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刻,一直以來都是最爲美妙的時分。不論是太陽初升的幽寂,略帶冷意的風息,颯颯作響的鳴葉,芳香撲鼻的花卉,都妝點著【信仰學院】的寧靜。這種感覺,無比悠然。
沐婉靈倒也喜歡這種愜意,只是未免又覺得有些奢侈。可能這只是隨處可見的風景,但是難免會感慨萬千,心做憂鬱。
清晨醒來,毫無睡意,在宿舍待著也很無趣,即然如此不妨出來跑跑步什麼的,既能夠放鬆心情,同時也不會打擾到還在熟睡中的隊友們。
畢竟是慢跑,也不用太過急躁,平穩著氣息,一邊觀賞沿途的風景,一邊心中默默銘記,這些地方以後可能會有用也說不定。
從入學到現在,也只過了幾天而已,但對她而言卻宛如十幾年的時光白駒過隙,與從前似有天壤之別。她曾生活在刀劍之下,有時以殘羹冷炙爲食,有時卻又不知肉味,風餐雨露,似乎早已習慣。
而現在,她居住在一個溫暖舒適的房間裡,每天能夠安心入睡,醒來後面對的不再是鞭打與辱罵,而是名爲“隊友”的關心與呵護。這讓她悵然若失,慢慢的回憶起了從前。
曾幾何時,她也是過著這般幸福的生活。只是這一切,早已成爲雲煙過往。
儘管她對於鳳羽裳和寒雪蝶並沒有太多情感,不論是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她覺得她和沐婉悅都與她們有著很大的詫異,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幾日來她們對她和沐婉悅,真的是照看有佳。只爲了不讓她們,異於常人。
她自認爲自己雖然薄情,但並非無情,所以對於她們二人對自己與妹妹的幫助,她是心懷感激的。
思考間,迎面跑來一個人影,十分熟悉,定眼一看,卻是龍源光的身姿。
龍源光也是一愣,怎麼好巧不巧碰到沐婉靈了?
說實話,沐婉靈對他而言,算不上朋友,頂多就是認識。但是爲了不失禮貌,待靠近之後,龍源光降低了速度,沐婉靈也降低了速度,等兩人停下之後,龍源光率先打招呼道:
“呦,真巧啊,你也來晨跑?”
“嗯。”沐婉靈點了點頭,禮貌性地一笑。說不上靦腆,只是顯得有些刻意,這讓龍源光不禁覺得尷尬,她其實也沒必要勉強自己笑。
出了這麼一出,氣氛也就尷尬了起來,龍源光撓了撓頭,一時找不到什麼話說,沐婉靈索性也默不作聲,不禁讓人覺得有些急躁。
“那要不?咱們一起?”
腦子一抽,龍源光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然他這也只是客氣話,並沒有其他意思,倒不如說他希望沐婉靈可以拒絕,這樣他就不用繼續忍受這一氛圍了。
但是似乎天公不作美,沐婉靈並不想放過他,破天荒地答應道:“嗯,可以。”
龍源光不禁翻了個白眼,哽咽了一下,片刻後,略帶憂鬱地回答,那……走吧。於是,龍源光朝著另一個方向,率先起步,而沐婉靈緊隨其後。
兩人的步伐並不是很快,但是步調一致,所以兩人也一直都是並排跑的,雙方離著一小段距離。其實沐婉靈也不是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龍源光作爲冰莫玄的隊友,同他打好關係的話,有益無害。
她不瞭解龍源光,龍源光同樣也不瞭解她。兩人並排跑著,恍惚間,吹氣一道微風,身邊的沐婉靈捋了捋髮絲,龍源光似有嗅到一股獨特的清香,一時心曠神怡。
我都不知道跟別人一起晨跑感覺居然這麼棒,以後一定要拉上滄狼一起。龍源光思索著,暗下決心。
不得不說,沐婉靈很漂亮,在龍源光見過的人裡,沐婉靈真的是貌如天仙。她那獨特的姿態與靈動,讓她顯得彷彿獨立於世一般。有人說,氣質這一塊是隱喻的,難以察覺。但是沐婉靈卻不一樣,那肉眼可見地氣質,讓她的神秘中,徒增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如果不是見過鳳羽裳,那龍源光絕對會把沐婉靈位居於榜首。
當然,這只不過是他胡思亂想的。畢竟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同,他其實不太喜歡沐婉靈這種神秘的氣質,會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就彷彿帶刺的玫瑰一般。
相比之下,寒雪蝶那種平易近人的感覺,更具有吸引力。鳳羽裳的話就別說了,那是一輩子都觸及不到的存在。
至於沐婉悅,漂亮確實漂亮,雖然性格灑脫,也很直率,只是接觸的不多,道不出什麼好壞來。
區別於一旁龍源光的“想入非非”,沐婉靈就沒那麼多的想法,她對龍源光真的是一點想法也沒有。不論好壞與否。如果冰莫玄還可以喚起她對於從前的回憶,那龍源光與她就是行同路人,兩不相干。
直到……學院測試那晚,她們兩隊人坐在一起談心。說實話,龍源光的話讓她有些觸動,雖然只是什麼無比幼稚的夢想,但是如他這般可以道出曾經赤子之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畢竟,她再也找不回曾經的自己了。
“對於【信仰學院】……你瞭解多少?”沐婉靈對著一旁的龍源光開口問道。
這倒是讓龍源光微微一驚,他還真沒想過沐婉靈會主動跟自己搭話。
“唉?【信仰學院】?呃……也不怎麼了解吧……畢竟也纔剛來沒多久。話說,爲什麼這麼問?”
