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會這么問?”
胡麻一下子都懵掉了,這上來的第一個招呼實在是出人意料啊,為什么他關注的點是自己會不會找紅葡萄酒小姐救命?
關鍵自己真是啊!
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東西正追著自己呢!
心里也是微微的思索,很快有了主意,坦然道:“當然不是了。”
“我是受人所托,過來給紅葡萄酒小姐送信的。”
頓了一頓,又補充道:“當然,這份信倒是挺著急要送到紅葡萄酒小姐的手上,聽這意思,老兄你也是認識她的?可否替我呼叫她一下?”
“都是在一個地方混日子,說不認識你也不信啊……”
對方嘆了一聲,道:“既是送信,我幫你找她,不過今天肯定呼叫不到她的,所以伱先跟我說說吧!”
“受誰之托找她,又送什么信?”
“……”
聽著這話,倒讓胡麻又有些意外了:“今天呼叫不到?為什么?”
對方嘆了一聲,道:“她養的豬又跑了,出去攆豬去了,這會子不知道那牲口跑出了幾百里去了呢……”
“養豬?豬跑了?”
胡麻聽著都懵了,你堂堂轉生者跑到這個世界來做畜牧業了?
最關鍵是,誰家正經豬能跑出幾百里去啊?
一時間對這安州轉生者組織的畫風,產生了一點點的詭異,但心里暗自揣摩了一番,卻還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早先答應了替白葡萄酒小姐送這封信時,他就考慮這個問題,轉生者天性小心,冷不丁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送信,心里不可能不提防的。
萬一對方是假冒的怎么辦,反正轉生者的代號都是自己取的,初次連接的人,還不是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不過白葡萄酒小姐卻說了,來到了安州之后,可以放心。
這里的轉生者組織已經合作的時間不短,又在安州經營許久,是值得信任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與安州的轉生者聯系,便直接說要找紅葡萄酒的原因。
當然,接觸的時候不用這么小心,但白葡萄酒小姐還是留下了一個最關鍵的暗號,用來在最后把信送出去的時候,對上一下。
對上了,便可以信任。
胡麻也問了,這信任到什么程度。
白葡萄酒小姐當時的回答是:“托付身家性命!”
心里想著,便慢慢道:“那請你轉告她,我是受白葡萄酒小姐所托,給她送一封信來。”
“什么?”
這話一出口,卻是對方先吃了一驚。
剛剛那懶洋洋的態度,忽地不見,聲音都聽得一下子多了幾分凝重與認真:“你是來自上京?”
“……”
‘這倒不是……’
胡麻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但想了想,也只是道:“別的白葡萄酒小姐倒是沒有說,她只說讓我把這封信送到,紅葡萄酒小姐自然明白。”
“……”
“呼……”
對方也吁了口氣,便不再問,而是變得認真了一些,道:“若是如此,那怠慢了,兄弟。”
“我代號燒刀子,與紅葡萄酒小姐,白葡萄酒小姐都是舊識。”
他先報了代號,又道:“這件事我會盡快想辦法通知紅葡萄酒小姐的。”
“最遲明夜此時,她會來與你對話。”
“……”
‘又要等一天?’
胡麻心里倒是一怔,但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低聲道:“是。”
“只是信比較急,燒刀子老兄也請早點知會她。”
“……”
二人說定,胡麻便退出了本命靈廟,沒有繼續睡去,而是先慢慢睜開了眼睛。
床上,香丫頭正縮在了墻角睡著,呼吸沉沉,屋里極是寂靜。
只有一盞油燈,點在桌上,發出了微弱的光。
轉生者在本命靈廟里,可以保持清醒的思考,但若是退出了本命靈廟,便也往往一個恍惚,先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里,所以若有事情想,倒通常都是退出本命靈廟后,便先醒來。
“對方是不在安州府城居住著,還是真的找豬去了?”
