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啼3

是白原。

“你爲什麼要救我？”

再世看著傷痕累累的白猿。

“那你爲什麼要叫它放過我？”白猿變回人形，渾身上下血跡斑斑，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變得黯然。

再世沒有回答。

“他真的死了嗎？”

再世沒有回答。

白原笑笑，笑容有點悽慘。

“其實我早就該知道的，他每天都會上山來看我，怎麼會突然就不來了呢……”白原眼睛有點紅，卻沒有哭。

“只是我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又剩下我孤單一個而已。”

他自顧自的說下去。

“我奶奶曾經對我說，妖吃了這棵萬年靈芝就會成仙，可是她卻沒有等到這棵靈芝長成，爺爺被那些修仙的人殺死了，她也跟著去了。我恨修仙，可是奶奶卻要我守著它，說要我將來成仙，我不想成仙，我只想有人陪我。”

“我一直在等，等了一千年，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把這棵靈芝挖出來，扔了它。還好我沒有那麼做，要不我就遇不上姬大哥了。”

白原眼中露出忡憬，似乎在回憶往事。

一直阻隔雨水落在他身上的無形的罩消失了，大雨很快把他渾身上下澆得溼透。

雨水沿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

“姬大哥人很好，他不怕我，每天都來山上陪我，陪我說話，我問什麼他都不嫌煩，明明身體不好，還要撐著聽我問一大堆有的沒的……”

“他總是說要我成仙後別忘了他。可是我真的不想成仙。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白原深深的看著再世。

“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強調。

“我知道。”

再世回答他。

“所以我要去陪他了。”白原站起來，口中突然發出尖銳的長嘯。

山路上的白猿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然後紛紛昂首長嘯，像是在迴應白原。

猿啼聲聲，羣山迴響，聲音淒厲悠長。

再世看著停下長嘯的白原，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白原是要高開這裡，去姬洛以前住的地方嗎？

白原看著再世，向他笑了一笑。

“那棵靈芝就給你吧。我現在已經用不上了。”

再世無語，半晌才說了聲謝謝。

白原臉色好像不太對勁。

“他說過無論去哪都會帶上我的。我要問問他爲什麼要騙我。”

再世臉色變了，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白原一躍而起，一頭撞向那棵高大的松樹。

“白原！”

再世驚叫著想拉住他，卻只撕下一袂衣袖。

砰一聲悶響，松樹震動了幾下。

白原無力的倒下來，頭上的傷口血如泉涌。

“白原！”

再世連忙對他使用回光，但無論他用多少次，白原的血條還是急速下降。

小龍的療傷之水也用上了，同樣還是無濟於事。

一道白光籠罩了白原的身體，他慢慢變成一隻小小的猿，然後逐漸模糊，消失。

山道上，淒厲的猿啼還在不斷迴盪。

“白原……你爲什麼要這麼傻？”

再世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白猿倒下的地方。

一直站了好久，也沒看到白原刷新出來。

“走吧。”

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是白河寒秋。

“白原不會刷新。他只是一組臨時數據。爲了保持新鮮，所有人的轉職任務都不會是單純的重複。下一個來接任務的人，遇上的會是姬洛的轉世。”

“那白原呢？”

“也許會被刪掉，也許會被保留。他只不過是組數據，你也會爲他難過，覺得他這樣輕視生命不值得，那你自己呢？”

白河寒秋頓了一下，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再世。

“不要像他那麼傻。走吧，回去轉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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