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沒臉沒皮的丫頭,俺家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給俺滾出去,不然的話,就休怪俺用掃把將你們一家子掃地出門了!”
小海奶奶揚起手中的掃把,嫌惡的看著大丫,惡狠狠的罵道。自打大丫家從老宅分出來,她就一直很看不起大丫,覺得她一個姑娘家整天拋頭露面的,實在是沒羞沒臊。儼然忘記了,如果不是大丫的幫助,她哪能過上今日這樣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春來嚇得臉色發(fā)白,全身發(fā)抖。對於這個太婆婆,她向來是很害怕的,從來都不敢有半點的違逆。丈夫的娘,也就是自己的婆婆是個和善的性子,沒有想到的是太婆婆很是不好相處。無論她怎麼做,都不得那太婆婆歡心,總能挑出她這樣那樣的錯來。
說是雞蛋裡挑骨頭,也不爲(wèi)過!嫁過來三年,每一天太婆婆都要數(shù)落她幾句,日子當(dāng)真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婆婆雖然有心要幫她一把,無奈太婆婆的輩分擺在那裡,其他幾個伯母和嬸嬸什麼的,也在一旁挑唆。想要過一天太平日子,也只能在夢裡想一想。
三年以來,大丫數(shù)次想要幫表姐出頭,都被春來給攔住了。只是,今天這種情況,恐怕是拉不住了!
春來擔(dān)憂的看向大丫,表妹果然咬牙切齒,忍無可忍的道:“老太婆,按理說你家的事情,是跟俺沒有什麼關(guān)係!可是,春來是俺嫡親的表姐,是俺大舅的寶貝女兒!這三年以來,勤勞肯幹,與人爲(wèi)善,處處爲(wèi)人著想,無論是對長輩還是小輩,都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這樣的孫媳婦,你每天都要折騰一下,數(shù)落一番。三年了,時間夠長了,換個人恐怕早就被你給折騰瘋了!一個人心情不好,日子過得煎熬,身子骨能好麼?身子不好,能生下兒子來麼?!還是說,你這是故意的?否則的話,怎麼不見你對其他的孫媳婦這麼惡毒?!”
一句句,一聲聲,音量那是越來越高,越來越犀利。目光,也跟鈍刀子一般,一下一下的,砍向?qū)Ψ健?
小海的奶奶被責(zé)問得啞口無言,滿臉羞憤,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只好低頭不語。
“就是,真當(dāng)俺們家的人好欺負不成?沒有這樣?道理,俺家表姐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在孃家的時候爹孃都不捨得打罵一下。總不能嫁了人,就成了奴婢下人了吧?”向東也站了出來,支持妹妹,爲(wèi)表姐討公道。
“月兒......”春來未語淚先流,拉著大丫的手,哽咽難言。
“表姐,別難過,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再過那等沒有尊嚴和人格的苦日子!”大丫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含笑安慰,隨即目光陡然變得凌厲,一一掃過春來婆家的三十幾口人,寒聲道:“你們家這樣放縱這個老婆子無底線的欺負我表姐,這口惡氣絕對不能忍受下去,今天必須分家!說破天,也得分家!”
此話一出,宛如石破天驚,掀起了巨大的風(fēng)浪。
“不行!絕對不行!父母還在,豈有分家的道理?誰想要分家的話,那就是不孝,天大的不孝!”茂山的大嫂尖刻的嚷了起來,手指就差點戳到春來的鼻子了,那口水更是飛濺到了春來跟大丫的臉上。
“哎呀,髒死了!什麼人嘛,一點也不講究,簡直就是一個野蠻人!”大丫連忙掏出手帕拭去,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鄙視。
哎呦喂,確實如此啊!
大家看向茂山大嫂的目光,都不禁帶了嫌惡和輕視,這幾年村裡人的日子過得好多了。只要是勤快的人家,每年去山裡採摘枸杞子跟蘑菇,然後託大丫家的福總能賣給不錯的價錢,好多人家都新蓋了宅子,手裡也至少有個五六兩的餘錢。
生活富裕了,在大丫一家的帶領(lǐng)下,又有里正和族長督促,在衛(wèi)生方面大家都講究多了。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人提起山前村,哪一個不羨慕不讚嘆?想要嫁進山前村做媳婦的人,那是多了去了,就連鎮(zhèn)上的姑娘也對山前村有了興趣。
“對,分家!三十多口人老少四代,依然還住在一起,還是普通的農(nóng)家,實在不太像話!”就有跟小海奶奶關(guān)係很不好的老婦人,毫不顧忌的大聲聲援,就差鼓掌了。
“就是,三代同堂,在孫子成親之後也得分家了,更何況還是四代!還不分家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族長看了看大丫,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大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而且,她的要求也很合情合理。
小海奶奶瘋了一般,撲向大丫:“你這個掃把星,俺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guān)係啊,你竟然挑撥離間,想要讓俺家家破人亡啊!你個黑*心肝的東西......”