默默想了一會,倒是想不到什么主意。
先一個,倒是距離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白葡萄酒小姐一下,擁有遠距離呼叫的能力,很多本事大的人,但道行也沒有突破三柱香。
便如在明州,二鍋頭老兄的本事是能養紅燈娘娘的,但他的道行卻也限在了三柱,無法超遠距離呼叫……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平時演的太過,能呼叫也裝不能。
而轉生者雖然同在安州,但也不一定都聚集在府城。
平時躲在了府城外面的某鎮某府,甚至某個村子里也都是有可能的。
這位代號燒刀子的人,或許也需要進行一段距離的移動,才能順利通知紅葡萄酒小姐。
另外一個便是,之前沒有連接過的人,在對方不進本命靈廟的情況下,呼叫不了。
對方根本聽不見。但若是連接過,哪怕對方沒進本命靈廟,也能心有所感。
當然想要對話,還是得進入本命靈廟才行。
無論如何,自己只能先等一天了。
按理說自己如今麻煩纏身,當然是越早越好。
可是情況便是這樣,自己送了這封信后,按白葡萄酒小姐說的,安州轉生者組織該給自己一些報酬的,到時候再說出自己需要的幫助,便順理成章。
但如今,正主兒還沒聯系上,便急著說自己的問題,就怪怪的,雙方都不會太舒服。
不過,好在對方一聽白葡萄酒小姐的名字,便一下子客氣了很多。
可見她在這里確實面子不小,倒讓胡麻放心了一點。
等一天就等一天吧!
正在心里想著時,忽然感覺身體微微的生寒。
他猛得抬頭,便看到了桌子上那盞油燈,光芒居然在慢慢的變成碧油油的顏色。
心里頓時微微吃驚,身形悄無聲息的一動,閃身到了床榻之上。
輕輕拍醒了香丫頭,然后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香丫頭醒了過來,先是一驚,旋即便看清楚了胡麻的臉,用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胡麻這才快速的下了床,從手邊的包袱里,翻出了幾枝香,點在了窗邊。
這種情況,他與香丫頭都已經遇著了好幾回。
身體微寒,油燈變色,便說明,那東西很快就要找過來了。
飛快點著了香,胡麻便輕輕的靠在了窗邊,借了開著的一隙窗縫,向外面張著。
早先他們躲的地方,或是宗祠,或是民家,知道有東西過來,卻沒瞧過。
如今在客棧里,又是在城中,倒是恰好瞅上一眼。
果不其然,點上了香陣之后,也就半盞茶左右的功夫,胡麻便隱約覺得眼睛一花,看到了外面城中道路上,一陣濃濃的黑暗裹了過來,耳中聽到了隱約又虛幻的鐵鏈拖動聲。
他全身轉生為死,不發出一點動靜,悄悄的看著。
只見隨著黑暗順了城里筆直的街道涌向前方,后面跟著的,赫然便是一個頭上戴了高帽,手里拖著鏈子的什么東西。
那東西身材高大,看起來模糊不定,他僵硬的,拖了鐵鏈,一點一點,從遠處走了過來,雙腿不見動彈,倒像是在地上滑動,直從街道一端,走了過來。
所過之處,整條街道,都變得異常安靜,雞犬不聞,全無動靜。
四下里的人仿佛呼吸都停止了,變得不似人間。
胡麻眉頭微微一皺,留起了神,看到街道另外一側,正有提了燈籠的兩個打更人過來。
他們似乎看不到對面過來的東西,也沒有留意到自己的燈籠變成了綠色。
雙方相對而行,眼見得便要碰在一起。
胡麻也屏住了呼吸,不知活人與這東西撞上,會怎么樣?
心里想著時,便見雙方越走越近,那兩個打更人手里的燈籠,已經變成了慘碧色,但他們卻一無所察。
而他們手里的銅鑼,也恰在這會到了敲響的時候,但是鑼槌敲在了鑼面上,居然沒有發出任何動靜,而同樣也是在這時,那戴了高帽的東西,已經與他們擦身而過。
不對,應該是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這兩個打更人頓時僵在了當場,臉色發綠,還保持著腳抬起,嘴巴大張的模樣。
如此怪異的寂靜,保持了數息功夫,那戴了高帽的東西,一點點遠去。
胡麻的屋里,桌上油燈,已經變回了正常的顏色。
浸骨的冰冷,也緩緩消褪了。
那兩個打更人,也忽地打了個噴嚏,繼續向前走,一邊敲著鑼,一邊高聲叫著: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嘍……”
“……”
周圍一切都變得正常了起來,雞鳴狗吠聲遠遠的響起。
鼠驚柳動的聲音也鉆進了耳中。
這個鎮子,仿佛在那東西走了過去之后,終于重新活泛了過來。
“公……公子……”
床上的抱著被子的香丫頭,直到這時,才敢發出了輕輕的呼喚,明顯是有些被嚇到了。
“沒事了,躲過去了。”
胡麻低低的嘆了口氣,安慰著她。
心里卻是也輕松不起來,早些耍了對方一道,換來了兩天的安穩。
但如今,對方到底還是反應了過來,已經重新調頭,找他們找到安州來了。
自己確實得盡快聯系上紅葡萄酒小姐,等她救命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