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決定是你了,出來吧!小鴿子!”
肖柏大喝一聲,隨即用一個自以為帥氣而花哨的姿勢從背后解下了黑色書箱,看著就像是黑色書箱在他身上滾了一圈似的,最后再咚的一聲把書箱杵在地上,再伸手拍了拍箱蓋,當然也沒忘記擺出一個酷炫而騷氣的姿勢——右手五指張開,虎口攏在臉前,左手并掌為刀,墊在下巴下面,下半身則扭動著,擺出一副向前邁步的姿勢。
周圍的觀眾紛紛露出一副驚艷的神色,他們本以為此人會像其他玩鳥的訓練師一樣,吹聲口哨,便有猛禽從天而降,結果卻沒想到他的思路會如此新穎,居然將寵物裝在身后的箱子里?
可新穎歸新穎,這樣真的好嗎?一些有經驗的觀眾不禁想道,將天性愛好自由的飛禽拘束在這種黑漆漆的箱子里,無異于將它們囚禁在鳥籠里,野性必然被逐漸磨滅,不夠兇厲,而且見不到日光,也很影響寵物的狀態...
而在正中間主席臺上一直盯著肖柏的鹿皮老者和清幽老道,也露出了一臉疑惑的神色,他們從未見過這般的馴養手段,這完全不符合常理,難道他就是用這種非常規的手段來馭使妖靈的?
還有這別扭又邪氣的姿勢,難道也是馭使妖靈的特殊技巧?
兩位大佬一同把肖柏的這副姿勢給記了下來,打算回去自己也擺出來試試看,或許能有些體悟?
不過...他之前喊的名字是小鴿子吧?昨天那只乖巧的白貓不是叫小貓嗎?難道他不打算讓那只貓型的妖靈上場?兩位大佬心頭又不禁冒出了這樣一個疑惑。
可不管再怎么猜測,等到那書箱里的東西出來,便知道了,于是在場除了小美公和星一之外的所有觀眾,都微微屏住呼吸,期待著這書箱里會冒出來一只怎樣不得了的寵物。
然而過了好幾息時間,肖柏的造型都擺得有點涼了,書箱那邊卻是毫無動靜...
“我勒個去,小鴿子你難不成是本性暴露,原地起飛,鴿了?”肖柏嘟囔了一句,有些尷尬的正常站好,伸手敲了敲書箱頂蓋。
“干嘛?”小熊從里面探出個圓滾滾的小腦袋,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他,嘴角黏糊糊的,應該是才舔過了蜂蜜。
“小鴿子呢?”肖柏沒好氣的問道。
“哦?你找它啊...你等等,我去叫它。”小熊說著,又縮了回去,似乎鉆進書箱深處了。
可這書箱看起來也就那么大而已了,但小熊卻去了好久,久得觀眾們都開始不耐煩,紛紛發出謾罵和噓聲了。
“你究竟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上??!”
“你的寵物呢?鴿了嗎?”
“得虧之前還覺得這小子有點意思,還特意小下了他一筆,眼下看來,還是繼續往李師傅那邊加注才是明智之舉?!?
因為小畜生不比人類,時不時會抽個瘋鬧個脾氣,所以像眼下這種一方寵物無法上場的情況,之前的獸王決上也出現過那么幾次,根據規定,如果一段時間內搞不定的話,肖柏這邊便自動判負。
所以對面的樹精李師傅倒也不急,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和疑惑,心頭也在冷冷的譏諷道:讓你玩花頭,不好好養寵物,搞些幺蛾子,這下好了吧?玩脫了吧?
對上這樣的對手,他覺得自己已然勝券在握,也看出了肖柏應該通過了海選晉級正賽了外圍愛好者,之前幾次類似的意外,也都是發生在這些業余門外漢身上的,也算是他們的傳統藝能了。
馭獸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不要以為運氣好撿著一只品相好的妖獸,混上了獸王決,就是訓練師了,這里面的門道,夠你學一輩子的...李師傅繼續腹誹著,又頻頻向場邊裁判投去眼神,示意他可以宣判自己勝出了。
而那位擔任裁判的長老這會也很是為難,他已經被兩位大佬吃過風了,說那個肖賁旦是個超級高高高手,水平高得看不著邊那種,手上妖靈強悍無匹,世間僅見,此番上場純粹是來玩的。
所以他都已經準備好看熱鬧了,結果卻是這樣一場鬧?。績晌淮罄性摬皇窃谒W约喊??
