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上,隱約有兩個人影,一男一女。
男的像是二狗子,女的看上去很端莊,解了頭發(fā)放在胸前,手里拿了木梳,一下一下在梳妝著呢。
“喵!”
“啊!”
突然,一道黑影擦著我的腳飛竄出去,嚇得我直接跳了起來,“咚”的一聲,撞在鐵門上。
屋內(nèi)女人的笑聲戛然而止,我心里驚慌不已,也沒心情再偷看,就朝家里跑。
二狗子家到我家這段路,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走,腳下生風,很快就跑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口。
走的時候,我把門鎖上了,這會兒一面回頭看,一面慌亂著,伸手到衣服里掏鑰匙。
只要我面對著門,頭皮就會發(fā)麻,就覺得李元青站在身后。摸慣的鎖,鑰匙插了好幾次,都滑掉。
腦子里,李元青生吞活魚的畫面揮之不去,我直感覺雙手雙腳發(fā)軟,心也是一陣一陣的震顫。
“快點啊,快點啊。”
可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試著,又失敗了幾次。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的時候,咔擦一聲,鎖開了。
“撲通”半個身子靠上去,用極其夸張近乎等同于是撞開門的方式,我把門打開,直接一路沖了進去。
跑進臥室,蜷縮著,躺在涼席上發(fā)抖。
這里是我唯一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神經(jīng)高度緊繃著,我瞪大了眼睛,腦子里反復回放著李元青生吞活魚的畫面。
我原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可是身體支撐不起。
昨晚一宿沒睡,今天白天又熬了一天。情緒稍微安定過后,躺在床上,眼皮變得很重。
剛才還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就松了,迷迷糊糊,我閉上了眼睛。
睡到半夜,一陣涼風吹拂著后背,我醒了過來。忍不住身子一縮,雙腳在涼席上移了移。
突的,腳上一冷。
像是水浸了涼席,濕噠噠的感覺。
哪兒來的水?
蹙著眉頭,我原本面向墻壁側身躺著,雙腳也是往后蜷縮,這會兒條件反射,就想翻身看。
誰知身子還沒動,就感覺后背被什么東西貼著,軟綿綿的。
一股淡淡的清香飄入鼻孔中。
“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來啊。”
心頭一震,是女尸!
她找來了!
瞬間反應過來,腦袋“嗡”的一聲,渾身不停抖動,四肢酸軟無力。
“夫君,快來啊。”
女尸又喚了聲,跟著桀桀怪笑,手貼著太陽穴往下,劃過我的面頰,最后落到脖頸處,輕輕揉捏。
怎么辦,現(xiàn)在怎么辦?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感覺自己快要崩潰。
女尸俯下身,在我脖子上哈了口涼氣,緩緩說道:“夫君,你還有什么心愿嗎?”
喉嚨像是灌了鉛,根本吐不出一個字。
完了,真的就要死了嗎?
我還沒滿二十歲,沒談過戀愛,還沒離開過黃河到祖國的大江南北去看。
心一陣一陣顫動,我不想死,因為害怕,眼淚流了出來。
求求你,不要殺我。
求求你,不要殺我。
……
“夫君。”
女尸像是等的不耐煩了,聲音
中帶了幾分嚴厲和嘲諷。
突然,女尸放在我脖子上揉捏的手僵了僵,跟著停下。
她沒再說話,屋子里突然異常安靜,針落可聞。
“哈哈哈。”
寂靜大概持續(xù)了三秒的樣子,外面突然傳來大笑聲。
心里一喜,聽聲音,是李元青!
是他,他來干什么,難道也是來殺我的嗎?
“哈哈哈。”
又是一聲大笑,女尸收回放在我脖子上的手,重重的哼了哼。
“該死,是巡河的。”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過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砝钤嗟暮攘R。
“孽障,休走!”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應該是追了去。
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回想起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拍著胸口很是后怕。
等到心神安定,我爬起來把門鎖上。
就是因為沒鎖門,女尸才跑了進來。絕不能給她第二次機會,誰知道李元青是不是她的對手?
無論是女尸還是李元青,我都怕。
只怕他們?nèi)我庖粋€再回來,我都活不成。
再也睡不著,坐在床上挨到天大亮,我才出來。
心底的害怕并未消除,我抬了椅子到院子里坐著,曬了半個小時的太陽。
然后,我想到了二狗子,想到了昨晚在他家聽到女人的嬉笑聲。
“夫君”
女尸的聲音在腦子里回響,身子微微顫抖,心臟在一瞬間緊縮,女人的嬉笑聲跟女尸的聲音很像。
昨晚在二狗子家看到的女人,其實就是女尸!
