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強掛了電話,剛邁進候問室,就見秦楓幾個躺在地上,而自己的一個手下,也跌坐在地上,不過那雙眼睛卻警惕地盯著對方。
“怎么回事?”牟強語氣不善地望向自己的一個手下。
“報告副總隊長,剛才這伙人竟然敢襲擊,強搶王浩身上的槍支,王浩為了保護自己的武器,和他們展開發(fā)殊死的搏斗,雖然保住了武器,但被他們打成重傷。我們迫不得已,只能采取強制措施。”一個精干的警察立即答道。
“什么?敢在派出所襲警?反了天了不成?給我全部拷起來。”牟強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在一邊進了不是退也不是的龍建幫,那臉更是變得黑了。
剛才的時候,秦楓也不知哪根神經(jīng)發(fā)了,在牟強出去打電話的時候,竟然指使三個手下,突然對著那個挎相機的督察發(fā)動突然襲擊,沒想到那個督察看起來十分文弱,卻也是一個硬扎子,他兩手抱住相機,敏捷地一轉(zhuǎn)身,躲過了一拳,然后飛起一腳,踢翻一個,另三個督察見勢不妙,立即撲上來,一番打斗之后,秦楓等幾個躺在地上,不過秦楓那雙眼睛,狠毒地盯著龍建幫。
這倒并不是龍建幫不想上去幫秦楓他們,他也知道這次牟強帶人前來,自己闖的禍就大了,他心里還是期望著秦楓等能搶過相機,那樣以來,沒有了證據(jù),有些事就好處理點,沒想到秦楓的幾個手下,平時號稱功夫了得,但在這幾個督察手下,卻是半點也不經(jīng)事,他的心里更是冷如死灰。
就算自己上去幫忙,也是于事無補,反而會讓自己陷得更深。
看著手下把秦楓幾個拷上后,龍建幫在牟強的逼視下,走向馮志,替他打開了手拷。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然后六七個警察,在一個穿著畢挺警服的中年男子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牟隊長,來到我們江城檢查工作,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讓老哥我……呵呵呵。”那中年男子只用余光掃了一下候問室,就直接笑著向牟強伸出手來。
牟強一看來人,心里苦笑了一下,口里熱情地說:“唐局長這是批評我啊,我以后一定注意,多向唐局長匯報工作。”
隨著四只大手握在一起,并使勁地搖了搖,看兩人的神態(tài),似乎關(guān)系十分親密。
來人是江城市公安局副局長唐家清,他和牟強客氣了幾句后,說道:“牟隊長,真不好意思,我們這段時間,全市警力都把精力放到了抓捕羅四龍上,也怪我們基層的同志立功心切,結(jié)果誤把下面來的同志當成了歹徒,這事交給我們市局,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的。”
唐家清說得正氣凜然,不待牟強說話,就直接對緊跟在他后面的那個三十來歲的警官命令道:“王平,你立即召集柳樹街派出所的人員開會,徹底查清柳樹街派出所違規(guī)使用警力的行為,讓他們進行深刻反思,局里將視其態(tài)度,作出嚴肅處理,至于相關(guān)涉案人員,肖虎,你立即把他們?nèi)繋Щ鼐掷铮婪ㄟM行處理。”
“唐局長,這樣怕不行吧,我們領導說了,發(fā)生在柳樹街派出所的事,影響極壞,已嚴重影響了我省公安干警的形象,而且這幾個人還涉嫌襲警,這次的處理,由省廳直接負責。”牟強把手一伸,攔住了正往前走的肖虎。
“牟隊長,你這是什么意思?”唐家清沒想到自己親自來了,這牟強還不給自己面子。
“呵呵,唐局長,你可能不知道吧。”說著,牟強抬手指向渾身血跡,正被白茹夢細心擦拭的馮志,“這位同志是陽平市到江城迎接夢幻樹公司總經(jīng)理白茹夢女士,前往陽平市考察的馮志同志,沒想到在花園大酒店吃飯的時候,被一伙不知道什么來路的人盯上,這伙人在謀圖不軌時,馮志同志挺身而出,雙方發(fā)生了打斗,柳樹街派出所的人迅速趕到……”
牟強在介紹情況的時候,隱晦地點了柳樹街派出所徇私枉法,竟然放一伙社會上的歹徒進了候問室,企圖殺人滅口,不是自己來到及時,馮志同志恐怕已遭毒手。
唐家清聽到牟強這話,知道事情麻煩了,不過他看到秦楓投過來那哀求的眼光,想起剛才電話中秦書記的話,頓時又強硬起來。
“牟隊長,照理說,我們江城公安局應該全力配合你們省廳工作,誰叫我們是下級呢,但這案子畢竟發(fā)生在我們江城公安局的轄區(qū),按照屬地原則,應該交給我們處理,這樣吧,這幾個涉嫌襲警的犯罪嫌疑人,就交給我們市局負責調(diào)查審訊,至于柳樹街派出所干警違紀的事,就由你們警務督察總隊處理,我們市局警務督察支隊全力配合,你看如何?”