沐婉靈看著周圍,神情悠然,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你不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地方嗎?”
“莘莘學子,每個人都能在這種寧靜祥和的環境下,學習知識,提升自己,鍛鍊自己,這或許是很多人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曾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有現在這般的生活。即使……它可能很短暫,也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殆盡。”
這句話,從沐婉靈的嘴中說出,總有一種黯然神傷的感覺。龍源光不瞭解沐婉靈的經歷,也不瞭解她的過往,只能平靜地傾聽著她的訴說。
“說起來,你真的瞭解【靈武者】嗎?”
龍源光想了想,正欲開口,沐婉靈率先打斷他,“不是從書本里,而是切切實實的人。”
“書本里記錄的並不一定是故事,同時也是歷史。所以不僅僅是歷史上的,現在的【靈武者】們,我同樣也很尊敬。”
“我父親就是一名【靈武者】,他常常不在家中,有時外出一趟,就是一兩個月,有時甚至是半年左右。我從小跟著我母親長大,每當我詢問她父親幹什麼去了的時候,她總是會回答我,說我父親正忙著拯救世界。”
“曾有一段時間,我堅信不疑,再到後來知道那些不過是玩笑話,直到我父親從此一去不復返之後,我便深深體會到,母親說的,從來都不是玩笑話。”
龍源光的語氣尤其地認真,這樣沐婉靈一時之間也被感染了,龍源光訴說這段過往事,含有的不是悲傷,而是自豪感。
“他是一名英雄,我經常這樣告誡自己。所以我來到了這裡,因爲我也想成爲像他一樣的人。”
“然後也去做無謂的犧牲嗎?”
沐婉靈諷刺地一笑,龍源光一愣,隨即便是不悅地說道:“我希望你收回你剛纔的那句話。”
“抱歉,我無意冒犯你的父親,只是龍源光我希望你知道,別總爲了道義和理想而看輕自己的性命,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母親,她們是最不願看到你做出犧牲的人。”
對於沐婉靈的這句話,龍源光心頭一震,放慢腳步,停了下來,看著前面一同停下的沐婉靈,想反駁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沐婉靈看著龍源光,“你太小看魔物了,它們的強大遠遠不是你可以去戰勝的。更何況你本身的【靈力】就很薄弱,我想你在直面魔物的時候還是會本能的顫抖的吧。”
這句話,龍源光也沒有反駁。沐婉靈便乘勝追擊地說道:“那是我們人類在面對魔物時的本能,本能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去克服的,你只能夠壓制。若是有一天你碰見無比強大的魔物,那你註定會成爲餌食,又何談去做什麼英雄呢?”
“所以我纔會在這裡……”
“唉?”沐婉靈一愣,卻不曾想龍源光會做出這樣的迴應。
“所以我纔會來到這裡,超越自己,成就自己。如果我註定會死去,那也希望自己能夠死的有所價值。”
沐婉靈看著龍源光的眼睛,那種堅定不移的信念,直直地從雙瞳中映射出來。沐婉靈的心情此刻卻是差到了極點。
“所以我纔會討厭……像你們這種不把自己性命當做一回事的人。”
“那你呢?你既然這麼愛惜自己,爲什麼又會來這裡?”龍源光倒是納悶了,沐婉靈爲什麼無緣無故跟他說這些。
對於這個疑問,沐婉靈擡頭看向天空,思索片刻後,緩緩回答,“或許也是像你一般,尋找自己的價值吧……”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起,我的這條命,早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龍源光撓了撓頭,複雜的話語他也不會說,“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過去,只是希望你能夠堅定自己的信仰吧。我看你也不像是壞人,有時候說話別這麼繞來繞去的行嘛。”
聽到這個,沐婉靈倒是笑了笑,“也對,這兒的人都很單純,特別是你這樣的人更是白的跟紙一樣,好好享受現在吧,畢竟……”
沐婉靈說著,眼沐一下子深邃起來。
“我們能夠享受的,也只有現在了。”
說完,沐婉靈道別了龍源光,消失在路的盡頭。望著沐婉靈離去的背影,龍源光嘆了一口氣,說起來炎莫邪還告訴過他,沐婉靈跟冰莫玄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來也真不愧是這兩個人,都這麼神神秘秘的。
今天滄狼他們三人還得去維修室拿武器,而他的武器得等到明天才能拿。那能咋辦呢,話說剛纔沐婉靈好像提到【信仰學院】啥啥啥的,也是,進了學院也有幾天了,還沒好好逛過,今天,就到處去轉轉吧。
下定決心後,龍源光向著寢室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