二狗子一直在騙我,前天晚上在客房慘叫的人其實就是他!
二狗子色心大起,前天晚上偷偷跑到我家來,將女尸帶走藏匿在自己家里。
我去找他的時候,又故意裝作不知。他把大門鎖上,從后門進去,假裝不在家。
霍然站起,我僵著身子怔怔發(fā)神,腦子里就在想,二狗子啊二狗子,你怎么這么傻!
想女人可以花錢去找,命丟了,那就徹底完了。
糟了!
女尸昨晚本來在二狗子家中,半夜跑來找我,難道二狗子已經(jīng)被她害死了?
扭頭看向大門口,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一個身穿黃袍,道士模樣打扮的中年胖男人出現(xiàn)在大門口。
他手里拿著一個羅盤,正低著頭在看。本來這個道士還在走,可是走到大門正中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也沒抬頭,他就看著羅盤,在原地轉(zhuǎn)了半圈。
從他一出現(xiàn),我就盯著他在看,心里就在想,他會不會就是村里人說的那個道士。
幾秒鐘的時間,一個身穿西服,一眼就看出是城里人的男子出現(xiàn)在門口。
道士俯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城里人抬頭朝我看了過來。
因為昨晚上的事情,我心驚不已,對于這兩個陌生人,也比較排斥。
那個穿西服的城里人看向我時,我下意識扭頭望向別處,心下就想,快點走,快點走,走了我好去找二狗子。
這次,我就算是翻墻砸鎖,也要把二狗子找出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一道聲音從大門口飄來,我扭頭看,道士和城里人居然徑直走進了院子。
這是我家,他們兩個陌生人居然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隨隨便便進出。
心里一驚,火氣頓時冒了上來,我大聲喝問道:“你們想干什么,快點出去!”
兩人互望一眼,城里人一臉茫然,而道士眼底下像是有了幾分意思。
城里人站在一邊,道士死死盯著我看,還繞著我走了三圈。
走完三圈,道士皺著眉頭問:“小兄弟,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情,或者,走了什么霉運?”
“呸!”
“滾滾滾。”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嚷嚷著讓他們走。
道士微微一笑,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拂袖說道:“這位小兄弟,你莫要不相信,現(xiàn)在,你朝大門方向走三步試試。”
我拉著臉,“你讓我走,我就走啊,要走也是你們走,滾滾滾。”
道士一臉得意,“我看你是不敢走這三步。”
看著他的樣子,心里就來氣。我的身體狀況,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未必然這區(qū)區(qū)三步就走了邪?
走三步就走三步,我還不信了。
“你看清楚了,沒出事趕緊滾。”
“一”
“二”
“三”
臉上滿是不屑,“看見沒有,我走……”
話還沒有說完,腦袋暈乎乎的,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耳邊響起了兩道聲音,那道士和城里人還在說話。
城里人:“云真道長,他暈過去了。”
云真道長:“無妨,去取一碗清水來。”
只聽得這兩句話,我便失去了意識。等再次醒來,城里人正拍著我的后背。
“咳咳。”
嗆了嗆,我看著道士說:“云真道長,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云真道長皺了皺眉,“這個不可說破,我只能告訴你,你家房子修的方位不好,招陰。”
心里暗自掂量,他剛才說讓我面朝大門走三步就出了事,這話恐怕不假。
環(huán)視一周,看了看自家的屋舍。
修房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要想拆了,定好方位重建,幾乎不可能。
沒有財力,也沒有人力。
現(xiàn)在,就只能看這個道士有沒有辦法,幫忙改改運。
皺眉問:“云真道長,你說我們家這房子招陰,難道有什么辦法能幫忙解除掉?”
道士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的命運,上天早已注定。就算拆了房重建,該來的還是會來。”
抿了抿嘴,這道士也是,既然沒用,他說什么?
道士兀自說道:“若要逆天改命,勢必引出更多的禍端,小兄弟,我勸你也不要多想。”
擺了擺手,站起來問道:“你們到我家來,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是沒事,還請走了吧。”
道士和城里人互望一眼,跟著,道士笑著看了過來,“小兄弟,我們這次來,確實是有事,就想從你這里借點東西。”
“我跟你們素不相識,借什么東西?”
道士一面繞著我走,一面說:“或是一魂一魄,或是七個碗,看小兄弟你舍得哪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