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卯，謝謝了。”

莫立明從攤主老卯手上接過用黑色小塑料袋裝兜好的那個陶器時，他很高興，歡笑著感謝了，因爲這免費拿上手的正是他所需要的那種“唐三彩”，雖然這件東西不保真，但是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工藝品了，傅藝紅應該會喜歡的。

“以後多多合作，下次遇上了這種事你也可要順水推舟地幫我一把啊。”老卯樂陶陶地說道。

“老卯，我可不想當你的騙子手啊，剛纔純粹是陰錯陽差，要不然我纔不趟這渾水，我可是希望一直在這一行混下去的，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莫立明一本正經地回話道。

老卯覥著老臉辯駁道：“我這哪是騙人把戲啊？這隻能叫做‘促銷’，科學而時髦的經營手段啊。”

“隨你怎麼自辯了。”莫立明說道，“我盡力而爲吧。老卯，有事我先走了。”

“好咧，回見。”老卯向他揮一揮手。

莫立明拿著東西轉身走開之後，老卯一邊清點著那剛到手的紅晃晃的大票子，一邊用眼角餘光瞟望著莫立明的背影，嘴上呢呢喃喃地說道：“真好，這一下子就賺到一個月的收成了！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沒錯，沒錯，就是這個調！”

從老卯的攤位前離開後，莫立明自然沒有打道回府，而是朝著古玩街裡面不慌不忙地走去，他今天前來逛街的最大目的可還沒有達成。

“不會吧？偌大的一個古玩城，我就不相信捕捉不到一隻‘佛靈’！”莫立明微皺眉頭暗暗想道，想清楚之後他便耐起了性子準備將四周的古玩店和攤子都逛玩一遍，只要是有那種可能，那就算是“大海撈針”也在所不辭了。

……

“彪叔，我來了！”

“古藝術文化街”南大門處，只見街邊正停靠著一輛銅黃色的賓利牌汽車，那剛從老卯攤子上淘來一件“唐三彩”的年輕女子動作很利索地溜上了車，然後她向坐在身邊的一箇中年男子打招呼。

那男子身穿筆挺的西裝，裝扮甚是體面，只見他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顯得非常俊朗。

“嗯，等你有一會兒了，我們走吧。”那男子微笑道，他注視著那女子時的眼神裡充滿親切的光芒，可想而知他們的關係並不一般，非親即友。

“彪叔，你給我看一樣東西，我剛買來的，看我是不是撿到大漏了！”那女子笑意盈盈地說道，隨後她就將那個“唐三彩”女立俑翻出來展示給那男子看。

“這東西你是從街上淘換來的？花了多少錢？”那男子銳利的目光只在那彩陶上隨意似的掃了一眼便相詢有關情況了

。

“對啊，我花三千五——彪叔，你就別賣弄關子了，實話直說吧，我到底有沒有賺？”那女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貨不對，廉價的工藝品而已，大約製造在九十年代中期，造型還不錯，但它表面有明顯的破損缺陷了，神韻也做偏了。”那男子一五一十地沉聲道來。

“這麼說，我看走眼了？！”那女子呼口氣道。

那男子鄭重地點了點頭，正色道：“按我的估計，東西最多三百，價錢相差十倍多，你這不是平常的打眼，確切地說，是讓人給騙了。不過也是了，古玩行就是這個樣子的，你騙我我騙你，只要不是違法犯罪，那被騙了也只能夠忍氣吞聲，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濟。小嫣，算了，以後你要買東西多留個心眼就是了。”

“什麼？！我被騙了？！”那女子忽然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他順手將墨鏡丟到一邊，氣狠狠地說道，“彪叔，我遇上個騙子了，他剛那竟然是在忽悠我！”

“忽悠你什麼了？”那男子問她。

那女子回答道：“他說單彩‘唐三彩’是此類陶器之中的精品，價值不菲的。”

“他說得沒錯。”那男子頷首道，“但得是真品，或者是具有一定年代的高端工藝品。”

“不管怎麼樣，他騙了我，害我浪費幾千塊錢，我得去找他理論！”那女子頓時漲紅了臉，怒不可遏地說道，而後她不由分說地甩開了門，氣沖沖地去了。

“小嫣這脾氣，哎——”那男子一臉無可奈何之色地嘆了一口氣。

……

莫立明從一個古玩攤轉到另外一個古玩攤，可轉來轉去，他終是沒有發現“佛靈”的氣息，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他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古董街的另一頭，驀地裡，他擡頭一眼瞥見，那右前方的街口旁正圍著一大堆人，那些人像是在看什麼熱鬧，當下莫立明好奇心起，下意識地就走上了前去，看看到底有什麼好東西可觀賞。

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羣，但見那有一個戴著草帽著裝樸素的清瘦男子靠牆而坐，那男子大概三十歲上下的樣子，膚色黝黑，儼然一個進城來的莊稼漢子。

此刻赫然可見他愁眉深鎖的，滿臉頹喪的感覺，像是遇上了什麼令人喪氣的事情。

莫立明兩眼機靈地注意了一下週圍的情形，他發覺圍觀的人視線盯著不是那男子本身，而是他身前白布上擺放著的一樣東西，那東西乍一看鮮豔欲滴極爲刺目。

“竟是一塊那麼大的‘雞血石’！”當那物件撲入眼中時，莫立明腦海裡立刻便躍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對於那東西，莫立明自是認得的，他們公司會議室的入口處就擺設有，一旁是“樹化玉”雕件，一旁便是所謂的“雞血石”工藝品

。

這下莫立明所看到的那塊有著“雞血石”特點奇形怪狀的石頭高約四十釐米，稍微寬點，但並不厚，是立在那裡的，先不論真假，倒是有些看頭。

在古玩街見到這麼大一塊“雞血石”，莫立明自然覺得新奇，便不免來了點興致，仔細打量了起來。

隨即，莫立明留意到了，石頭旁邊的白布上用紅色的墨汁寫著幾排字，他快速地掃視了兩眼，見是那男子打的“廣告語”，內容陳述的是他的悲慘遭遇，說他三年前遠道從浙江昌化玉巖山花了八十萬重金購買過來的雞血“中國石”現在願以吐血價二十萬忍痛割愛，如有誠意，具體價錢可再商議，急賣“雞血石”爲的是給孩子治療新天性心臟病，現在孩子在醫院等著錢去急救，生死未卜，望好心人相助一把云云，說的真是有血有淚。

“假，真假！”

當看完上面的字後，莫立明油然想道，這種兜售東西的騙局據他所知好像是騙術裡最爲低級的，當然了，用來騙那些初入古玩行的人倒也足夠了。

——到底是好奇心和同情心在雙雙作祟的緣故啊！

“哎，平視倒真的有點中國地圖的輪廓啊！”莫立明忽地暗歎了一聲道。

儘管他已經對男子的做法抱有十分之懷疑的態度，但是，那塊顏色鮮紅簡直紅過硃砂的神秘“雞血石”給他帶來了一股視覺的衝擊。

古玩場上的東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靠各位看官各展神通盡顯其能了。

爲了看得更加仔細，莫立明突然走到最前面並就地蹲了下去。

神不知鬼不覺地，他驅動左眼上的“七眼佛靈”，要對其進行一個裡裡外外全方位的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