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花言巧語。楊梅梅可不像其它妃嬪那般感動地嗷嗷叫,並在心裡十分不屑地將兩手之間的距離比到最長:知道韓渣男不,他的花心有這麼大!
雲夕舞也很不高興,她是頭號功臣卻連句口頭表揚都沒得到,所以她沒再如往常般蹭去韓炙旁邊,而是掉頭氣呼呼地走了。
因爲只顧著生悶氣沒注意腳下,下臺階時不小心踩空了,眼瞅著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千鈞一髮之際,腰竟被人摟住了,身體在轉了一圈後安全落了地,“小心點,你的聰明不會看路。”連商陸放開她,走了。
雲夕舞……
這事應該就這麼翻篇了。
只是經此一事,被無辜連坐的楊梅梅卻越發過得如履薄冰,悶得都快得被害妄想癥了。
手好酸,人好睏,都過去十來天了,可佛經才抄了三分之一,正堂上掛著韓炙母親的畫像,是個和藹可親的美婦人,挺眼熟的,果不其然美人都是有些相似的。
實在覺得委屈,楊梅梅忍不住獨自開起了吐槽大會,“您的這個兒子啊……”她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冷臉,冷血,冷酷,無情,無恥,無賴,這些方面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要自謙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
“竟然說我不作爲,查案本來就是刑部那些酷叔叔們的職責呀,我沒有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怎麼就有錯了,讀書少幫不到忙怪我咯!”
“後宮一有事就是我的責任,始作俑者明明是他好吧!那麼多顆心搶他那屁大點地方不頭破血流纔怪。擱我們那,光是重婚罪就能讓他把牢底給坐穿!”她算是看出來了,即便是女權低迷的古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仍舊是每個女人對愛情最美的渴望。
倒有些羨慕起了雲夕舞的勇氣,她還是始終下不了決心。
“我若愛一個人,便會眼裡心裡只有他。時時刻刻想著他,念著他,纏著他,賴著他,執之子手,與子偕老。”這是她之前被追時總結出來的心得,她要一個自己能主動留在心裡的人,“不過條件是他必須同我一樣,除了我,便不能再容其他。”楊梅梅苦笑,“所以您兒子,註定是我不能去愛的人。”
你不願意種花 /你說/我不願看見它 /一點點凋落/是的/爲了避免結束 /你避免了一切開始
只是眼淚卻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似粒粒斷線的珍珠砸碎在字裡行間,暈出一朵朵墨色的花,“可是我該怎麼辦?”拿不起,也放不下。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腦子裡無時無刻不是他的身影,趕不去,罵不走,比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原上草還要頑固,您說,我要不要一棍子把他敲暈了拖回我家去關起來,讓他抄一百遍的婚姻法?”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情詩,也是她始終堅持的愛情觀。
“我啊,看過您兒子的傳記,他和雲夕舞是官配,雲夕霧這個人就是一打醬油的炮灰,結局很慘的。現在我來到了這裡,原來的很多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所以我就想,有沒有可能死灰復燃一下?”
