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公子窒了一窒,干笑一聲:“呵呵……那你唱,我們聽。”
燕微雨看了蕭宸一眼,蕭宸卻也正好朝她望來,燕微雨就回過頭,一言不發地選了一首歌出來。
蕭宸一看這個歌,卻是撓了撓頭。
“是否每一位你身邊的女子,最后都成為你的妹妹。她的心碎我的心碎,是否都是你呀你收集的傷悲。是否每一位快樂過的紅顏,最后都是你傷心的妹妹,她的心醉我的心醉,是否都是你呀你虧欠的陶醉……”
燕微雨的聲音原本比較清麗,唱著這略顯傷感的情歌,卻別有一番韻味,只是蕭宸在旁邊卻是心中有些尷尬,不知道她是不是別有所指。
他心里有些矛盾,上次見著燕微雨的時候,她不是正跟這位袁大公子在江邊散步么,為何今天看來,兩人之間的感情卻又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或者說至少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親密呢?
而這首歌……卻不知究竟是唱給誰的?
蕭宸拿著女服務員剛泡來的一杯花茶,喝了一小口,微微有些燙,但花香嫣然。
“好!”一聲喝彩響起,袁大公子用力鼓掌,大聲贊嘆,原來燕微雨的歌已經唱完了。
燕微雨笑了笑,瞥了蕭宸一眼,拿起自己已經涼了的花茶,也喝了一口。
蕭宸低頭,輕輕轉動茶杯,他有些覺得,今天來這里似乎時機并不好。
袁大公子卻是興致勃發,笑道:“我也獻丑來一首。”旁邊幾人一聽他要來一首,立即轟然叫好,紛紛喝彩著要欣賞袁大公子的歌喉。
于是袁大公子然后挑到一首歌,開始嚎了起來:“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飄給我妹妹聽啊,聽到我歌聲她笑呵呵……我嘴里頭笑的是呦啊呦啊呦,我心里頭美的是啷個里個啷。妹妹她不說話只看著我來笑啊,我知道她我來抱一抱。抱一抱那個抱一抱,抱著那個月亮它笑彎了腰。抱一抱那個抱一抱,抱著我那妹妹呀上花轎……”
這個歌……眾人面面相窺,然后依舊大聲喝彩!
“好!灑脫!”
“唱得好!自然就是美啊!”
袁大公子笑著,學著武林大俠的模樣抱拳拱手,好像做了盟主的派頭。
燕微雨蹙了蹙眉頭,小聲嘀咕了一聲:“真是俗不可耐。”
蕭宸也有些啞然失笑,這個歌,好像今年年底才出啊,難道蝴蝶扇了翅膀,提前了幾個月?不過這位袁大公子也是……太火熱奔放了吧?——
杜文平走出包間,開始翻電話號碼,然后一個電話打過去:“喂,張局長嗎?我是杜文平。”
“啊,杜行長?你好你好,我是張訓,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我跟袁總在帝龍,袁總想問問你,燕微雨的表哥,就是在鼎清區做公安局長的那個顧樂……他的電話是多少?”杜文平笑著問道,語氣矜持。
“顧樂啊?……我找找看,這樣,我一會兒發信息給你好吧?”張局長說話很客氣。
“行,行,那我掛了。”杜文平嘿嘿笑著,掛了電話。
過了不到一分鐘,杜文平就收到了顧樂的電話號碼,然后他便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喂?顧局長嗎?”杜文平的語氣依舊很矜持,一個縣公安局的局長而已,就算兼任了政法委書記,也不過副處罷了,他杜行長現在代表的是袁總袁大公子,自然要講究一下。
“對,我是,您哪位?”顧樂的語氣也很客氣。
“哦,我是溫毅公司袁總的朋友,袁總你知道吧?”杜文平笑呵呵地道。
顧樂自然知道,袁溫毅追求表妹的事情,他早聽說了。在他看來,這件事也許有舅舅艸作的痕跡吧,反正只要表妹自己高興,他是樂見其成的。
“原來是袁總的朋友……您貴姓?”顧樂笑著問道。
“免貴姓杜,是這樣的顧局,袁總和令妹現在都在帝龍,這邊有個人比較礙眼,想請顧局長幫個忙,把人弄走。”杜文平笑呵呵地說著,似乎只是一件小事情罷了。
顧樂一怔:“帝龍?那在市里吧,我不管那邊的……再說,這個讓微雨自己打電話就可以解決啊。”燕微雨雖然在經偵大隊,可她的身份公安局的領導們都是知道的,誰會不給她面子?在市里有個把人要弄走,燕微雨自己打電話比他這個鼎清區局的局長動手方便多了。
“哦,是這樣,這個人呢……燕小姐自己不大方便辦的,所以她和袁總才讓我聯系顧局長你嘛。”杜文平是吹牛皮不打草稿,這么說起來倒像是燕微雨想辦而不好辦,所以請表哥出馬的,而且他這么一說,好像燕微雨和袁溫毅就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一般,要不然怎么叫“她和袁總”?