大丫懶得理睬,快速向右移動了幾步,避開了她的撲打。對於她那辱罵,也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人好與不好,可不是誰上下嘴皮一碰,就可以論斷的。這村裡人的眼睛,那可是雪亮的,誰好誰壞,大家心裡都有數(shù)。這麼些年以來,她那麼努力那麼用心的做善事,除了一顆慈悲心之外,也不是沒有圖謀的。今日這樣的場景,村裡人站在她這一邊,可不就是回報麼?
最後,小海的爺爺站了出來:“分吧,樹大分杈,那是再應(yīng)該不過的事情!老大(茂山的大伯)都四十多歲了,他的孫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幾家人還窩在一個家裡,可真不是個事兒!分吧,早分早好,也是俺看不透,總想著一家人熱鬧一點。是俺錯了,這個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該分了!”
一個家大了,人多嘴雜,矛盾每天都升級。分家,勢在必行,再不分的話,兄弟之間就要變成仇人了。
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心裡明白著呢,只是一直捨不得,生怕一分家,兒女們就成陌路了。所以就一直拖啊,一直拖,造成了今天這個混亂的局面。
小海奶奶披頭散髮,指著茂山瘋狂的喊道:“分家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個小兔崽子一家人俺什麼都不想給他,就讓他一家子帶著換洗的衣服滾出去吧!”
大丫立刻接過話茬:“你想得美,表姐嫁過來的時候,有好些嫁妝呢!別的不說,光水田就有一畝,旱地也一畝,我給她的添妝就值個二十兩的銀子!別的都可以不要,但是表姐的嫁妝,那是一根針也不能便宜那起子貪心的小人!”
“就是,俺娘也有嫁妝,大伯母房裡的那隻樟木箱子,就是俺孃的嫁妝!既然要分家了,這箱子就得還給俺娘!”小海也忍無可忍,嗆聲喊道,心裡對自己奶奶的怨恨,在不知不覺之中,又加深了不少。
“休想,既然嫁進了俺家,她們的人都是俺家的人,嫁妝什麼的哪裡還會是她們自己的?!”小海奶奶毫不讓步,聲音尖刻刺耳,聽在大丫的耳中,說不出的煩躁。
對方是七十多歲的老婆子,她一個小姑娘,實在不好一而再的跟對方爭吵。正煩得不行的時候,里正的老母親開口了:“小海奶奶,你這是什麼話?都一把年紀了,別讓後輩子孫說你是個不曉事的糊塗蛋,媳婦的嫁妝都要貪下,這傳出去俺們饒家的人都沒有臉面!百年之後去地底下,也沒有臉面去見老祖宗,這種沒品沒德的事情可不能幹!”
小海奶奶一聽,老臉一下就紅了,羞臊得厲害。
里正的老母親,今年已經(jīng)快九十五歲了,在山前村是年紀最大的人了。輩分也最高,在她的眼裡小海的奶奶就是個小輩,她說的話很有威懾力。
春來跟丈夫小海商議了一下,小海又跟爹孃商議了幾句,小海就跟表明態(tài)度:“今天,是一定要分家的!既然奶奶這麼不待見俺們一家,那麼俺們也不是那眼皮子淺的,絕對不會跟奶奶爭家產(chǎn)!不過,娘跟春來的嫁妝,那是一定要帶走的!”
最終,茂山一家也幾乎是被身無分文的掃地出門,只帶走了小海娘跟春來的嫁妝,以及自家的衣服鞋襪。一家人八口人,除了春來跟她的女兒之外,其餘的人暫時住到了祠堂裡。
此時,正值秋收過後,天氣晴朗乾燥,正適合修建房子。大丫幫忙找了一個專業(yè)的建築隊,三十幾個大漢,只用了十天的功夫,就起了一座石頭房子。三間正房,東西廂房各三間,一個半畝大的前院,一個一畝大的後院。新房子就在大丫家附近,跟五叔饒守拙家隔了一戶人家。
這兩年以來,村裡人起新房子,都喜歡往大丫家這邊發(fā)展。這附近大多數(shù)是荒地,價錢便宜不說,還可以把院子圈大一點。不過,跟大丫家緊鄰的幾戶人家,都是跟她家關(guān)係不錯的。
春來表姐家的房子起好了,辦了喬遷宴,大丫就收到了任漸離的書信,讓她去一趟府城,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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