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等哪天,我自己想清楚了,知道怎么表達了,再告訴你吧。”想容覺得單憑簡盛的幾個眼神和幾句話,就說他不妥,顯然太過魯莽。更何況,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有哪里不對……
“我直覺,對大局不會有任何影響!”她又鬼使神差地補充了一句。
偽君子研判地看了她一眼,最終放過了她:“好,我信你。我等你想清楚的那天。”
“嗯……”他這么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說著信她的話,想容頓時有些心慌,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陪我看一會兒夜空吧。”偽君子說罷又轉(zhuǎn)過身,望著窗外的星空,不再言語。
想容就這么靜靜地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望向那一片廣袤無垠的天空。眾星拱月,看似熱鬧,卻不知那月的心中是否存著他人難以讀懂的寂寥……
一日后,于祭天典禮當(dāng)日謀害太子一事查得水落石出,人證物證俱全,皆是指向安親王。刑部侍郎與大理寺卿于朝堂之上,將案件詳情一一上報天聽。兩日后,安親王入大理寺受審,拒不承認(rèn)曾謀劃爆炸案。三日后,太子經(jīng)過一番靜養(yǎng)已然痊愈,于早朝之上下跪給自己的叔叔安親王做擔(dān)保,言辭懇切,孝心難得,朝堂眾人都為止動容。四日后,安親王出大理寺,降為安郡王。五日后,圣旨下,所有參與此事件者,一律秋后問斬。
多年隱忍,三月籌備,暗潮洶涌的政治角逐,就在短短的五日之間決出了一大局的勝負。想容只能感嘆這朝堂果然是云譎波詭,瞬息萬變。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那日她這么問過偽君子。
“是啊……暫時就這么結(jié)束了……”偽君子感慨地答著。
是的,在這朝堂之下,不笑到最后,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你休養(yǎng)許久,想必悶壞了?今日天色不錯,不如出門一游?”偽君子提議道。
想容一怔后,恍然大悟地說:“你想去見見簡先生。”
“……我原本確實只是想帶你去民間散散心的。”偽君子搖頭低
笑,“也罷,先散散心,再去他那里討口白水喝。”
“我以為你做什么事情都不止一個理由。”想容神情有些古怪地說。
偽君子已經(jīng)起身,正準(zhǔn)備到外室去喚人取兩件便裝來,卻冷不防聽到她這么說,就回眸深深望了她一眼:“萬事皆可計,但我不愿也不屑。”
此話中的傲氣難掩,想容聽了卻頗為心情舒暢,跟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對!哪能那么活著,也太累了!”
“和你在一起,我總是輕松些的。”偽君子仿佛是隨口說了句,就走出去了。
和她在一起,總是輕松?想容呆在了原地,半張著嘴,很是吃驚的樣子。最近的偽君子,似乎越來越不一樣了,但具體什么在變化,卻又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感覺,似乎和簡盛給她帶來的感覺有點相似。
哎!真令人煩惱!
甩了甩頭,想容覺得不讓偽君子的一句話破壞她出游的興致,說不定人家只是一時興起,說著玩玩,自己又何必猜來猜去?果然陰謀陽謀接觸多了,她也不知不覺習(xí)慣去猜測每句話、每個舉動背后是否暗藏深意了……
正出神,一件衣裳迎面飛來,想容急忙伸手去接。
“還愣著做什么?快換了出門。”偽君子催促了她一句,也不知他何時已經(jīng)把衣服換好了,連頭發(fā)都梳成了男子發(fā)髻。
“要不是我現(xiàn)在沒你高,真想敲一敲你的腦殼,看你整天在胡思亂想什么。”他說著,也不等想容,就率先出去了。事實上,這件事情在他比她高的時候,被他每日實踐,樂此不疲。
沖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想容哼哼唧唧地換好衣裳,將身上各種招搖的配飾都取下后,還特意稍稍“易容”,讓屬于偽君子的那張臉不那么扎眼招搖,才跟了出去。偽君子就在殿外等著她。
“走吧。”偽君子像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掏出一把折扇,瀟灑地一甩,就攤開了扇子,輕搖起來。
看來他難得才能做一回“男人”,想容決定寬容他的風(fēng)騷做法……
當(dāng)兩人并肩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想容才發(fā)覺自己失策了。她自己的面容扮成男裝,還是很清俊的,再加上偽君子又在腰間配了些玉佩、香囊之類的,還搖著折扇,簡直就是一個富家的翩翩公子哥。而反觀她,兩手空空,腰間也空空,衣裳也不如偽君子的華麗,又變成隨從了……
“這家伙一定是存心的——”想容咬牙。到哪里都不忘表現(xiàn)他的優(yōu)越感,哼!
“咦?你該不會是為了低調(diào),什么都沒佩戴吧?”偽君子像是可算注意到自己與她的不同似的,驚訝地問。
“……”她已經(jīng)不想說話了。
偽君子得意一笑,突然牽過她的手:“跟我來。”
“哎——”想容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他牽著,逆著人群的流向走著。所謂逆流而上,自找苦吃,想容走得跌跌撞撞,好生郁悶。好在偽君子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笨拙,放慢了速度,注意了一些技巧,解除了她的痛苦。
“就是這里了。”偽君子終于在一家玉器行面前停下了腳步。
想容抬頭一望匾額,上面用行書題著“玉意軒”三個字。這不是京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一家于其鋪子嗎?
“掌柜的。”偽君子進去后,熟門熟路地來到柜臺前,很老道地問,“最近有沒有什么上好的玉佩,拿出來瞧瞧。”
那老板抬起頭,打量了兩人一眼,哼了一聲:“我這里什么好東西沒有?就怕你們買不起!”來玉意軒買玉的人多是達官貴人和富商大賈,老板見這些上流社會的人見多了,對待今日白龍魚服的想容和偽君子兩人,自然是鼻孔朝天出氣的。
“這樣,可買得起?”偽君子也不惱,將一大錠金子放在臺面上,挑眉問道。
“夠了!夠了!”老板雙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快請這邊請。”說著他就將偽君子往店鋪的更里面帶。原來這玉意軒的設(shè)計是很巧妙的,里外兩重店面,以柜臺為各檔。外面所放玉器不如里面的貴重罕見。掌柜根據(jù)來客的身份高低和富貴程度,來決定是否帶客人到里面一層去看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