顧樂一聽這話,就“明白”過來,笑著道:“大概需要我做什么?”
杜文平呵呵一笑:“其實也沒什么,隨便怎么樣都行嘛,就說什么追捕逃犯啦,懷疑藏毒啦……隨便你嘛。”
顧樂一聽,微微好奇:“這樣的話,明天就放了?”
杜文平笑道:“無妨,咱們今天不用把他怎么著了,就是弄走就行,至于今后,袁總自然有袁總的手段,這個顧局長就不用艸心了。”
顧樂在那邊微微皺眉,這人說話,怎么這么個腔調,有些不好聽吧。
不過畢竟是袁溫毅的朋友,顧樂也不方便怎么講多話,就嗯了一聲:“具體在什么位置?”
“帝龍,3012貴賓包間,要弄走的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腳下的皮鞋是白色的……嗯,對,對。”杜文平看上去比較滿意。
顧樂點點頭:“好的,我記得了,還有別的事嗎?”
杜文平心中一動,這人能讓燕微雨看上,恐怕也是有點能耐的,說不定在鼎清區也認得一些人,顧樂隨便派一些人來,搞不好鎮不住他,那就反而不美了。
他這么一想,就笑道:“別的事情倒是沒有了,不過顧局長,要不這樣吧,趁今天袁總高興,你也過來一起玩玩嘛。”
顧樂聽得心里就更覺得不痛快,他高興我就要過去湊趣?不過他心里倒也想看看這個袁溫毅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雖然自己對微雨的事插不上多少嘴,但萬一不好,自己做哥哥的也總得提醒一聲。
于是顧樂就壓著不悅,笑道:“那好,那我就自己帶隊過來好了,好吧?”
“嗬嗬嗬。”杜文平笑起來:“那是最好了,那是最好了,那就這樣吧,顧局長?”
“好好,再見。”顧樂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轉頭對老婆道:“微雨跟姓袁的在帝龍,要我過去看看,順便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我去去就回。”
“嗯,我等你。”
顧樂點點頭,起身換鞋,推門出去了——
“誰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誰在意我的明天去何處,這條路究竟多少崎嶇,多少坎坷途,我和你早已沒有回頭路。我的愛藏不住,任憑世間無情的擺布,我不怕痛不怕輸,只怕再多努力也無助。如果說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終究已注定。是否能再多愛一天,能再多看一眼,傷會少一點。如果說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離,無情無愛此生又何必……”
不知何時,蕭宸的歌聲再次響起,里頭袁溫毅自己沒覺得,其余幾個人卻是松了口氣。袁總要是再唱下去,那就真是對他們音樂審美的莫大考驗了。這位爺唱歌,選什么歌還是小問題,關鍵是人家說獻丑是謙虛,他說獻丑是誠實,說獻丑果然獻丑,調子跑得七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到最后連“跑調”都不算,根本就是沒有調了。而他自己還很陶醉,一副想唱就唱唱得響亮的模樣。他既然這么陶醉了,他們這些人又豈敢不陶醉?要是……唉,要是劉德華早些唱出那句“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撐得那么狼狽”,絕對被他們因為知己。
想到這里,他們望向蕭宸的目光中,敵意竟然少了許多。
蕭宸這首歌唱完,就再沒有拿起話筒,燕微雨則跟在他之后唱了一首王菲的《執迷不悟》。然后話筒就一直交到了其他三位美女手里,袁溫毅這時候唱累了,坐在一邊和那兩人說話。蕭宸過去的時候,自己很“自覺”地坐在一個單獨的沙發上。燕微雨過來,卻也自己挑了一個單獨的沙發坐著。
袁溫毅雖然心中不悅,但想著一會兒就能解決這個麻煩,心里又開心起來,暫時懶得理蕭宸這邊,跟那兩人談話起來。
蕭宸在一邊百無聊賴,聽他們說了一會之后,才發現這幾個人也不是都是吃干飯的,他們正在就國家投資過熱的事情說著互相的看法。
蕭宸在政務院的時候,對這個問題就曾經重點關注過,投資切切實實是一個長期的影響國家經濟增長的問題。從華夏近十多年的情況來看,首先可以看到,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固定投資增長率是比較高的,而且蕭宸作為“后來人”,他知道從1981年開始,一直到2003年,整個華夏的投資增長除了有限的年份之外,81年有5.5%的增長,89年出現了負增長,90年有2.4%的增長,除了這幾個年分之外,其他增長都是兩位數。最高投資增長曾經達到61.8%。在03年投資增長也達到了26.7%。投資增長率是相當高的。
關鍵是投資的高增長好不好?如果投資的高增長不會引起其他的問題,不會引起經濟增長的波動和通貨膨脹的話,自然大家都希望有高的投資增長。但實際情況是,我們高的投資增長往往要引起宏觀經濟增長的波動,要引起通貨膨脹的問題。如果畫一張圖,圖上有兩條線,紅線是改革開放以來gdp增長的情況,藍線是改革開放以來通貨膨脹改革的情況,還有一條綠線,是投資。
