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局臨時辦公室里,古科長把一沓資料扔給安澤南兩人,便急急和工作人員到監(jiān)護室觀察早上幾名患者的情況。
之前學校已經(jīng)公布了奪命紋身的危險性,以及廣播再三通知全校師生,如果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紋身,應該立刻到防疫局接受檢查。盡管到目前為止,防疫局還無法確保紋身者的性命,但病急亂投醫(yī),何況現(xiàn)在并沒有比防疫局更好的選擇。
所以在懷疑自己背后出現(xiàn)奪命紋身后,早上共有五人先后到防疫局接受檢查。
從手上的資料,安澤南看到幾張熟悉的臉孔。
第一個是昨天走訪過的毒舌老師鄺吉,而余下的四人則是安澤南昨天傍晚在樹林里有過一面之緣,那欺負瘦弱男生的兩對男女。
看著資料,安澤南才知道他們的名字。分別是遲軍、劉文美、潘勇、高曉靜。
“還真是巧了。”安澤南隨口說道。
龔倩把資料看了遍,說:“你認識他們?”
“談不上認識,總之見過一面吧。”
盡管當時并不十分愉快,安澤南心中補充了一句。
辦公室門推開,古卓義走了進來。兩人追問情況,古科長說道:“目前還不能確定,不過從患者的描述來看,紋身是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的,看來可能性很高。因為在此之前,他們的背后并沒有類似的東西。”
話剛說完,有工作人員推門而進,神色緊張對古卓義道:“科長,有些東西你必須看看。”
工作人員把隨身帶的筆記本放到桌子上,調(diào)出兩組圖片文件,并解釋道:“A組圖片是患者到來后,由我們工作人員給他們拍攝的紋身記錄;B組則是剛才你走后我們所做的常規(guī)記錄……進行比對之后,他們的紋身圖案確實出現(xiàn)了變化。”
古卓義當場變色。
安澤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即使確認這幾人是煞氣宿主,也不用這么驚訝吧。
豈料,古卓義接下來說的話才讓安澤南兩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小劉,立刻打開之前紋身者的記錄檔案。”古卓義看著筆記本憂心忡忡道:“不妙啊……如果我沒記錯,在之前的記錄里。從出現(xiàn)紋身圖案到開始發(fā)生變化,這其中怎么也有兩三天的緩沖期。可現(xiàn)在這時間段卻被縮短了,那說明病毒已經(jīng)產(chǎn)生變異,死亡的時間將會大大提前嗎?”
“古科長,沒辦法拖延嗎?”龔倩問道。
古卓義苦笑:“這病毒怪就怪在,除非在患者即將死亡的時候才會被檢測到。但在這之前,哪怕紋身再怎么變化,我們用盡一切手段也無法察覺。現(xiàn)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給患者注射抗毒血清,但這種完全沒有針對性的手段,我根本一絲把握也沒有。”
“明白了……”
龔倩二話不說,拉起安澤南就走。
既然防疫局靠不住,那只能憑我們自己的力量,盡快查出煞氣源頭和解決方法。這是龔大小姐的有的原話,而回到特事組辦公室后,她立刻讓阿杰把迄今為止所有紋身者的資料調(diào)出來,并讓阿杰分析這些人的共同點。
直到現(xiàn)在,安澤南還想不通煞氣傳播的觸媒是什么。從資料上看,除了早上那兩對男女外,其它紋身者本身并無太大的交集。他想不明白,究竟煞氣是憑什么去判斷自己的宿主。
思索間,他的視線落在龔倩忙碌的背影上。突然,安澤南心中一跳。
有什么不對勁。
他有這種直覺,可是具體是什么,安澤南卻說不出來。但下一刻,他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龔倩今天穿著白色露肩的寬松T恤,于是那完美斜度的雙肩落在安澤南眼中。而暴露在空氣中的右肩處,從T恤的后領口中延伸出來幾道并不明顯的線條卻刺痛了安澤南的眼睛。
不會這么巧吧?
