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昊宸與星魄一路追到方纔楚銘所處之地,放眼四周,入目的只是些雜草與枯樹,沒有半個人影。
“奇怪,”星魄眉頭緊皺,看著四面,“怎麼不見了?”他們一路追蹤至此,卻突然找不到痕跡了。
察看了一番地上,發現腳印早讓人抹去了。“是他抹去了痕跡,故意讓我們追不上他。”該死,他抓到她了嗎?星魄皺眉,眼中盡是擔憂。
北冥昊宸更是心有焦急。她到底怎麼樣了?真出事了嗎?想到之前零微殘憶走開他身邊時,他的奇怪預感。她真要離開他了嗎?那她又是否是安然的?
枯樹上的人不想再忍受腳下這兩人的憂心焦慮,便翻了個白眼,有些不屑道:“人還沒死呢,你們至於都哭喪著張臉嗎?”
北冥昊宸與星魄皆是一驚,以他們的武功竟都沒有發現頭頂上有人,而且聽這聲音還似乎是個孩子。兩人擡頭看去,果見橫枝上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兩條腿還吊在上面盪來盪去,悠閒自在的模樣似是對他們的譏諷。
北冥昊宸正想問他是什麼人,不料身邊的斜坡卻皺著眉問:“你怎麼在這?偷溜出來的?”
北冥昊宸驚疑,“你們認識?”
“哼!”頭頂的孩子卻不滿地冷哼,“什麼叫偷溜出來?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走出來的,再說了,”縱身躍下,穩立於北冥昊宸面前,用傲視蒼生的口吻道,“天地之大,我想去哪就去哪,任何人都沒資格攔我,更沒那本事攔得下我。”
粉雕玉砌,灰色布衣,五歲的小孩卻有如此傲然的口氣,且眼神淡然,仿若天下之大當真沒有什麼只得顧忌。北冥昊宸嘴角微揚,本是對他的無知者無畏精神的微微譏諷,可掛在嘴角,那抹笑卻有了讚賞的意味,潛意識裡也感覺,他本該如此,也確實有傲視蒼生的資本。
“我沒攔你,”星魄依舊毫無感情地說,“現在是你攔了我們的路。”
楚兒巧笑,環抱雙臂,有些嘲笑道:“我不攔,你又找得到她嗎?”見星魄無話,不由得意一笑,“算了吧,你們還是跟我一起去密道那吧。”說完便轉身欲走。他在這等了好半天了,就是爲了找人和他一起去那裡。
“她怎麼樣?”星魄靜立不動,只是很在意地問。
楚兒沒有回頭,只是一直往前走,“你放心,她沒事,現在很安全。”正沒心沒肺地睡著大頭覺呢,白瞎了你們兩個傻子在這爲她的安危擔心。
聽楚兒這麼說,星魄也就放心了。衝身邊不明所以的北冥昊宸說:“走吧!”便跟上楚兒。
北冥昊宸滿腦疑惑地看了看楚兒與星魄,只好也跟上,與星魄並肩而行。“他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麼你如此相信他的話?”而且,他的言行舉止都不似一個五歲的小孩。
看著正在前面五步遠領路的楚兒,星魄沉默不言。想到零微殘憶和北冥昊宸的相處,低了低眼瞼,還是回答了。“他是蘇家後人,憶的表弟,名喚楚兒。”
蘇家後人?北冥昊宸一驚。
“他繼承了‘御風之術’,且天資極高,智慧過人。雖才五歲,可心機城府卻遠勝你我。”
“原來如此!”北冥昊宸瞭然地點了點頭。擁有蘇家的“御風之術”,所以無所不知,憶也應當平安無事了。頓時明白楚兒剛纔爲何會那麼說,而且有傲然之氣。如此天資,簡直是近乎完美的神人,這天下也確實沒有人能讓他放在眼裡的了。
走了不到兩刻,北冥昊宸便隨楚兒與星魄來到了一處偏僻幽靜的地方。此地雜草叢生,石壁依倚,毫無人煙。
北冥昊宸正不知楚兒帶他們來這做什麼,卻見星魄走到一處茂盛的草叢,伸手撥開那些比人還要高的雜草。原來那裡隱藏了一個洞口。
“這個山洞就是密道入口!”楚兒解釋道。而後便率先溜進了洞內,也不擔心裡面會有危險。
北冥昊宸和星魄隨後入內,卻見洞內光滑如洗, 雖不大卻在四壁設有燭臺。此時燭火點燃,洞內一片清明。
本以爲點燃燭臺的是楚兒,可仔細再看,原來洞內除了他們還有旁人,是一白一藍的一對男女。
“大哥!”沈希白撲面而來,在北冥昊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際就將他打量了個夠。見他安然無恙,這才放下了懸著多時的心。“大哥,你沒事就太好了,我還一直不放心你呢。”
“希白?”北冥昊宸恍然,有些意外。看向那與楚兒站在一起又易容示人的冷箏,明白是她救了沈希白並將他帶到這來的,不禁感激。“我也一直擔心著你,現在看到你我皆平安,真是太好了。”打量著沈希白,赤城憶別,已經快一個月了,希白看起來瘦了不少,想必這一路上,他走的也不太平。
看了看正沉浸於兄弟相聚的喜悅中的北冥昊宸與沈希白,冷箏有些皺眉地問面前的星魄。“他是北冥昊宸,你把他帶來做什麼?”瞥了眼楚兒,還有這個孩子,他又是誰?
