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歡愁眉緊鎖,眼神注視著燃燒著噼里啪啦的火焰。若是說這件事在吟歡始聽到的時候,會覺得驚嚇是無疑的。可如今,吟歡聽到之后,卻是覺得會出現(xiàn)這樣的紛爭,也不必大驚小怪。
虞貴太妃是不會讓這個男孩子得逞的,不管虞貴太妃用了什么辦法,讓他的體型一直維持在十一歲的樣子,但他畢竟沒有蒼凜塵那樣高大的身姿,在體能上也是受限制的。這些對于一個要成為皇帝的人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若是他真的有著滿腹經(jīng)綸,有著治國的韜略,外表不是必須要在意的。
可就只是按照虞貴太妃的計劃來說,只怕她是不會讓這個孩子當(dāng)上皇帝的。至少,她會讓自己的親兒子在皇帝的位子上,做的長久。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人知道嗎?”吟歡不緊不慢,不冷不淡的回答,讓皖誠一時間難以適應(yīng)。這是一個關(guān)乎道蒼凜塵性命的事情,為何她一國之后竟然不擔(dān)心呢?
皖誠正愣神,卻是見吟歡用冰冷的眼神對上了她的眸子。那明亮的眼眸中,分明是在囑咐著皖誠,若是說出去,后果便是不堪設(shè)想。
皖誠微微失神,隨即搖搖頭道:“還不曾,這話不敢和他人說起。只怕他人將我說的話當(dāng)做是廢話不止,若是被太后和皇上知道,只怕是當(dāng)做我妖言惑眾,要了性命的……”
皖誠的確很懊惱,這件事上她幫不上吟歡,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替吟歡保守秘密。這件事在吟歡找出解決方案之前,她必須要保密。這不只是為了保密,也是為了保命……
下午蒼凜塵來到吟歡宮里的時候,便是聽聞?wù)业搅送钫\的消息。
迦鹿只說是安德在去辛者庫取衣服的時候,忽然看見的。當(dāng)時皖誠已經(jīng)奄奄一息,雖然不知道是如何倒在那里,但終究還未曾斷氣。皇后娘娘念她還曾經(jīng)照顧過自己,便將她帶回來東宮安置。
蒼凜塵見皖誠昏睡的樣子,嘴角還發(fā)著紫色的黑,大概也就相信了。他一心覺得,是吟歡懷孕之后,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
蒼凜塵找到吟歡的時候,吟歡正在給小孩縫制衣物。說是明年開春孩子就要出生了,若是這個時候不多準(zhǔn)備些衣物,只怕是到時候趕不上孩子用。
蒼凜塵見吟歡笨手笨腳地縫衣服,嘴角不由得扯開一個笑容道:“朕倒是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第一次看你竟然還會用針的。”
吟歡也不急躁,怒嗔了一眼蒼凜塵,隨即將紅色的線放下,取出來紫色的線,在衣服的邊兒上繡著老虎的虎紋。
蒼凜塵昨日別離吟歡之后,便是一直在和大臣們討論和親的時間,今日本打算來找吟歡說的,卻是見她一副專心的樣子,也跟著清閑起來:“這才像是一個家啊,有個心靈手巧的妻子,還有一個未曾出世的孩子,就算是男人在外邊打拼的再累,回家也總是溫暖的。”
吟歡倒是不覺得,本來便不是什么縫衣能手,今天已經(jīng)不知道被針扎了多少次了。聽到蒼凜塵這么說話,她也不樂意起來,隨即頂嘴道:“是啊,有一個這么能干的妻子,自然是皇上你的好福氣,但本宮就沒有那么幸運(yùn)咯,唯一交情不錯的妹妹,還是要被送走。”
見蒼凜塵進(jìn)來的時候,眉頭緊皺,吟歡便知道他是帶了事情來的。可他一直不說,這事擱在吟歡的心頭也不是辦法。
雖然和親的事情一時半會是及不得,可吟歡必須要在和親之前將夜行歡救好,才能實(shí)現(xiàn)對于夏毓婉的承諾。
想到夏毓婉,吟歡手里的動作便是遲疑了些。若是她有一個好母親,大概也可以是一個好妻子的,唯獨(dú)是生在了帝王家,還是夏楚雄那樣不講親情的父親家。她能有今日的成就,已經(jīng)是不錯了,大概這些吟歡所賜給她的榮耀和滿足,都是夏楚雄給不了的。
只是可惜了這個女子一直苦苦愛著夜行歡……大概從她們在被人追殺的途中,有一個俠客救了她們之后,便都是芳心暗許的吧?原本多么親密的一對姐妹,為了一個男人,為了前半生所沒有得到的榮耀,竟然在姐妹之間生出來這么多的隔閡……
吟歡收回嘆氣,將衣服放在笸籮里。如今,這些不是她應(yīng)該想的,如何救醒夜行歡,讓夏毓婉在和親之前有一個圓滿的告別才是最重要的。她已經(jīng)讓皖誠將蘿巾交給了冷傲天,尋找陌習(xí)的事情,就只能讓冷傲天替她完成了。
蒼凜塵只以為他此番前來,讓吟歡心中有些不舒服,才會如此傷感。他倒是忘了,孕婦都是多愁善感的,太后還多次囑咐他,要多讓著些吟歡,今日一見,還真是如此,第一次做父親的沖動,實(shí)在是讓他有些按捺不住。
“若是你不喜歡,想要多留多和公主一段時間,朕便去安排。”蒼凜塵柔聲走上前來,將吟歡的手握住。厚實(shí)溫?zé)岬氖终坪鋈环旁谝鳉g的手背上,吟歡只覺得自己的手心微微一暖,這種暖意也從她的肢體末端連接到了心臟的最深處。
只見吟歡眉頭舒展開來,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隨即道:“罷了,這種國家大事,還是不由得本宮這種孕婦來操心的,皇上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吧。”
吟歡未曾發(fā)現(xiàn)她的一番話倒是帶著醋意,似乎是在說蒼凜塵將國家大事看的比這個孕婦要重要似得。
蒼凜塵一時間哭笑不得,本以為是她在生氣,誰知道說了一句酸溜溜的話來,還這般引人發(fā)笑:“哈哈,朕可是不敢將妻子放在朝政之后,若是朕的妻兒出了問題,可去哪里找人來賠啊?到時候豈不是朕還要去坐天牢,來贖罪了?”