人心這東西實在太過奇妙,明明是自己的,卻經常管不住。
楊梅梅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淚,又看著畫像,“我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道有誰能聽懂。悶在心裡太難受,就想找個地方傾訴一下。”楊梅梅無比真誠地朝那畫像磕了幾個響頭,“只是我初來乍到還沒什麼可以交心的朋友,實在不好意思,把您當做傾倒情緒垃圾的廢料桶了……我會的不多,只有唱歌和舞蹈是從小就練習的,反正無聊,我給您跳一曲吧。”
“入夜漸微涼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遠方眺望耗盡所有暮光不思量自難相忘”
……
“涼涼十里何時還會春盛又見樹下 一盞風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別讓恩怨愛恨涼透那花的純”
韓炙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殿裡那個翩翩起舞的身影,清雅,靈動,飄逸。清雅如步步生蓮的仙子,眼波流轉間靈動如滿天閃爍璀璨的繁星,舉手投足皆是如飛紗般的飄逸。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摸著自己如千軍萬馬般躁動的心,摸不著頭緒卻明媚如萬丈光芒……原來,將愛放在情頭的感覺是這樣的。
我愛你,不止你似玉的容顏,不止你優美的歌喉,不止你嬌憨的性子,不止你曼妙的舞姿……可這每一個又都是我心動的理由。
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那麼一個人,連根頭髮絲兒都符合你對愛情的想象。
等楊梅梅累了趴桌子夢周公去了,韓炙才從暗處走出來,他在楊梅梅身邊蹲下,長指輕輕地摩挲著她被墨畫花的小臉,“還以爲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呢,沒想到還記得思考,放心,朕對你有信心。”
給她墊了個軟枕,又披了件披風,韓炙拿起她抄好的那些紙張,“嘖,練了這麼多天還是這麼醜。你呀——”有些無奈地颳了刮楊梅梅高挺的俏鼻,像前夜一樣鋪好紙,提起筆,蘸了墨,一筆一劃一心一意。
母親,孩兒好像,有點能理解父王當時爲什麼那麼做了。
只是仍不會茍同。
——
楊梅梅醒來,看到桌上工工整整的100份佛經欣喜若狂到開始懷疑人生,這田螺先生真給力,果然日久見人心,某人也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冷血無情,“我猜,是天使。”
楊梅梅喜滋滋地衝畫中人又拜了幾拜,興沖沖地跑去找韓炙交差了。
到那時韓炙正在批閱奏摺,只大略地翻了翻便讓她過關了,想了想,還誇了句字好看。楊梅梅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雖已入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仍舊不減,一直坐在屋裡的韓炙額上都有了層細密的汗,楊梅梅掏出手帕細細地給他擦了,又倒來茶叮囑他天乾物燥要多喝水,還主動承擔起了扇風的工作。
韓炙雖沒說什麼,但上揚的嘴角卻一直沒能再壓下去。
等韓炙忙完,楊梅梅又忙不迭地給他做手指按摩,通經活絡。
“皇后。”這殷勤來得又猛又烈,韓炙都有些雲裡霧裡了,“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太陽一直是從西邊出來的呀,不過楊梅梅想自己跟韓炙解釋這一地理問題的話,好學的韓同學肯定會十萬個爲什麼問得她啞口無言,那多丟臉呀,索性不接這茬,“臣妾昨晚做了個夢,夢裡臣妾跟太后娘娘求饒說字太多,我寫不完,然後太后娘娘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讓他兒子幫我偷偷地完成了。”
韓炙慌忙轉過頭去,輕咳了一聲想矇混過關,只是那紅紅的耳尖怎麼也掩飾不住。
楊梅梅捂嘴偷笑,昨晚睡到一半轉醒,竟然看到這人在幫她抄寫佛經,“他坐在那裡,背挺得很直,平日裡不茍言笑的冰霜臉被明黃的燈光柔和了許多,那全神貫注的眼,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她突然覺得,自己不要那麼猶豫不決,“皇——”
“皇后昨晚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韓炙卻突然起身,猛地抓起她,幾乎是連拖帶拽地將楊梅梅推出大殿,然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門給關上了。
楊梅梅……
他這是——害羞了?!!
真可愛!
楊梅梅心情愉悅地回到自己宮中,正思索著送點什麼驚喜給韓炙,宮女紫苑過來說南宮蓮銘來了。
“不是前兩天剛診過?”楊梅梅有些排斥,一來她身體好好的不需要經常見醫生,二來怕睹人思人……
“是皇上吩咐的,說是清蠱藥的餘毒。各宮娘娘都已經清了。”
不想破壞好心情,楊梅梅選擇性失聰最後一句,“叫他進來吧。”
其實學長大學讀的是醫科,她和他第一次打交道就是她看完434的演唱會回來時學校大門已經關了,在□□過程中不小心摔傷了腿,只好一瘸一拐地去了醫務室,當時代班的就是學長,處理完傷口,她見他好說話,那麼好看的人卻跟個二愣子似的侷促不安,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央求著他送自己回寢室,又聽他說他有辦法讓她的腿不留疤痕,硬是拿了他的手機加了自己的微信……
如果,那時她不去招惹他,學長現在應該已經是赫赫有名的醫界大神了吧,即使和她是兩條互不干擾的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