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宸好不容易從奶奶那里逃了出來,就聽見身后有人叫他:“三哥!”
轉過頭一看,就笑了起來:“雅蓉,什么時候來的?”
陳雅蓉笑著上前,道:“一放假就來了,在京里也沒意思,老爸還在一汽上班,老媽也在搞年終總結,我一個人悶著也是悶著,就來外公這了。”
蕭宸笑道:“我倒是越來越懷念大學的日子了。”
陳雅蓉笑著問道:“是嗎?有什么好懷念的?我說三哥,你自己也才畢業沒多久呢,就說得這么滄桑,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樣,羞不羞呀?”
蕭宸笑著輕嘆了一聲:“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啊……你看你,還有這么長的假期,我今天回來,初三就得趕回鼎清,你說說,誰值得感慨一點?”
陳雅蓉一翻白眼,不跟蕭宸鬼扯,忽然眼睛一眨,問道:“三哥,剛才你從外婆那兒來呀?”
蕭宸點點頭:“是啊。”
“她有沒有問你……關于玉靈的事?”陳雅蓉眨巴著眼睛問道。
蕭宸有些莫名其妙:“玉林?還玉樹呢,她問我玉林干嘛?”
陳雅蓉大為奇怪:“沒有?奇怪了……”
蕭宸正要發問,卻聽見有人叫他:“蕭書記。”
蕭宸就有些奇怪,怎么在這里也有人叫他蕭書記?轉頭一看,居然是李云新。
蕭宸一看見他,立刻就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這里,笑著打了一下招呼,道:“云新?呵呵,你陪你爸爸來看我爺爺吧?”
李云新笑著道:“是啊,我爸爸給老領導拜年,我也順便給領導拜年嘛。”
蕭宸就笑:“我說云新,我表妹還在呢,你別說這么肉麻行不行?”然后轉頭介紹道:“來,認識一下。雅蓉,這是我們鼎清區紀委書記李云新,是我的好同事,他父親就是東方市紀委的李明昭書記;云新,這是我表妹陳雅蓉,我三姑的女兒。”
李云新和陳雅蓉就笑著握了握手,互相問好了一聲。
然后陳雅蓉就笑了笑,道:“三哥,那你們聊正事吧,我去陪外婆說話了。”
蕭宸點點頭,笑著說好。李云新看著她的背影,心說不愧是這種家庭出身的女孩子,懂事啊。
蕭宸這時笑了笑:“嫂子沒來?”
“來了,剛才正巧碰上蕭宛,兩個人湊一邊說私房話去了。”李云新呵呵笑道。
蕭宸就笑起來,女孩子湊到一起說私房話,男人自然是沒法在一遍旁聽的,難怪李云新一個在這里轉悠。
李云新忽然臉色一正,道:“蕭書記,上次我暗中調查的事情,有了一點進展。”
蕭宸看著他,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還不夠,就算現在這一條坐實了,省委有秘書長關照著,咱們也不足以將其解決。”
李云新嗯了一聲,皺眉道:“其實我覺得,謝書記跟他之間,恐怕也是有某種默契的。”
蕭宸搖搖頭:“打擊范圍不要太廣,且不說謝書記究竟跟他有沒有默契,就算有,我們現在也不能就連著謝書記一個網打進去。要不然到時候魚沒撈到,自己掉下水了。咱們一個區,要是一二把手同時出事,你說上頭怎么看我們鼎清區?會不會覺得我們兩套班子全爛掉了?好,就算上面不會這么想,可是一個副書記和一個紀委書記居然對一二把手下如此狠手,試問今后別人怎么看我們?”
李云新笑道:“我說這話,可不是打算把火往謝書記身上燒啊。”
蕭宸哦了一聲,笑著反問:“那你的意思是?”
李云新道:“謝書記如果跟林志立之間有默契,那么這個默契上面必然就又問題,如果我們查到這個問題,也讓謝書記知道我們已經查到了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偏不說出來。這樣的話,你說謝書記會如何辦?”
蕭宸就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想先拿了謝書記的把柄,然后再強借謝書記的刀一用?”