牟強早已知道秦楓等人的底細,這次如果把他們交給江城市公安局,那結(jié)果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自己是警務督察總隊的副隊長,并不是刑事偵查總隊的人,伸手去管這種刑事案子,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牟強正在為難間,大門外突然又進來一群穿著警服的人,而且連特警也跟著來了,這些特警一沖進出室內(nèi),迅速占領了四角。
唐家清轉(zhuǎn)頭一看,只見一個冷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那人看到唐家清,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伸出兩手,說道:“唐局長,你好,我奉楊廳長之命,接過這起殘害國家工作人員和襲擊警察,陰謀奪取警察槍支的案子,這是楊廳長的命令,你看一下。”
唐家清看著手中的紙條,那臉一下沉得滴水,無奈地說道:“成隊長,這案子就交給你們了。”然后看了躺在地上的秦楓一眼,對著手下?lián)]了揮手“我們走。”帶著人離開了候問室。
秦楓沒想到唐家清竟然這樣灰溜溜地走了,不由悲哀地叫了一句:“唐局長……”
成隊長和牟強把秦楓等人和龍所長帶走后,馮志也在杜波和白茹夢的陪同下,來到了醫(yī)院,經(jīng)過一番徹底檢查,知道馮志只是一點皮肉之傷之后,兩人才放下心來。
本來馮志極力想離開醫(yī)院的,不過在杜波和白茹夢的堅持下,還是在醫(yī)院住了一夜,就是省廳的筆錄,也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做的。
馮志聽杜波說周縣長知道馮志的事后,非常關(guān)心,還親自向省委領導進行了匯報,他拿過杜波遞過來的手機,給周縣長打了過去,在電話中,馮志首先對周縣長的關(guān)心表示了最誠摯的感謝,然后對自己的處理不當進行了自我批評,周縣長在電話中安慰他先好好養(yǎng)傷,以后做事不要這樣沖動了。
“杜波,今天這事,會不會給你和周縣長帶來麻煩?”馮志躺在病床上,看到白茹夢出去后,望著杜波擔心地問道。
經(jīng)過今天這件事,馮志的思想上起了很大的變化,他知道不是杜波和曹艷容,自己恐怕就被秦楓等人給害了,看秦楓一伙在派出所那囂張的樣子,還有下手好個狠,明顯是不把自己弄死都要弄殘的架式,而當時自己被拷在鋼條上,挪動的空間十分有限,可以說如果杜波他們再遲來兩分鐘,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他沒想到在派出所里,竟然也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
“馮志,你我大學四年,可以說,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想傷害你,我絕不會放過他,不過說到今天這件事,里面的道道太多,不是你這個層面能理解的,這么給你說吧,你今天這個事,說不定會引起江城市政壇的大變動。”杜波若有深意地說道。
杜波說的,并不是聳人聽聞,其實馮志這事發(fā)生后,杜義山就從周幫成的口里知道了,兒子沒有直接和自己說,而是通過周幫成來匯報這件事,讓他對兒子暗自贊賞了一下,要知道,如果兒子求自己幫馮志一把,自己還真不好插手,而周幫成打電話匯報說他們縣的一個副鄉(xiāng)長,到江城來搞招商引資,受到了一伙歹徒的襲擊,派出所竟然助紂為孽,縱兇在派出所殺人,這個性質(zhì)就變了。
杜義山這段時間,和省政法委書記汪東河不對付,而江城市政法委那個秦書記,卻是汪東河的鐵桿心腹,省紀委早接到群眾的舉報,說他在江城市貪污腐敗,通過他的兒子秦楓大肆斂財,只是因為礙于汪東河的支持,再加上省委書記葉東方態(tài)度不明,所以紀委只是暗中調(diào)查,并沒有立案。
江城市常務副市長趙長富,是杜義山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可是在江城市的處境卻很艱難,這個姓秦的,就經(jīng)常使絆。
這次有了這么一個大好機會,杜義山自然要抓住,自己是黨群干部,負責全省的組織工作,保護下面的干部,是自己的職責,雖然馮志只是一個副科級干部,小得不能再小,根本不能進入自己的視線,但有了周幫成的匯報,那保護基層干部在省城的人身安全,自然就是自己這個書記應該關(guān)心的了。
他在心里想好這些關(guān)節(jié),就給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楊國光打了那個電話。
只是,這些事到底是如何運作的,還不是馮志能夠關(guān)心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