眼看著距離規定的時間越來越近,肖柏那邊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一些精明的觀眾已經將全副身家押在樹精李師傅身上了,反正不到封盤,都可以下注,哪怕賠率低了點,但畢竟是白撿的錢,誰還嫌棄呢?
一時間,肖柏的賠率一路飆升到一賠二十,坐莊的馭獸澤不得不提前封盤,看來這場是要賠得吐血了。
但就在那位裁判已經提起銅鑼,準備給肖柏判負的時候,小熊總算是找到了小鴿子。
“小白哥,你叫我?”小鴿子露出個小腦袋,問道。
“你跑哪去了啊?我這正需要你幫我擺平眼前的敵人啊!”肖柏急切的說道。
“之前在深處睡覺呢...”小鴿子答道,“小白哥,你別急,我馬上去幫你揍它!”
說著,它扇動著翅膀,飛了出來,總算是趕在時限之前亮相了,正在天空中隨意揮舞著,像是在進行熱身一般。
而它即使已經縮得很小,還收斂住了身上妖氣,但那身火紅色的鮮艷羽毛卻是沒有變的,這一出場,便吸引到了所有人的視線。
“好漂亮的小鳥兒,像是被煮熟了似的...”
“這好像是叫烈雀吧?挺罕見的一種妖鳥,不過實力不強,品級不高,只是少見而已,當個玩物賞玩倒是很有面子,但要想擺上臺面對戰,卻是很考驗師傅的水準和本事?!?
“但這個小子一眼就看出來沒本事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晉級正賽的?可惡啊,莊家那邊封盤了,不然我把家里黃臉婆當掉也要繼續加注??!”
“想必是憑借著這烈雀的罕見,又遇見了幾個不入流的新手,才僥幸晉級正賽的,這烈雀雖然在妖獸之中實力不強,但憑借妖氣對付普通猛獸還是可以的?!?
樹精李師傅看了一眼肖柏放出來的小鴿子,眼神里也閃過了一絲羨慕,這鳥兒確實漂亮,自己也是很想養上一只的,而且眼前這只還特別漂亮,毛色比起普通烈雀更加明艷了幾分,真的就像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在空中躍動著,非常亮眼。
至于比賽的勝負,他更是沒有絲毫擔心了,就憑烈雀這小嘴小爪,累吐血都別想攻破老樹精的防御,如果換成其他技藝精湛的業界大佬來馭使,憑借著高超的操控水準和法門的輔助,或許還有點懸念,但對面這位年輕的肖師傅顯然就是個完全不懂行的,他已經看出來了。
看臺上的兩位大佬則心情復雜,既有些失望,沒能看見那只貓妖出手;又有些期待,想看看肖賁旦這等隱居高人能把烈雀這種戰力并不強的妖獸玩出什么花樣。
而就在這時,盯著小鴿子仔仔細細看了一番的鹿皮老者,突然帶著疑惑的口吻,說道:“這烈雀,有些不對?。靠傆X得毛色太過鮮艷了一些,竟像是真的在燃燒一樣,而且還越燃越旺?對了,我記得阿華那只追風雕,當時就是試圖抓捕一只烈雀時出了意外,該不會就是這只吧?”
被他這么一提醒,清幽老道也眨了眨有些畫的雙眼,仔細的定神看了看,又開口問道:“貴派高徒那只追風雕,據說是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是啊,非常的詭異,當時還有兩位弟子旁觀,都沒能看清楚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聽到這里,清幽老道皺眉沉思了片刻,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番驚愕之色,連忙開口喊道:“不好!這鳥根本不是烈雀!快叫李師傅認輸!讓那肖賁旦收手!”
