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仲回到姬家,哥哥姐姐已經(jīng)打點好一切,靈堂已經(jīng)搭建完成。姬仲好不難受,心裡空空落落的,頓覺生活了然無趣。想之前爲子承父業(yè),不惜自記事懂事起便揹負家族中興的壓力,可當他真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時候,這一切卻又用不著改變了。
雖然實力增加,可姬仲卻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覺得自己好無助,傻傻的跪在父親的靈前。腦子裡像放幻燈片一樣,把父親和自己的記憶重疊編輯在一起,一幕一幕放了出來。雖然姬魄與姬仲的相處時間不多,可姬仲明白,那是父親有更重要的責任。
姬仲雙眼無神,眼睛空洞洞的嚇人。沐曉白不忍看他難過,只是靜靜地坐在旁邊陪他。姬廷之和姬汶羽則負責打點家族後事,安排剩餘的婦孺生活問題。現(xiàn)在姬家出了姬廷之在無男丁,往後的生活真不知道這麼辦。
三天過後,姬家出殯。姬仲三日以來滴水未進,臉色慘白。雖然期間沐曉白從未間斷過對姬仲的照料,可惜姬仲心中結(jié)鬱難解,不肯進食。好在沐曉白強迫性的每日以米漿塗在姬仲嘴脣之上。以保證人體每日必須。
七天回魂夜。今日是守靈夜的最後一夜。姬仲始終一副丟了魂的模樣,望著門口掛著的白燈籠,兀自又出了神。自從解決掉王家之事後,姬仲心中一下失去了生活的目標,這幾日以來一直渾渾噩噩,腦子裡面一團混亂,除了放映過去的記憶片段外,就是盯著某一樣事務(wù)發(fā)呆。今天看著門口的白燈籠,又發(fā)呆了。自言自語的吟道“青山伴孤寂,舊人沉作古,陰寐布霜天,鳥鳴空幽谷。朝霞迎白露,斜鬆迎路人。深山添新墳,幾度故人魂。孑然乾淨身,何處話淒涼。”
說到最後,姬仲越覺得自己生活無趣,繁複念道這“何處話淒涼”。沐曉白心中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因爲她從來就被剝奪了這種感情。只是沐曉白不明白,爲什麼看著姬仲難受,自己的心會痛如刀絞,呼吸不暢。
姬仲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月有餘,刑傲催回的信息來了一遍又一遍。不過姬仲兀自置若罔聞,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姬仲把自己封閉在了一個狹小的個人世界裡面,別人走不進去,自己也走不出來。
沐曉白愛憐的撫摸著姬仲的臉,看著他日益消瘦的臉頰,和空洞無神的雙眼,沐曉白害怕就這麼失去了姬仲,忍不住的抱著姬仲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姬仲自己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還是沐曉白的哭聲喚回了姬仲失去的靈魂,姬仲突然身體一震,毆出一攤黑血。
沐曉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楞住了,不知道是憂是喜。只見姬仲突然雙眼閃動,沐曉白這才懂得發(fā)出聲來,哇哇的又哭了起來,因爲她明白,姬仲總算恢復(fù)正常了。
“曉白,謝謝你。”姬仲嘴角還殘留著剛纔的血跡,但他全然不覺似的,伸出手來揩掉沐曉白臉上的淚水,溫柔的說道。
“不客氣,嗚嗚~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願……意”沐曉白一邊哭泣一邊說,也許是哭得太動情了,竟然一句話斷斷續(xù)續(xù)結(jié)結(jié)巴巴老半天才說完。
“大哥,二姐!你們在哪裡!”姬仲牽著沐曉白的手,在屋裡大聲叫嚷道。
