庇過任何人!你言語謹慎些,別用詞那么粗俗。”
凌若風目光惡狠狠地脧巡眾人一圈兒,“我用詞粗俗?她胡仙仙可以粗俗,為什么我就不可以?她和程浩風就是混賬東西,干了不知多少齷齪事!”
程浩風雙眉一擰,額角青筋直跳,“我終究是欠你的,你可以罵我、打我、殺我,但你不許誣蔑她。”
“我哪有誣蔑她?你只顧護著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為你背叛道門、為你犯下重罪,為你承擔罪責,我對你還要怎么好?"
胡仙仙想起凌若風在凌山周圍百姓心中是那么高潔神圣的凌山神女,但煉制秘藥之事敗露,她首先所想不是她自己的成敗榮辱而是程浩風的安危,她確實待他是一片真心。
胡仙仙心頭有些沉重,又默默朝后退了幾步。她想從網(wǎng)中出去,她悶得想讓雨下得再大些,好痛快淋漓地將自己澆個透。只是,霧隱無隙網(wǎng)是靠她靈力支撐才能化為大雨棚,她一出去這大雨棚就沒了。
凌若風趨近程浩風,逼視著他的眼睛說:??"你要我的心,我可以即刻就挖出來;你要我的命,我可以馬上就去死;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你說啊,你告訴我該怎么做啊?”
程浩風握拳捶捶后腦勺,實在有些焦頭爛額,愈加蒼白的臉色在燈光映襯下透明得清晰可見青紫色血管。
一直沉默旁觀的冷秋朗見狀就有些擔心他,便微笑勸說凌若風:“他要是知道該怎么做,也不會弄成這個局面了。你是不是最愛他的人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關(guān)鍵的是他對你沒感覺啊。”
凌若風將目光從皺眉不語的程浩風身上移向冷秋朗,她不屑地說他:“你這個不分是人、是妖、是獸都要去招惹的花蝴蝶,我們的事兒輪不到你來多嘴!”
冷秋朗羞怒之下臉色紫脹,“嘁”地一聲,摟過麥娜莎向胡仙仙待的角落走去。
走了兩步,麥娜莎“咯咯”直笑:“你別撓我胳肢窩兒……"
“我閑得別人都說我多嘴了,你還不許我找點兒事做?”
嬉鬧著的兩人引得列御風帶來的隨從們都忍不住輕笑,只是幾個當事者真笑不出來。
冷秋朗要帶麥娜莎先走,她不肯走,說想看個結(jié)果,冷秋朗說這些扯不清的事是看不到結(jié)果的。麥娜莎還是不肯走,撒嬌拉著胡仙仙的手說:?"我就在這兒陪胡姐姐,要不然你又該使壞……”
“哪兒壞了?我心疼你還來不及……”
看著他們打情罵俏,凌若風從牙縫兒里擠出兩個字,“無恥!”
她這話是在說冷秋朗他們,冷秋朗低哼一聲,不想理她。她也不再多說他們,而是朝向胡仙仙問:“胡仙仙,你能不能為他付出一切?你對他是不是掏心掏肺都毫無怨言?他要你死,你會不會去死?”
胡仙仙腦海中反反復復回想著凌若風在凌山時被洛玄心下令受刑的那一幕,許久之后她才低頭說:“不知道……”
胡仙仙不敢抬頭看別人的反應(yīng),她怕程浩風會失望,也怕別的人會因她的回答而鄙視她。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若是處在凌若風的位置會怎么做,她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yīng)替程浩風煉制秘藥……
凌若風“呵呵”一笑,“你可真狡猾,用‘不知道’三個字就想避開我的問題。”
紅兒看了看頭低得快鉆地洞般的胡仙仙,向列御風柔婉輕笑,眼神含了幾分乞求之意。
列御風本不想再插話,但見紅兒求自己勸解他們,他只得正色向凌若風開口:“四師姐,你怎么執(zhí)迷不悟?你自己想想,只會諂媚討好國君的臣子會是忠臣?忠耿之人必定剛正,怎么會不管青紅皂白一味順服國君?任何事情都要視情況而定,你所說的話太草率、太盲目,你確實不如她。”
凌若風沒料到列御風會這樣說,憤憤答道:?“列御風你不要以為當個狐貍國主有多了不起,口口聲聲拿君臣之道來教訓我!男女之間的情意,是不需要理智的!若是忠耿之心就是換得他愛我,我還不夠忠耿嗎?”
列御風面色一凜,他身后那些隨從都有劍拔弩張之勢。一直沒開口都讓人快忘了的馬鳴風此時憨笑著說:“唉呀,咋都忘了我這個大師兄還在?吵什么呢?要不,咱們都退到網(wǎng)外面算了?”
列御風輕揮一下手,那些隨從都朝網(wǎng)外走去,隨即他也和紅兒往外走。接著,冷秋朗牽起麥娜莎也退到網(wǎng)外,馬鳴風朝程浩風咧嘴笑笑后也轉(zhuǎn)身出去。
胡仙仙見他們出去也要走開,直問列御風的隨從有沒有帶傘的,她好收了霧隱無隙網(wǎng)。
馬鳴風大聲說她:“你就在網(wǎng)里待著,那么麻煩地找傘做什么?等你們理清楚了就回義莊歇息。”
胡仙仙為難得臉都皺成一團,“我要是不走開,他們沒辦法好好說話。”
凌若風冷冷說她:“你不許走!你別想置身事外!也不要拿模棱兩可的話糊弄人,你直說你能為他付出多少?他要是剜你的心,你給還是不給?”
胡仙仙渾身不自在,也沒心思去細想,就照心里想的直說:“視情況而定,要是他身染重病需要我的心當藥引,我可以給;要是他想用我的心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我……”
凌若風滿是傲意地一笑,打斷她的話,對程浩風譏嘲道:“不用再說下去了,答案很明顯,是不是?她對你的愛是有先決條件的,她看似粗枝大葉,其實冷靜理智得很啦!你愛她愛得瘋狂魔怔了,為她做那么多,她還是不可能像你愛她一樣來愛你!”
胡仙仙沒有反駁,她雙手環(huán)胸看向程浩風,倔犟的目光中有坦然也有挑釁。她心想:凌若風說得不錯,我就是那樣的人,隨你怎么看我吧。
程浩風瞥她一眼,語氣涼涼地問凌若風:?“四師妹,你和我的恩怨糾葛沒必要牽扯她。你說,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消你心中怨氣?”
在別人聽來,他只是不想讓事情越扯越復雜,在凌若風聽來卻是他對胡仙仙有滿滿的袒護之意。
“不要牽扯她?你可真會為她著想啊。要消我心中怨氣,除非她能證明她比我更愛你,否則我怨氣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