他心里狂呼,人走到龔倩旁邊。
“你跟我來一下。”他低聲道。
安澤南的氣息在耳邊繚繞,龔倩還沒被男子這么接近過,頓感不適。
她回過頭道:“干嘛,不見我正忙著嗎?”
“資料的事讓阿杰整理就好,我有事問你。”安澤南不由分說,拖起龔倩就走。
龔倩好奇地看著安澤南把自己拉進辦公室的小房間里,門關上,阿杰推了推眼鏡看了旁邊的白蘭一眼。后者吐了吐舌頭,搖著頭繼續(xù)看自己的漫畫。
打開垂吊在桃木色天花板上的藏式壁燈,朦朧的燈光讓房間里有些曖昧的氣氛。
安澤南放開龔倩的手,她卻突然伸出手臂圈住安澤南的脖子,反而讓他老臉發(fā)紅。
“你干嘛?”他連忙問道。
龔倩吃吃笑道:“這事應該我問你才對,我親愛的助手,把本小姐往小房間里帶,不會是想干些什么壞事吧。”
安澤南在她眼中看到了惡作劇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被她耍了一頓。沒好氣地拿下龔倩的手,說:“我叫你進來是有正經(jīng)事和你談。”
大小姐朝他耳朵吹了口氣,道:“難道這不是正事嗎?”
安澤南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墻角上。
突然的變化讓龔倩措手不及,本來打算戲弄安澤南一把,卻沒想現(xiàn)在反而被他將了一軍。安澤南身上的男子氣息讓龔倩心跳稍稍加速,平時強硬蠻橫的氣勢不知道躲到哪個該死的角落里,龔倩只覺得這一刻自己和那些小女生并沒有分別。
然后,安澤南失聲輕笑讓房間里曖昧的氣氛蕩然無存。
不知為何,龔倩泛起淡淡的失落。隨后用勁把安澤南推開,叉著腰道:“好膽,連我的豆腐也敢吃,這個月的工資不想要了嗎?”
安澤南灑然道:“我只是想告訴你,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你老故意挑逗我,剛才的事說不定真的會發(fā)生。就當作是一次預演吧,好讓你知道玩過火的話,后果可是很嚴重的。”
“想得美,本小姐只是逗你玩,誰有興趣挑逗你這小鬼。”龔大小姐張牙舞爪地說道,但無論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她心虛。
安澤南笑而不語,正準備說回正題,不料龔大小姐卻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不過如果你有膽的話,本小姐可以考慮讓你推倒一回。”
安澤南何曾聽過如此大膽的話,頓時讓他不知所措。看他這囧樣,龔倩失聲笑道:“騙你的啦。”
“……”
“好了,把本小姐帶到這里,到底有什么事?”
看龔倩終于換上正色,安澤南說道:“我希望自己看錯了,好像……你也給煞氣盯上了。”
“你的意思是……”龔倩微訝:“我背后出現(xiàn)紋身了?”
安澤南點頭:“所以現(xiàn)在最好確定一下,如果連你也沾染了煞氣,那事情就變得復雜了。”
房間里有一面鏡子,龔倩走了過去,當著安澤南直接把上衣脫了下來。這個舉動讓安澤南嚇了一跳,他連忙低下頭,心里直呼,浸過洋水的女人果然夠大膽。
“不會吧,怎么連小姐我也中招了。”
耳邊突然聽到龔倩大叫,安澤南連忙抬頭,視線在龔倩羊脂白玉般的身體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她身后的鏡子。
鏡子里映照出龔倩完美無暇的后背,在她靠近左肩的背上,出現(xiàn)了一些凌亂的線條,那正是奪命紋身附體的征兆。
房門突然被推開,阿杰闖了進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龔倩一眼,然后用冷漠的語氣道:“你們最好出來一下,白蘭她,似乎又有預感了。”
龔倩連忙套上衣服,像沒事人般大步走出房間。倒是安澤南在阿杰的視線下,頗有做錯事般的感覺,他也不敢去看阿杰,三兩步來到辦公室里。
白蘭抱著頭,雙眼迷茫,表情痛苦。漫畫書掉在地上,少女渾身顫抖,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事物。
這個情形維持了一分鐘左右,白蘭僵硬的身體才軟化了下來。龔倩連忙抱住她,安澤南則倒來一杯溫水。
“看到什么了,小蘭?”