他雖是已經醒悟了過來,但卻已經晚了,繞場飛行了三周半的小鴿子已經完成了預熱,身上羽毛的溫度已經到達了一個很高的層次,上面的躍動著的紅色已經形成了實質的火焰。
接著,便聽見它發出一聲完全不屬于麻雀的清亮叫聲,朝著下面的老樹精高速俯沖下來,整個身體宛如一顆燃燒著的流星,在后面拉出了一條由火花組成的尾跡。
看見這一幕,饒是樹精李師傅再怎么自信,也意識到情況的不對,當即想要動用法訣。
可小鴿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他連一個詞都沒念出來,便看見小鴿子已經重重的撞在了老樹精身上。
轟的一聲悶響后,場地中騰起一股滔天的烈焰,洶涌的火焰形成了一道道火焰巨浪,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朝著四周壓了下去,與道門布置的防護陣法重重的撞在一起。
而那些溢出來的熱量,更是讓整個訓練場都被點燃了似的,觀眾們頓時覺得仿佛置身于蒸籠之中,離得比較近一些的甚至遭受了輕微燙傷。
天妖降世,生靈涂炭。
當然,這也怪小鴿子剛剛才跟著肖柏混,想要搏點好感,出個風頭,下手便稍微用力了一些,如果不是清幽老道考慮比較周全,以為那貓型妖靈動起手來會殃及無辜,所以連夜加強了陣法的防御的話,它這一下,便足以讓肖柏登上通緝名單,還是賞金最高的那種。
此時整個斗獸場里,還站著的便只有肖柏了,小鴿子在做出那一擊后,便飛快的回到他頭頂,替它攔下了熱浪的沖擊;而還坐著的,便只有星一了,他依舊保持著那副抬頭望天的姿勢,似乎肖柏鬧出再大動靜都不覺得意外。
至于小美公,則躲在星一后面,瑟瑟發抖。
“這...這究竟是何等妖物?”鹿皮老者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倒是沒受傷,就是被嚇了一大跳。
“此物乃是炎羽隼,被譽為天妖之下的最強猛禽,隼鷹之王,其飛行時翅膀便會像這樣燃起烈焰,攻勢更是宛如隕星墜地一般!而眼前這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體型竟是如此細小,一身妖氣卻是已然到了天妖的層次!”清幽老道蹲坐在地上,又有些后怕的嘆息了一聲:“還好我昨晚加固了陣法,而那炎羽隼也沒用全力,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我們當初就不該答應讓這妖人上場!”鹿皮老者一拍大腿,一副總之就是十分后悔的表情。
“不答應又如何?他手頭可是握著一頭天妖啊...”清幽老道很是無奈的說道,又連忙搖了搖頭,繼續道:“不,不對,不是一頭,而是兩頭!如果說這妖人有著能讓妖物縮小形體之類的神秘妖法,那么那只貓妖的來歷也就有眉目了,若是所料不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只縮小之后的白煉魂虎!貨真價實的九等天妖!”
“而且在天妖之中也是立于頂點的那層...”鹿皮老者有些無奈的補充了一句,“難怪它只是隨意叫了幾聲,便能嚇跑對手,天妖之威,豈是普通生靈能承受的?眼下我等又該如何是好?”
兩位大佬此時都覺得十分為難,動武吧?怕是打不過,隨著極劍吳為和醫仙商慈的陸續離去,此時這連鎮還能鎮得住場面的高手便只剩下他們兩個,對上兩只天妖毫無勝算,就算再拉上其他門派留下的上三境高手,再找來鯤鵬衛幫忙,勉強解決了兩頭天妖,可那肖賁旦怎么處理?他身邊幾位突然冒出來不知深淺的年輕人又怎么處理?
而且這一打起來,不知道要殃及多少無辜民眾,也不知道潛伏在暗中的魔門、鬼佬、夷猴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無論如何,動武是肯定不能動武的,甚至還得好好安撫那肖賁旦,免得他跑去與那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請朱長老去接觸一下那妖人吧?先把他穩住,我這便聯絡兩位師兄,請他們速速遣人支援?!鼻逵睦系澜o出了一個最穩妥的方法。
與此同時,肖柏那邊,卻是完全沒了趁機裝逼的興致,而是一把抓住小鴿子的脖子,訓斥道:“你在搞毛啊?不是說好了這趟出門不能殺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