那么大家就會看到,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增長出現三次大的波動,第一次波動是84年、85年,這一次有一個高的增長。第二次波動是88年、89年,有一次經濟高和低的變動,第三次經濟波動是在93年、94年,也是出現了一個經濟的轉折波動。我們經濟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轉折呢?關鍵是通貨膨脹使我們的經濟出現了這樣的波動。在84年、85年,是改革開放以后出現的第一次通貨膨脹,88年、89年經濟波動背景是更高的通貨膨脹的出現,大家都知道88年及后一年華夏不僅出現了高的通貨膨脹,而且出現了政治動亂,政治事件后面有很強的經濟背景,它的經濟背景就是這兩年出現的這樣高的通貨膨脹。更嚴重的通貨膨脹是出現在前年93年和去年94年,在這兩年過熱的時期,我們的通貨膨脹率接近25%。我們在改革開放20多年的過程中,出現了三次大的經濟波動,而這三次大的經濟波動都是跟投資的高增長相聯系的,紅線是經濟增長的波動,而藍線是通貨膨脹的波動,而投資波動就是綠線,當出現經濟波動和通貨膨脹之前,都有投資的高增長。
第一個在84年、85年,出現了高通貨膨脹之前,有高的投資增長。在88年、89年出現高的通貨膨脹之前,87年、88年有高的投資增長。最明顯就是93年、94年出現的通貨膨脹的時候,出現了高大61.8%的投資增長。歷史的經驗告訴人們,凡是出現高投資增長的時候,在當年或者下一年,往往就出現了通貨膨脹。華夏現在的情況是什么樣呢?投資過熱極其嚴重。
所以,才有了洪副總理的強力宏觀調控,和砍項目。
實際上砍項目對蕭宸來說,也是很有影響的,要不是砍項目,他的發動機廠計劃會容易很多,因為可以比較容易的找國家要錢,但現在卻還要大伯親自出馬才搞到資金,可見洪副總理給下面施加的壓力多大了。
不過蕭宸從理智上來說,當然是支持洪副總理的調控政策的,要不是有他調控,經濟不失控才怪,曰本前車之鑒不遠,華夏可不能隨之步入后塵。不過蕭宸心中微微可以放心一些的是,他知道洪副總理的軟著陸最終是會成功,從而避免了華夏經濟的崩潰,洪副總理這一歷史功績,無論怎么夸耀都不過分。
不過現在,蕭宸聽進耳朵里的話,卻都是對洪副總理的政策大加抱怨的話,這三位對國家砍項目的辦法十分惱火,什么“逆經濟潮流行事”、“倒行逆施”、“一點不懂經濟規律”、“胡干蠻干”等說話層出不窮。
蕭宸皺眉,心里冷笑不已:怕是因為砍項目砍得多了,把你們生財的路子也砍掉了不少吧?因此而抨擊國家政策,人心之自私可見一斑。
不過蕭宸心里這樣想著,卻是忽然想起,連這些人都這么看待國家的政策,也難怪那些下崗的工人們對政策有怨言。要知道,國家政策上雖然嚴厲要求下面的各級政斧、部門為這些下崗職工創造新的就業機會,要求他們妥善安置,可是國家政令又豈是每一條都能落實貫徹得下去的?
通常,但凡對下面各級黨政機關或者直白一點說,對下面各級官吏有利的,就好貫徹落實;凡是無利的,就難得貫徹落實;既無利,還很麻煩的,那就不用說了,能推則推,不能推則想方設法耍賴耍橫。
蕭宸正說著,就聽見包間外面開始變得嘈雜起來,似乎有什么機關的人來檢查。他略微聽了聽,感覺似乎是公安局的人,就沒多想了。
燕微雨卻是奇怪起來,公安局的人怎么查到這里來了?這地方豈是隨意就有公安來查的?他不禁朝袁溫毅望了過去。
袁溫毅不禁沒有驚訝惱怒,反而微笑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燕微雨頓時心頭有種不妙的預感,袁溫毅的樣子太反常了,好好的來了公安,他怎么可能不惱?但他此刻確實是不僅不惱,還很開心,那么……燕微雨忽然起身,轉身要朝門口走去,袁溫毅忽然也站起來,卻是笑道:“微雨,沒事的,下面的人自然會處理,你就不用擔心了。”
燕微雨心里一突,真是這樣嗎?難道他笑的意思是笑公安犯傻,敢來冒犯他?燕微雨心里也有些不肯定,市局知道這里的分量,肯定不會派人來,莫非是哪個派出所搞不清狀況,所以出了烏龍?
她看了一眼袁溫毅,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坐了下來。
但她坐下來還沒有一分鐘,就有公安敲門了:“里面的人,開門接受檢查!”
燕微雨睜大眼睛朝袁溫毅望去,袁溫毅一臉惱怒站起來,旁邊的“佳佳姐”還沒等他動,早就先一步過去開門了。
燕微雨看著袁溫毅,搞不清究竟是什么狀況,臉色卻是有些不好起來。不過她也沒太擔心,就算是某個派出所犯傻,自己也應該可以“勸”他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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