讓白蘭喝了口溫水后,龔倩才問道。
白蘭抬起頭,一個勁地說:“它在找吃的,它在找吃的……”
等她的情緒平復后,白蘭才向大家說道:“這一次的預感比較奇怪,我看不到具體的畫面,只感覺到自己好像變成了那怪物。在一片黑暗中,我像蛇一樣游走,肚子很餓,要吃東西的念頭不斷在腦袋里響起。雖然看不到畫面,但那種感覺很恐怖,它想吃東西的欲望特別強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它好像知道我在感應它,然后我就從超靈感應里退了出來……”
安澤南聽罷,眉頭緊鎖。
從龔倩向他描述昨晚所見妖獸的外貌特征來看,那應該是妖蛇赤鉤。毫無疑問,赤鉤是攻防兼?zhèn)涞难F。那赤紅色的甲殼有不少于超合金的硬度,而如同蝎尾的毒鉤則是殺人越貨的兇器。
赤鉤是種強悍的妖獸,但安澤南不認為它能夠察覺到白蘭的感應。
超靈感應是一種無視時空和空間的預感,別說赤鉤,就連安澤南也無法對這種特殊感應進行反偵察。那涉及到精神的層面,除非安澤南的精神修為晉級到至道的境界,才有可能覺察到白蘭的超靈感應。
如果不是赤鉤的話,也就是說,第三只妖獸出現(xiàn),或者即將來到學校。
這個結論讓安澤南大為頭痛,究竟這煞氣有何玄機,竟然吸引一只比一只更為強大的妖獸出來。
先是鑿齒,之后是赤鉤,現(xiàn)在又是能夠察覺到超靈感應的強大妖獸,安澤南頗有種敵強我弱之感。
為了不讓赤鉤的事件重演,安澤南整個下午出沒在校園的各處。他在各種可能遮蔽靈力感應的介質(zhì)附近布下了偵察類的結界,如果有妖獸出現(xiàn)在偵察結界的作用范圍內(nèi),安澤南會第一時間得知。
因為昨晚田徑場獵獸一事動靜太大,龔倩公然在學校內(nèi)使用高危性的炸藥,讓江風市政委備受社會輿論的壓力。在早上,那一隊精銳士兵已經(jīng)被抽調(diào)回軍部,所以對付妖獸的重任只能落到安澤南頭上。
雖說不能放任妖獸傷人,但如此一來,按照龔倩的分析,安澤南勢必和補天派主再起沖突。
看著夜色降臨,安澤南心中危機感不斷攀升。來自各方面、有形無形的危機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在布置完偵察類結界后,安澤南躲進人工湖附近的樹林里全力調(diào)息自己的內(nèi)傷,以爭取更多的籌碼。
但結果如何,他全然無底。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正閉目養(yǎng)傷的安澤南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感應中,靠近學生宿舍方向的結界出現(xiàn)了異物入侵的波動。同時,有靈波從那個方向傳來。靈波中,充滿了強烈的進食欲望。
安澤南臉色一變,這只妖獸,似乎不只視紋身者為食物。若真如此,那么接下來發(fā)生的將是無差別殺戮。
他長身而起,顧不得內(nèi)傷并未痊愈,全速朝學生宿舍的方向趕去。
夜涼如水,沒有人注意到,天幕下那一輪明月,正漸漸為血色般的光暈染紅。
《黃泉錄》神鬼篇中有載:紅月當空、煞氣沖天;為大兇之相,主魔神亂世,其相名為“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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