“邀北冥昊宸入‘水天間’做客,是憶的意思。”星魄依舊毫無感情道,“至於他,”看了眼楚兒,“暫時不便解釋。”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清楚,楚兒畢竟是溜出來的。“更何況,你自己更是私自帶外人前來。”瞥了眼沈希白。
“我……”冷箏語塞,不知道如何解釋。
洞中要是氣氛尷尬,楚兒見狀,便天真地笑著道:“既然都已經來到這了,那大家就別在耽擱了,還是先開啓機關,上了離山再說吧。”
冷箏一愣,有些奇怪的看向楚兒。他怎麼會知道機關之事?這個孩子,看著楚兒的眉眼,頓覺熟悉。他眼中的淡然自信,怎麼那麼像憶,而且他的眉宇也很像無憂?
星魄沉默了片刻,便依言走到山洞深處的一塊石壁前,只見那塊石壁光滑無物,與其他內壁並無特殊之處。星魄用拳頭在石壁上輕敲了三下,而後山洞便開始微微震動。石壁前有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也隨之拉開,露出了個鑲於地面的大圓盤。
北冥昊宸與沈希白驚異,上前細看,只見那個大圓盤內分佈著些形狀各異的凹槽,似乎是與某些物體可以相吻合。
“就是這個!“楚兒欣喜一笑。
這個機關一開啓,密道入口的大門纔會打開,而要開啓這個機關,就只能由十二令使和零微殘憶親自前來,因爲要放入這個大圓盤中的東西分別是他們十三人的隨身之物,比如遙兮的七星刀,洛臻的紫光劍,無憂的紙扇。只要放入一件,機關便可以開啓。也就是因爲這樣,楚兒之前纔會跟著遙兮,現在又等著星魄。若沒有他們,縱是他再厲害也不能進入密道。
星魄沿著圓盤走到一處停下,將湛影劍豎直插入一個凹槽裡,待劍鞘尾端與凹槽完全吻合後,就見星魄所敲的那塊石壁往上縮去,露出個兩米高的長形門供狀的洞。
“這就是密道入口?”看著門內暗沉的一片,北冥昊宸喃喃自語。
“原來就這麼簡單呀,”沈希白恍然大悟,“可是,”看向冷箏,“爲什麼剛纔你不動手開啓機關呢?”
“因爲她的箏被那些殺手擊成了碎片,她沒了開啓機關的鑰匙。”楚兒巧笑道,“所以就只好在這等著別人來開啓機關囉。”
冷箏目光一滯,看著楚兒的眼中盡是好奇與疑惑。“你怎麼知道這些?”
楚兒輕笑,“天下間只要是發生過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眼中的自信是那樣的昭然可見。
北冥昊宸微笑。他這自信卓然的樣子和憶還真有幾分像,不過也對,他是憶的表弟嘛。
這時,洞外又傳來了一陣響動,似又有人來了,齊望而去,卻見是遙兮與君燁。
“哇!”洞中這麼多人倒是把遙兮嚇了一跳,“這麼多人?”看了看大家,發現沈希白和北冥昊宸都在,只覺奇怪,指著他們,“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沒想到你們竟都趕到我們前頭了。”君燁笑道。
北冥昊宸笑了笑,沒有答話,與君燁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各位既已臨駕,爲何遲遲不入內?”密道中突然傳來個聲音,只見那原來暗沉的一片已充滿了燭光,明亮如晝。此時其中正有個身影飄來。走近一看,原是一襲碧衫的溶月。
看了看山洞中的所有人,溶月微微一笑,衝他們欠了欠身。“溶月參見昊帝、軒王。見過三位令使和君閣主!”
“你是誰?”被道破身份,沈希白有些吃驚。
“她是無憂的侍女!”冷箏解釋。
一路上,她已經對沈希白述說了她與天下第一樓的關係,故此,沈希白也明白地點了點頭。
看了眼君燁和沈希白,星魄道:“他們也能上離山嗎?”
溶月淺笑,衝星魄道:“回星使,樓主有令,但凡是各位令使帶來的都是客人,作爲主人,自當歡迎。”
“什麼主人客人的?”君燁不滿,“這是離山,是水月國境內,該是北冥昊宸爲主,你們爲客吧。現在倒好,你們竟來個反客爲主了。”
“君燁!”北冥昊宸皺眉,示意他別說了。看向溶月,一貫的溫和,“既然如此,那就請帶路吧!”
“是!”溶月欠了欠身,轉身入內,冷箏等人也跟了上去。
北冥昊宸看了看身邊,竟發現楚兒不見了。他跑哪去了?許是愛屋及烏,他倒是爲楚兒的安慰擔起心來了。
“放心,”星魄道,“那小子在君燁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跑進密道了。”現在大概正躲在哪了吧。現在無憂已將楚銘引來,那楚兒也必當在暗中觀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