姬廷之和姬汶羽聽到這一個月以來弟弟第一次說話,趕緊地聚了過來。只見眼前的姬仲已經(jīng)不再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樣子,除了瘦了點,儼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之前的模樣。還是姐姐最心疼弟弟,看著姬仲好起來了,也忍不住的放聲低哭起來。
姬仲走過去,把姬汶羽拉到自己肩頭上,拍拍她的背,示意不用哭,他已經(jīng)完全好了。
“大哥,現(xiàn)在家裡面除了婦孺,再無青壯,姬家如果要想再恢復(fù)生氣,少不了要用個幾十年。我想……”姬仲說著說著,竟有點猶豫起來。原來姬仲本打算把姬家遷移到若家堡,這樣至少有個庇護。但突然想到現(xiàn)在大哥纔是一家之主,應(yīng)當聽取他的安排纔是,更重要一點是,若軒顯然已經(jīng)站在刑傲的陣營裡,如果一不小心,刑傲被拉下馬來,若家堡便是首當其衝的陪葬品,那自己無疑是把姬家往火堆裡推。
“老三,有話直說。是不是有什麼安頓家裡人的辦法?你快快講出來,我最近正愁這個事情呢。”姬廷之催促道。
姬仲本打算放棄這個念頭,但見哥哥催促得急,便把自己這個想法說出來探討一下。待到姬仲介紹過若家堡的情況和自己與若家堡的關(guān)係後,姬廷之則大聲叫好。
“可是我擔心若家堡會被連累……”姬仲也說出來自己的擔心。姬廷之聽著姬仲的分析,略一沉默,而後非常嚴肅正式的對姬仲說到“老三,大亂之勢必有大爭之態(tài),可大爭之態(tài)必是大治之時。所以不用擔心被牽連。奪天下者必重人心。所以我覺得,只要你的能力夠左右其決定,能夠讓他們忌憚,他們無論誰最後奪得天下都會向你示好,如果能安撫,誰願意用血去交換。”
姬廷之比姬仲年紀長了幾歲,看法也更全面一些。
“那也就是說只要我足夠強,就能保護姬家,是嗎?”姬仲腦子裡現(xiàn)在還陷在姬家的事情上。
“可以這麼說。是的。”姬廷之回答道。
其實姬仲何嘗不知道,只是人在脆弱的時候總喜歡尋求一些心理安慰,或者說一些心理上的支持來肯定自己所做的事情。聽到大哥也認爲如此,姬仲突然雙眼一冷,說道“好,我明白了,那就來見個真章。姬家數(shù)百口人命也總該有人買單,是刑傲還是水家,讓我們來一一對簿。”
原來姬仲自在王家時便想明此次事有蹊蹺,後又聽得王家父子交代事情經(jīng)過,哪裡還會有不明白這招借刀殺人爲的就是要告訴自己有些事情不可爲。可這下手之人到底是刑傲還是水家卻不得而知,因爲兩家都有這可能。水家爲了拉攏自己,不惜用水竟月“戰(zhàn)敗”這個名頭來送給自己,成全自己獲得覺醒者稱號,自己如果投靠了刑傲,免不了惹得水家怒下殺手;而刑傲更是直接的將王室和四大家族之間的秘密告訴自己。而這種秘密正是屬於需要用性命作爲代價的事情,所以刑傲也有下毒手的動機。不過苦於沒有線索,姬仲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到底真兇是誰,但好在至少知道誰有嫌疑,也不至於變成無頭蒼蠅亂串。
“明天一早起,姬家投奔若家堡。”姬仲對姬廷之說道。
“好,明天一早,啓程。”姬廷之與姬汶羽附和道。
姬仲本打算先寫信先告之一下若軒這個情況,哪曉得這邊信還未送出,若軒的信倒先來了。“京師一別,一月有餘,心繫吾兄尤甚。今有一難題,獨力難支,望兄以於援手,速來,速來。”短短數(shù)行字,卻用了兩遍速來,看得出若軒正著急犯難。
姬仲不知道若軒發(fā)生何事,爲保險起見,決定自己與沐曉白先去,待到一切無礙後在書信一封通知大哥二姐,姬家衆(zhòng)人此刻再取方是無礙。
姬廷之聽得姬仲這番安排,也是謹慎之舉,認爲理當如此。
歷經(jīng)喪親之痛,姬仲對親人、朋友看的比以前更重。聽到若軒來信求救,那還不心急如焚,日以繼日地往若家堡趕,可到了若家堡一看,四處張燈結(jié)綵,大紅高掛,鼓瑟鐘樂,人來熙往,好不熱鬧,哪裡有半分出事的跡象。
姬仲不由得心中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