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悄降臨,靈繪閣裡除了二樓的燈火和零星的話語聲一片安靜。
畫靈把自己的卷軸本體使勁縮了縮,飄飄悠悠地上了二樓。
郝富貴則躲在畫靈的畫境裡看直播,石塔裡的矮櫃被拖到了石牀前方,矮櫃上放著一個小卷軸,卷軸里正在播放以畫靈爲第一視角的視頻。
郝富貴和白翡並排坐著,一邊看一邊啃果子。
“這就是畫展的展廳嗎?好大呀。”白翡驚訝的說,“哎呀,有衛兵。”
畫面裡出現了幾個揹著長刀的人,郝富貴看著這些人的服飾莫名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能肯定的是,這羣人跟白天的守衛不是一波。查了查人數,一共七個。
守衛們圍著一張桌子聊天,桌子上擺著滿滿的佳餚。一個守衛拿著根雞腿啃的滿嘴流油,旁邊傳來一聲響亮的口水聲。
郝富貴後知後覺的看了一眼白翡,這姑娘正目不斜視地看著卷軸上的畫面。
他撓撓頭,莫不是聽錯了?
畫靈這傢伙不知道怎麼想的,繞著桌子飛了好幾圈,把每樣菜多角度播了好幾遍,才晃悠悠的飛到了靈畫前。
“哇,好漂亮!她們的衣服頭飾都好美,長的好像真人一樣~這就是你提過的那幅靈畫?”
白翡驚呼著發出一連串的感嘆,眼睛晶晶亮的。
郝富貴點點頭,心裡卻在默默吐槽這衣服哪美?這頭飾也很普通啊。一轉眼卻發現,白翡已經照著畫中的人物變幻了衣飾。
郝富貴目瞪口呆:“你的靈能恢復了?”
白翡不好意思的笑笑答道:“恢復了一點點。”她偷偷藉著金屬燭臺的反光,臭美的照來照去。
郝富貴這才猛然發現石塔裡已經變了模樣。多了很多姑娘家用的東西,牆角擺著個插著花的土陶罐,矮櫃都比從前新。
石牀上也有了浮雕的漂亮花紋,牀頭卷著一張寬大的獸皮,估計是從畫靈那兒弄來的,這待遇可比自己當初強多了。
郝富貴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現在都能隨便聊天了?!”
他可記得這姑娘的奇葩技能是“一說話就下雨”。
“在這裡沒關係噠。這裡本來就常下雨,我平時也見不到什麼人。”白翡託著腮細聲細氣的解釋道。
郝富貴點點頭,確實如此。
畫面已經由二樓轉到了一樓,藉著月光可以發現一樓的外面也全是守衛。
然後畫靈飄飄悠悠地回到了古玩展區,郝富貴剛要跟白翡告辭,卻發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悄悄開門走了進來,穿著一身跟守衛相同的黑衣,鬼鬼祟祟的向著古玩展區走來。
他轉了一圈,來到了屏風旁。郝富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屋裡太暗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旁邊的白翡緊張的屏住了呼吸,這人想要對屏風做什麼?
畫靈悄悄地躲在一個瓷瓶後,從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此人的側面。
黑衣人身量不高,他沉默的站在屏風前,伸手撫摸著屏風上的圖案。
他嘴裡喃喃自語:“太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恢復家族的榮光。”
“陸遠,陸遠!快出來,隊長來了。”窗外有個人影,貼著窗戶小聲喊道。
黑衣人對著屏風一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此時畫境裡的郝富貴,面對白翡欲言又止的眼神,腳底抹油的趕緊溜了。
這姑娘要是提出一塊去畫境遛遛,他還真不好辦。
郝富貴黑燈瞎火的跟著畫靈進了屏風的畫境。
畫境裡也是夜晚,不同的是一片燈火通明。眼前的景色非常震撼,這裡的房子並不像是屏風上雕的那樣建在一座山上,而是一片山。
山體細長高聳,山與山之間有無數拱橋相連。燈火將這些山和橋連成一片,遠遠的看起來相當壯美。
平整的石板路,高大的馬頭牆,巨大的飛檐揹著光像只展翅欲飛的鳥。
家家戶戶門前掛著圓燈籠,燈籠穗子隨風輕輕搖晃,好一座古色古香的懸空城!
郝富貴和畫靈降落的地點在一座拱橋旁,橋旁有供休閒的石桌石凳,石桌上刻著象棋棋盤。
聯想到《重樓會棋圖》的名稱和畫面上下棋的人,這裡可能會是第一個線索。
郝富貴慢慢悠悠的跟畫靈在城裡閒逛,偶爾會接收到別人投來的驚異目光。
這次要編個什麼樣的藉口,介紹自己呢?
正胡思亂想著,迎面跑來一個孩子。一陣風似的從郝富貴身邊捲過,後面跟了一串小尾巴。
一聲孩童響亮的哭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郝富貴定睛一看,原來是剛纔跑過去的那羣孩子打了起來。
旁邊路過的大人只扭頭看一眼,便沒看見似的徑直走過,也沒人去管。
眼瞅著越打越兇,有個孩子鼻子都開始淌血,郝富貴忙走上前制止他們。
好不容易把這羣孩子分開,迎面走來一個風風火火的婦人。 ωωω? TTkan? ¢ O
她一把拉過那個流鼻血的孩子,對著其他孩子破口大罵:“你們這幫小崽子,平時不知道好好讀書,就知道打架!看你們把小峰打的,我非得挨個告訴你們的父母,打的你們三天下不了牀!”
孩子們被這婦人訓的鴉雀無聲。郝富貴在旁邊站著覺得有些尷尬,便想偷偷溜走,沒想到婦人卻把話頭轉向了他。
“剛纔是你拉開的他們?你有沒有看到是誰,打了我們家孩子?”婦人叉著腰,氣勢洶洶的問道。
“沒看清,我是看他們打得太厲害纔過來的。”郝富貴摸摸鼻頭,實話實說。
“哼,大壯你說!”她突然指著其中一個孩子。
那孩子被她吼得一哆嗦,抖著手指向了另一個孩子,就是最開始跑在前頭的那個。
“是他們先打我的。”那孩子挺直了背,倔強的看向婦人。
他一隻手捂著胳膊,臉上隱有青紫,嘴角破了皮,臉抹的跟花貓似的。
婦人眉頭鬆了又皺,似在忍耐:“那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回頭我找你爺爺說理去。”說完她便氣勢洶洶的拽著孩子走了。
孩子們如蒙大赦一鬨而散,只剩下打人的那個小孩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他低垂的眼看著地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像在哭。
郝富貴看得於心不忍,便上前躬身安慰道:“你沒事吧?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小男孩慢慢擡起了臉,他咯咯笑著把郝富貴笑了一臉懵,原來不是在哭!
“他們一羣人都沒打過我!打不過就哭著找媽,慫爆了。”小男孩一臉的不屑。
“你們爲什麼打架?”郝富貴隨口問。
小男孩眼中的亮光似是暗了一秒,忿忿的說:“他們嘴欠,該打!我要回家了……”說完他便一陣風似的跑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