李云新就笑著,不說話,但顯然是默認了。
蕭宸沉吟了一下,道:“這也不是不可以,謝書記這個人,以前怎么樣我不知道,但現在看來,的確是不打算在最后這一兩年節外生枝了的。這樣的領導有一個好,就是他會竭盡全力維護自己的穩定。如此我們手里若是有他故意縱容林志立的把柄,甚至有他或者他身邊某些人的把柄可以繼而威脅到他,那么我想他應該會為了這最后一班車的平安到站而至少傾向于我們……”他抬起頭看著李云新,問道:“有沒有查他們身邊的人?”
“目前紀委絕對可靠地人手不足,而且紀委實際上并不長于破案,所以沒敢打草驚蛇。”李云新解釋道。
蕭宸皺著眉頭,不過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些,決然道:“這件事,我會交給顧樂去辦。”
李云新想了想,問道:“可以確定他的態度嗎?”
蕭宸點點頭:“可以確定。”其實他從那天顧樂喝醉酒以后的表現就知道顧樂是個心里藏得住話的人,這樣的人去做這種事,可以放得心。
李云新嗯了一聲,道:“那行,這些事情顧樂先查,最好找個機會我們碰頭匯個總,然后看看有哪些聯系,這樣容易出成果。”
蕭宸微笑起來,點頭道:“這件事,我們應該有信心。林志立這個人,伸手太長了,也太多了。你看看就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他就跟這么多問題有關……當然,這些問題單個來看,都不算特別嚴重,可是加到一起,性質可就有些變了。”
李云新點點頭,忽然笑道:“蕭書記,胡明部長前幾天有些反常……”
蕭宸擺擺手:“你有話就直說,我不是那么聽不得真話的人。”他搖了搖頭,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林志立自己根子不正,我不怕他,但是張邦成反而有些難纏。你別看胡明和趙放好像最近才站在他那一邊,其實我覺得這兩個人只怕早就是他老張的人了。只是他一直隱忍不發,沒讓他們暴露而已。”
李云新聽了這話就有些驚訝:“為什么?何以見得?”
蕭宸搖搖頭:“你如果要證據,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我這里只有推論:在我出現之前,常委會里有幾個人都是游離不定的。但當時林志立卻是手握四票常委票,而張邦成很可能只有三票,這三票常委票顯然比不過林志立的四票,尤其是……這里要注意一點,在我來鼎清區之前,謝書記是偏袒著林志立的,那么林志立手中就應該是四票保底,很有可能還得到謝書記的支持……在當時的情況來說,如果林志立四票加上謝書記的態度,我想就算你也會隨著謝書記的意見投票吧?那么張邦成顯然是處于完全的劣勢,即便他在市里有郝書記做奧援,可這區委常委會的決定,郝書記總不能次次都給否決掉吧?于是,張邦成最好的辦法就是藏鋒,他把自己手中已經掌握的另外兩票都藏起來,只露他自己一票,林志立就不會覺得他有什么好厲害的,所以林志立當時特別跋扈,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宸頓了一頓,繼續道:“至于我來了以后,因為張邦成的示弱,使林志立覺得可以先解決我這個立足未穩的。他沒料到那一次老劉忽然不幫他說話,更沒料到你和趙雷部長會站在我這一邊,于是局面就出現僵局,而這個時候張邦成就忽然跳出來,很是扇了林志立一耳光……所以說,上次常委會上的勝利,其實是張邦成的勝利,或者最起碼也要說,是我們一同的勝利。”
李云新聽得有些發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蕭宸說得很有道理,雖然他沒有證據,但這個分析是的確有成立的可能的。
“可是,那跟你這次這么對胡明有什么關系呢?”李云新問到點子上。
蕭宸笑了笑,道:“第一,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張邦成堅持先反林志立的話,胡明會怎么做。第二,我覺得胡明如果投了林志立,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我們已經布置了其他手段,就算胡明到了林志立一邊,也不過是四票。我們本來就有四票,而一旦計劃成功就很有可能會加上謝書記一票,這樣的話除非張邦成完全放棄自己的主張投入到林志立的陣營,否則有謝書記一票在內的我們就是穩操勝券,根本不用擔心胡明那一票。而張邦成又怎么可能跟林志立一個陣營?他太了解林志立的性格了,有林志立在,他張邦成永遠拿不到實權。”
李云新笑起來:“想不到蕭書記分析得這么仔細,看來是我多慮了。”
蕭宸笑了笑,道:“一明一暗兩只手,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啊。”
兩人相視而笑。
數日后,正月初三,一班東方至郎柳的客機將蕭宸從東方再次送回了郎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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