吟歡也不由得噗嗤一笑,這堂堂的皇上,竟然也會這般無賴起來了:“你哪里用得著去坐天牢,若是把你也關(guān)進(jìn)去了,上官云龍豈不是要祖祖輩輩都不能抬起頭來?”
蒼凜塵聽罷也是哈哈大笑,近日忙著使臣之事,一直未曾休息,今日倒是沒有料想到,會有這么一個輕松時刻。
“上官云龍?”吟歡忽然念叨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自從上次上官云龍將晝曦帶走之后,便一直不曾見過了。原本他應(yīng)該來給吟歡賀喜的,可他不但沒有來,就連上次的使臣宴會也是不曾出席。
若只是因?yàn)樯眢w有恙倒也還好,若是心里有鬼……
蒼凜塵見吟歡忽然呆滯,笑僵了的樣子,隨即也學(xué)著吟歡今日俏皮的模樣彈了她一個腦瓜崩道:“你這個鬼靈精,又在想什么壞主意呢?”
吟歡額頭吃痛,將額頭撫摸了一笑,才是醍醐灌頂?shù)溃骸吧n凜塵,本宮有事問你!”
一下子態(tài)度轉(zhuǎn)變了一百八十度,難怪古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蒼凜塵難得有一次不拒絕吟歡這么詢問,隨即說道:“問吧,朕洗耳恭聽。”
吟歡示意迦鹿將門戶關(guān)緊,隨即神神秘秘拉著蒼凜塵到床邊道:“皇上可是在上次與上官云龍一別之后,見他上過朝堂?”
吟歡這么一問倒是真的莫名奇妙。蒼凜塵見她這般神秘,此時又問了一個眾人皆知的問題,隨即開懷大笑道:“當(dāng)然,否則每日給朕在朝堂上解決問題的人是誰?你怎么有空關(guān)心他了?”
既然上官云龍已經(jīng)上朝,為何會和她斷了聯(lián)系呢?吟歡有種疑惑不解,晝曦現(xiàn)在還在牢中關(guān)著嗎?
若是晝曦不在天牢中,蒼凜塵也不會這么神采飛揚(yáng)說話,大概是在天牢中沒有發(fā)生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若晝曦不是可以消息自由,皖誠所說的那個女子會說男子的話的家伙,難道不是半女?
見吟歡忽然神色凝重,蒼凜塵以為是她身子不舒服,正要喚太醫(yī)前來。忽然見吟歡將他手按住,慎重道:“皇上不妨自己親自去天牢走一趟,或者派信得過的人去看望。但一定要是突然的,不能事先告知上官云龍,也不要被上官云龍耽誤時間。若是臣妾猜測的不錯,在牢中的男子,可能不是晝曦,而是一個替身……”
蒼凜塵被吟歡這大膽的猜測一驚,上官云龍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是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偷梁換柱,他這么做究竟是為何呢?
蒼凜塵仔細(xì)想來,近來卻是上官云龍有些異樣,雖然是每日上朝,但總是三五日才會覲見一條。若是換做以往,只怕是蒼凜塵自己不著急,他都定要著急起來,有時候還會以死進(jìn)諫!可就連前些時候,那般重要的使臣大典他都稱作是病了不出席,難免暗地中沒有事情。
蒼凜塵慎重點(diǎn)頭,這一次他同意吟歡的看法,即便是不同意,也不能在太醫(yī)說,皇后的胎位還尚未穩(wěn)定的情況下刺激她。
他一把將吟歡攬進(jìn)懷里,溫柔道:“朕多虧了有你在,否則朕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應(yīng)對發(fā)生在朝內(nèi)朝外的事情。朕自然會安排,你既然已經(jīng)舍棄長兄一心隨了朕,朕也不會辜負(fù)你的心意。”
吟歡眼神微微一瞇,怕只是怕她不愿意看見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若是連他都難以信任,吟歡還真的想不出可以將誰當(dāng)做是自己人……
正當(dāng)二人抱著溫存之時,肖淑妃忽然將門打開,進(jìn)門之后卻是一臉紅暈,將身子別了過去,婉然道:“是臣妾不對,臣妾不知道皇上來看姐姐了,臣妾這就出去。”
吟歡難得見平日里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的肖淑妃成了這個嬌羞模樣,忽然萬味十足叫了肖淑妃一嗓子說道:“哎,妹妹慢走,皇上難得過來。你難道就不想和皇上和本宮多坐一會?”
肖淑妃身子一僵,吟歡盡收眼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平日里伶牙俐齒的,若是真的見了皇上和女人在一起,她竟然會嬌羞至此。大概吟歡可以想象得出,在吟歡沒有來到宮里的時候,她是怎么勾引皇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